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就是用來賣的!”惡狠狠的吼叫着,范文程一把將三年來信任他、保護他和收留他的老賊頭羅汝才推到自己前面,用他肥胖的身體來給自己當作抵擋屠奴軍火槍的擋箭牌,爆豆一般密集而又響亮的膛線火槍射擊聲中,綽號曹操、被史學界認爲是明末農民起義真正核心人物兼軍師的老賊頭羅汝才臉上、胸口和四肢一起血箭亂飆,瞬時之間就是滿身血染,直接被密集的鉛彈轟成了蜂窩,哀嚎着嚥下最後一口氣,“范文程!我操你十八代祖宗——!”
“啊——!啊——!娘啊——!”同樣的慘叫聲在三十幾個大大小小的賊頭中此起彼伏,措手不及下,這些隨便一個人頭都三百兩銀子以上的賊頭在槍林彈雨中象是一隻只受驚的兔子東奔西逃,鬼哭狼嚎,但準備充分的屠奴軍將士火力實在太密,第一波彈雨中,沒有一個亂賊能夠倖免中彈,不是中彈受傷,就是當場斃命,同時被多名明軍狙擊手盯上的高迎祥更是臉上胸口一起開花。連中數彈,虧得高迎祥武藝高強,及時就地一滾,這才躲開了更多的致命槍彈。但饒是如此,高迎祥的臉上和胸口還是中了七八粒鉛彈,其中兩顆鉛彈甚至分別擊中了高迎祥的眼窩和人中,深入腦髓,雖未當場斃命,但也是血流如注,華佗難救。
“砰砰砰!砰砰砰!”訓練有素的屠奴軍將士還在輪流裝彈射擊,倒下的亂賊頭目也越來越多,范文程則一邊拖着羅汝才的屍身當擋箭牌,一邊迅速後退藏入人羣,後面范文程從遼東帶來的建奴侍衛也有樣學樣,各抓一個亂賊士兵活人或者屍體爲盾牌,衝上來與范文程會合。自己人來到身邊,范文程心中大定,先是低聲吩咐一句,“儘量藏進人羣,山道上可能還有埋伏。”一邊大聲喊道:“各位大王,快跑啊。”
其實不用范文程叫喊,僥倖沒被打死的大小賊頭和他們帶來的親兵也已經在往山下跑了,高迎祥也被幾個親兵冒死搶拉出來,背起就往山下跑,范文程等人乘機混進人羣,撒腿亡命就往山下跑。後面的張大少爺的扇子一揮,屠奴軍將士擡槍就衝。吶喊着追殺下去,後面的張良廟中也飛起三點火星,飛上天空炸開,綻放出三朵巨大的花束。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剛纔還寂靜無聲的留壩小鎮周邊山上殺聲四起,吳六奇、吳三桂和趙率倫三將各領兩千將士殺出,從東西南三個方向殺向留壩小鎮,雄壯的口號聲也在秦嶺山脈的羣山起迴盪起來,“有我屠奴!天下無奴!”
“中計了!有埋伏!是瘋狗軍!”留在留壩鎮中沒有上山的幾個賊頭殺豬一般慘叫,慌亂之中,鎮裡鎮外的亂賊士兵根本來不及集結列陣,屠奴軍騎兵就已經殺到面前,狂風暴雨般的槍彈也呼嘯而來,震天而起的慘叫聲中,亂賊士兵就象割麥子一樣的成排成片倒下。槍聲不絕,慘叫嘶喊聲也絡繹不絕。鮮血,幾乎是在瞬間染紅了清清丙水。
不是沒有亂賊軍隊奮勇還擊,至少以勇悍著稱的賊頭蕭白狼就帶着自己的精銳向南面的屠奴軍發起了反衝鋒,妄圖打開南下道路,但很可惜的是,他遇上的是更加悍勇的明軍小將吳三桂。付出了慘重代價衝到了吳三桂軍面前後,旋風暴雨般的馬刀立即砍殺下來,近百名的亂賊士兵只在眨眼之間就被砍成了碎片,人頭和斷裂的肢體也滿天飛舞起來。幸運躲過第一輪馬刀的蕭白狼剛要揮刀,吳三桂的馬刀卻已經更快更猛的砍來,將他連頭帶肩砍爲兩截,蕭白狼帶來的親兵精銳也瞬間崩潰,在屠奴軍上下紛飛的雪亮刀光中慘叫逃竄。
“快跑啊!是瘋狗軍!瘋狗軍——!”在屠奴軍的赫赫威名面前,天下能夠鼓起勇氣反擊的軍隊並不多,在戰鬥力低下打仗完全是人堆的亂賊軍隊更是鳳毛麟角,蕭白狼的反撲慘遭失敗後,失去指揮的亂賊軍隊立即開始了難以想象的大潰敗,人馬爭馳,自相踐踏,弓甲遍野,屍橫滿地,還在陸續進鎮的亂賊家眷更是扭頭就跑,爭先恐後的向唯一沒有明軍的北方來路逃竄,三面包夾的屠奴軍則向趕鴨子一樣的追逐屠殺,戰鬥從一開始,就完全的呈一面倒的局勢發展。
亂賊軍隊聞風而潰,伏擊計劃註定成功,但是在紫柏山頂上觀察戰場的張大少爺臉上卻不僅沒有半點喜色,表情反而還異常的沉重,彷彿正在慘敗的軍隊不是敵人,而是自己嫡系這支千錘百煉而出虎狼之師。久在張大少爺身邊,史可法、宋獻策和張石頭等人都明白張大少爺的心思,自然不敢開口詢問,惟有馬湘菱忍不住好奇問道:“張大人。你的軍隊正在打勝仗,基本上已經贏定了,你怎麼還這麼垂頭喪氣的?”
