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馬和便揹着藥箱帶着張昺和秦光遠所熟悉的那個王郎中走了進來。
張昺既然是請了郎中爲朱棣瞧病的,那必然得是找北平當中最好的。
王郎中能被請來,不說是最好的了,但也必當是數一數二的了。
張昺進來之後先與朱棣見了禮,隨後纔是那王郎中。
秦光遠就在朱棣的牀前站立着,朱棣說話的聲音也低,因而也只能由秦光遠來轉述朱棣所言了。
“王爺說多謝布政使大人惦記了,王爺還說,既然布政使大人有這個心那便讓這位王郎中診斷一下吧。”
張昺在得到朱棣的同意之後,才吩咐了那王郎中一句,“去吧,好生診斷。”
早在馬和帶着張昺一行人進來之後,他便已經放下藥箱,在朱棣的牀前放了凳子。
王郎中在得張昺吩咐後,就坐在了那凳子前用三根手指搭在朱棣的手腕之上,從一開始的面無表情到最後直接變成了擰眉緊鎖。
馬和完全不知曉朱棣的情況,經常出入醉香酒館與王郎中有過幾面之緣,便率先問道:“王郎中...王爺這病症到底如何了?”
王郎中還未開口說話,姚廣孝便不善的道:“診脈期間禁止喧譁,此等道理難不成你不知曉嗎?”
馬和自然是知曉此道理的,他脫口而出的詢問也是因太過擔心朱棣了,被姚廣孝一呵斥他立馬也就反應過來了,縮縮脖子不再過多言語了。
其實吧,一個真正高明的郎中必然是不會因外界喧譁就診斷不出病症來的。
那王郎中的三根手指搭在朱棣手腕上良久才從終於凳子上站了起來,分別衝朱棣和張昺拜了一下,一臉慚愧的道:“老朽行醫多年着實是沒見過如此複雜的病症,老朽能做的也就是開幾劑清熱解毒之方,此方雖說是不能對王爺病症,但對王爺病症只有裨益,絕無壞處,要想診斷出真正的病因也只能是等過上幾日再視情況而定了。”
秦光遠雖知曉內情,但在此事便必須得憋住笑才行,他狠掐着自己大腿才能保持自己臉上些許的一些悲痛。
若是今日前來給朱棣瞧病的是其他郎中,秦光遠絕不至於像如今這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誰讓今日恰巧給朱棣瞧病的是恰好是王郎中呢。
那王郎中可沒有遠近聞名郎中所該有的那般表現,他就如一普通的鄰家老翁一般,與各式各樣的人物都能閒聊在一起。
最關鍵的是那王郎中因他家遠房侄子在醉香酒館做夥計,更是經常出入醉香酒館喝酒,每次見到秦光遠,都會嘮叨一通。
每每秦光遠都不能他多說什麼,每次即便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那都得聽着。
看着王郎中如此吃癟,秦光遠心中自是極爲稱快的。
王郎中在言出朱棣病情之時,最先開口的還是馬和,“王郎中...王爺此症是否嚴重?”
馬和也不知曉其中的情況,這般着急也是真心關心朱棣的。
被馬和這般問及後那王郎中只能回,“待老朽回去好生翻一下古籍再做定奪,不過,老朽之見還是應當多找個郎中好生瞧瞧的,說不準哪家郎中便就能夠看了王爺此種病症呢,任何病症早日治癒總是有好處的。”
張昺是帶着郎中爲朱棣瞧病的,他是有帶着郎中確定一番朱棣是否是得了重病的,但在確定之後卻是不能馬上便走的。
“王爺,王郎中已算是北平名醫了,他若治不好的病症,在這北平周邊恐也沒有能治好此症的了,要不然這樣,臣與陛下彙報一下此事,請陛下派幾個太醫院的御醫到北平好生爲王爺診斷一番,極早用藥,王爺便也可早些痊癒。”
張昺這話說完之後,朱棣在秦光遠耳邊耳語了一番,才又由秦光遠開口道:“王爺說不用麻煩陛下了,道衍大師也是精通醫術之人,由他診斷便可,若道衍大師實在無法王爺自會勞煩陛下派遣御醫過來的,對了,王爺還讓小子多謝布政使大人好意了。”
秦光遠在轉述完朱棣之言後,接着又道:“布政使大人的心意既然已經送到了,便請請回吧,如今雖說難以確定王爺的病症,但讓王爺多做歇息總是有些好處的。”
張昺如今留在這裡的確是沒有多大用處了,便直接與朱棣告辭後帶着王郎中離開朱棣的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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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昺一走,馬和便主動開口道:“咱家去送送布政使大人。”
馬和是王府管家,自然知曉府中的一些事情該做如何處置。
馬和領着張昺和那王郎中出去後,秦光遠才疾步上前關上了房門,之後才從朱棣的咯吱窩下拿出了硯臺。
朱棣纔剛回來,臥房之中的硯臺自是好久都沒用過了,但即便是這樣餘留下來的墨汁還是把朱棣的被子以及衣服給染黑了。
染黑衣物和被子都不算什麼大事情,只要是能把張昺給騙過那就挺好。
“行了,你們二人都回去吧,現在也就等着張昺把本王的消息傳給朱允炆了。”
朱棣所說的確是實話,秦光遠與姚廣孝現在即便在留在王府之中也難以發揮出什麼效力來了。
姚廣孝在走之前又提筆重新寫下了一張藥方,道:“王爺,直接吩咐馬和按照這藥方抓藥吧,也防備張昺亦或者是其他人再做調查,此藥方雖說是無有十八反之藥物,但能不喝還是不要喝了,是藥三分毒嘛!”
朱棣能三番五次的裝病裝的這般像,自然是有辦法不喝藥的。
在姚廣孝留下藥方後,秦光遠才與姚廣孝一塊退了出去,走到王府中門之時正巧碰到了送完張昺返回的馬和。
姚廣孝也沒多說話,倒是秦光遠主動開口道:“我與大師便先走了,你好生照顧王爺吧,對了,大師已寫好藥方放於桌子上了,你派人去抓藥吧,王妃那裡你也得多上心,莫要讓她太過擔憂了,要多注意自己身子纔是,府中之事得全靠她張羅纔是。”
朱棣本來就又是假裝生病,若是徐王妃因此擔憂而傷了自己身子那可就太不值當了。
馬和這次隨時陪着朱棣一塊進京的,卻是並不知曉朱棣裝病的事情,自然是擔心着朱棣的。
馬和在擔憂之中還準備說什麼,姚廣孝卻是道:“行了,回去吧,王爺那裡也離不開人,你多上些心纔是,記得去給王爺抓藥。”
朱棣假病之事能都讓馬和知曉那都是朱棣自己的事情,秦光遠和姚廣孝雖知曉了此事,但卻不能從他們口中說出半分來的,他們二人與馬和說太多也無太多作用。
秦光遠與姚廣孝離從燕王府邸出來後,姚廣孝又道:“你小子是聰明人,已到此時了也當知曉何事該做何事不該做的,莫要做那種一失足成千古恨之事。”
類似這樣的話姚廣孝已經不止一次叮囑過秦光遠了。
秦光遠也知曉姚廣孝這般說也着實是爲他好,回道:“放心吧,大師,小子是何許人也,你還不清楚嗎?當然是知曉何事該做何事不該做的。”
姚廣孝也沒再多做言語,翻身上馬後晃晃悠悠的朝着慶壽寺的方向慢悠悠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