秦光遠跟在朱棣身邊幾年還真就沒見過朱棣這般毫無意識的醉酒,頗爲擔憂的問道:“王爺醉酒之後不會打人吧?”
朱高煦一笑道:“不會,放心,父王喝醉之後只是話多,你應承着就是了,父王留下你也是信任你…”
朱高煦話音才落,朱棣便疾言厲色的喊道:“滾,快滾…”
朱高煦衝着朱棣無奈攤手道:“我和三弟走了,你留下照看父王吧!”
朱高煦才走,朱棣便迷迷糊糊的要自己解衣脫袍,秦光遠只好幫着朱棣卸掉盔甲,又幫他脫掉最外面的衣服,扶着他躺在了牀榻之上。
“熱,給本王扇着。”
秦光遠只好拿起大蒲扇撲哧撲哧的揮動着。
朱棣好不容易想起了鼾聲,秦光遠正鬆了口氣,只聽朱棣開口了,道:“本王起兵靖難可否正確?”
秦光遠只當是朱棣醉酒,卻沒想到朱棣沒等到秦光遠的回答,直接翻身做起來問道:“你說,本王靖難起兵是否正確?”
秦光遠只好回道:“正確!”
朱棣提高音量,道:“說實話!”
朱高煦這還說,只要隨便應承就行,沒想到朱棣雖說醉酒心裡卻是清楚的很,還真是很難以糊弄。
這個問題,朱棣其實已不僅一次問過了。
秦光遠只好整了整思路,道:“這世上本就沒什麼絕對對錯之事,王爺起兵一來爲了自保,二來,建文皇帝有些優柔寡斷,難以做個利國利民的好皇帝,若王爺爲帝,大明國運必會綿延留長,至於王爺起兵之事,既然有貶,那便必然有褒的,歷史之中,最爲被稱讚的唐太宗,卻也有苛求長生不老,尋求丹藥的劣跡。”
聽了秦光遠的回答之後,朱棣又起了鼾聲,秦光遠好不容易迷糊着一些,朱棣又開口了。
“秦光遠,你說本王對你如何?”
秦光遠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回道:“王爺對小子恩重如山。”
秦光遠回答之後朱棣那裡沒聲了,片刻之後,朱棣便嚶嚶哭泣起來。
朱棣在秦光遠心目中的形象那可一直都是高大上的,像今日這般做婦人狀哭啼,秦光遠可真就是第一見。
“本王也不想如此啊,大哥死了,本王本以爲父皇會把本王列入候選人名單之中,怎知父皇竟選了柔弱的朱允炆…”
朱棣嘮嘮叨叨的說了大半天,無非就是不滿朱元璋立了朱允炆爲帝。
秦光遠眼皮都在打架,但對朱棣的抱怨也只能是不斷附和着。
朱元璋爲何要立朱允炆爲帝,朱棣他都想不明白,更別說是秦光遠了。
朱元璋的心思更爲的捉摸不透,既然已料想到有朝一日朱棣會起兵謀奪皇位,還讓他在關鍵之時救朱允炆一命,怎就不能在自己大行將至之前解決掉朱棣的兵權。
既然能殺了朱棡,也險些殺了朱棣,爲何後來就不再繼續了,若朱棣真死了,那靖難之役或許也就不會發生。
朱棣嘮嘮叨叨半天之後,才終於睡着,秦光遠藉着這個空隙,也不過就是小睡了一會兒。
次日,朱棣翻身坐起來之後,秦光遠也從睡夢之中醒了過來!
“王爺醒了?天都亮了,該拔營了!”
秦光遠纔剛起身,朱棣便道:“去把本王盔甲拿來!”
秦光遠只好遵照朱棣的安排,爲朱棣穿上的盔甲,配上的刀劍。
之後,朱棣便去賬外解決了早餐問題,對昨日朱棣的醉酒誰都沒有再提起,既然沒人主動提起,那秦光遠自然也就不會再多說什麼了。
在燕軍的全軍將士解決過早餐問題之後,全軍便開始拔營,準備直奔京師而去。
大概用了幾個時辰,在當日中午時分便趕至了淮河邊上。
此刻的淮河邊上已經是旌旗飛舞,大旗之上還有掛有盛字。
朱棣舉着望遠鏡瞧着遠處瞧望了一番,遠方之中已經是兵戈林立,嚴陣以待了
張玉在望遠鏡之中瞧過遠方的情況之後,主動道:“王爺,盛庸已至此處了若想通過淮河,便有一場硬仗了,末將願率左衛與神機營配合率先衝陣。”
左衛與神機營配合之下的確也是打了不少的勝仗。
此戰若是依照硬碰硬的打法,左衛與神機營配合的確是一絕佳之法!
張玉既然開口了,那秦光遠便立馬錶態,道:“神機營願爲先鋒!”
張玉和秦光遠雙雙請命之後,朱棣並沒有馬上接話,而是用望遠鏡此處瞧了一番又在輿圖之上打量了一番,才道:“你二營配合爲先鋒務必在今晚天黑之前衝破盛庸的佈陣,明早便結束戰鬥!”
得到朱棣的命令之後,秦光遠和張玉同時抱拳,回道:“是!”
之後,秦光遠便派人出去把周圍地勢打探了一番,接着才與張玉介紹道:“張將軍,此處地理位置較高一些,又在火炮的發射範圍之內,火炮所便安置在此處了,隨後便如往常那般,甲火銃所率先衝鋒,左衛的騎兵在甲火銃之後,接着便是乙火銃所和左衛的步兵。”
神機營和左衛已配合過無數次了,簡單介紹便也就能夠配合緊密了。
秦光遠在與張玉敲定妥當之後,便直接開始命令顧飛火安置了。
秦光遠和張玉已經是整裝待發了,正準備等着火炮所發射差不多之後便率領兵丁衝鋒了。
等了片刻之後,沒想到的卻是秦光遠所安排的火炮陣地發生了爆炸。
“怎麼回事?火炮怎在陣地之上炸裂了,是火炮自行爆炸?”張玉問道。
具體原因,秦光遠也不清楚,只能回道:“火炮爆炸倒是可能,但已是這麼長時間了,從未發生過這種情況,怎就在我安排好的陣地之上爆炸,這肯定是有其他原因的,去,去個人打探一下!”
片刻的功夫,顧飛火和派出打探消息的人便雙雙趕了回來,顧飛火主動道:“提督,那火炮陣地之上埋上了地雷,已炸燬了三發火炮,九個兄弟,深處恐還有,屬下已命火炮所撤出來了。”
顧飛火話音才落不久,在火炮陣地之上便發生了陣陣爆炸。
秦光遠立即舉起望遠鏡一瞧,便看到盛庸的陣地之上正有好幾發火炮在發射着炮彈。
盛庸火器營的火炮發射距離並不如神機營的火炮,盛庸發射的那些火炮只是落到了神機營火炮真定的外圍之中。
但在落在外圍之中,火炮便直接點燃了那裡的樹木,風向正好衝着火炮所,隨着樹木之上的火星蔓延,直接都衝到了火炮所的火炮之上。
在火炮隊被平安全軍覆沒之後,炮彈除了分開存放之外,還在木頭之外包上了鐵皮。
若是少量的火星根本就不至於對這些火炮造成任何損害,但長期大火的蔓延可就不一定了。
秦光遠當機立斷,立即下令道:“快讓火炮所扯下來。”
秦光遠臉色不喜,張玉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顧飛火騎馬離開之後,張玉才道:“火炮所損失應當不小,恐很難組織起戰鬥力,目前唯一的辦法也就只能是由左衛擔當主力衝鋒了。”
秦光遠低落道:“也就只能如此了,甲火銃和乙火銃所依舊配合着左衛,這樣一來勝算也能大上一些,事不宜遲,現在馬上衝鋒吧。”
秦光遠並沒逃脫自己的責任,與張玉一道率領神機營和左衛一同開始了衝鋒。
在率領甲火銃快要靠近盛庸營地,秦光遠正準備下達發射火銃的命令之際,隱約之間聽見了發射火炮的那種餘留之音。
秦光遠舉起望遠鏡一瞧,正看見敵軍的一發火炮飄落了過來。
“快撤,快撤…”
秦光遠喊過之後便直接從馬上跳了下來。
張玉不愧是身經百戰之人,在秦光遠千鈞一髮的呼喊之際,竟也能反應過來,與秦光遠不分先後的從馬上跳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