“難道要我笑嗎?”張大少爺淡淡的反問道:“這個戰場上,殺人的和被殺的,都是我們大明的子民,也都是華夏的子孫,只是因爲天災大旱,才把他們逼到這個戰場上做生死之戰,手足兄弟自相殘殺——在這種情況下,我笑得出來嗎?”
馬湘菱吃驚的瞪大了杏眼,說什麼也想不到眼前這個號稱小白起、傳說中屠殺建奴韃靼以十萬計連眼皮都不眨一下的混世魔王,竟然還有這樣悲天憫人的胸懷。張大少爺看出馬湘菱的驚訝,便又淡淡說道:“馬姑娘一定很奇怪吧?傳說中在遼東和漠北殺人如麻、吃人肉喝人血的我,怎麼會有這樣的心思?如果你想問,我就告訴你,莊子曰,內聖外王。我在遼東殺建奴,在漠北殺韃靼和蒙jian,是對外,所以我不需要有半點心慈手軟,多殺一個建奴,大明百姓就少一個禍害,多一分生存空間。爲了大明百姓,也爲了大明的社稷江山,我當然要殺得越多越好——這就是外王。但是對內,只要是大明百姓,華夏子孫,那怕他們有什麼過錯,有什麼不對,我也是儘量的能保一個算一個,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輕開殺戮——這就是內聖。明白了嗎,我的馬姑娘?”
“末將明白了。”馬湘菱鄭重點頭。對張大少爺的看法,也再度改變了一分。這時,負責紫柏山伏兵的張大炮匆匆上來稟報,獨手向張大少爺行禮說道:“啓稟部堂,從山上逃下去的亂賊,絕大部分已被我軍剿滅,只有極少數亂賊僥倖逃拖,末將請示部堂,紫柏山軍隊是否也出擊加入戰場?”
“獨手那個范文程殺掉沒有?”張大少爺沉聲問道。張大炮尷尬答道:“回部堂,戰場形勢太亂,那個狗漢jian又十分狡猾,一直藏在人羣裡不肯lou面,我軍狙擊手始終沒有找到機會下手,所以狗漢jian究竟有沒有死在亂軍之中,目前末將還無法回答。”
“狗漢jian!”張大少爺罵了一句,暗暗後悔自己先前的裝逼之舉——要是直接讓狙擊手開冷槍幹掉這個鐵桿漢jian多好。稍一盤算後,張大少爺命令道:“大炮,這裡留五百老兵保護,帶你的新兵去練兵見血吧,順便告訴吳六奇、吳三桂和趙率倫,讓他們自由作戰,注意配合,隨時稟報戰況,把亂賊軍隊驅逐到柴關之北就可以就地駐紮了。”說罷,張大少爺又補充一句,“還有,仗打完了派人通知我一聲,我再帶着親兵隊去柴關。”
“仗打完了再稟報部堂?”張大炮一塄,疑惑問道:“部堂,你不親自指揮這場戰鬥了?”
“不用了。”張大少爺搖搖頭,勉強笑道:“打一羣連賊頭都基本被消滅的烏合之衆,用得着我還去親自臨陣指揮嗎?也是時候讓你們單獨歷練歷練了,去吧,多積累一些單獨領兵作戰的經驗,將來的剿賊戰場上,肯定還有不少戰鬥等着你們單獨統兵作戰。”
“是,末將謹遵部堂教誨。”張大炮醒悟過來。趕緊大聲答應,匆匆領兵而去,張大少爺則頭也不回的進了廟門,穿過進履橋,直入自家祖廟大殿,那邊張石頭、史可法和宋獻策也各忙各的,不是指揮親兵保護大殿,就是指揮屠奴軍保護廟宇,惟有秦良玉派來保護張大少爺的馬湘菱不知道該幹什麼。遲疑了片刻後,馬湘菱還是把二十名白桿兵留在了廟宇門口,自己獨自一人紅着臉進殿去看張大少爺玩什麼花樣。
馬湘菱進到大殿後,外面傳來的喊殺聲已經越來越大,很明顯,留壩戰場上戰鬥已經進行到了白熱化的最激烈階段,張大少爺則跪在點有香燭的張良神像面前,低着頭不知在祈禱着什麼,馬湘菱不敢打擾張大少爺,只是默默的站在張大少爺旁邊立槍守侯。片刻後,第一個傳令兵進來,奏道:“啓稟大人,秦良玉大帥與趙光遠將軍派信使求見,懇求大人允許他們回軍作戰,加入戰場殺賊,爲先前陣亡的石柱將士與漢中將士報仇。”
“可以。”張大少爺並不起身,也不回頭,平靜命令道:“順便讓信使傳令,告訴隨軍撤離誘敵的鳳縣百姓,爲了剿賊大計,犧牲了他們的家園,也耽擱了他們的春耕播種,本官深感抱歉,也對他們爲朝廷的無私奉獻表示謝意。再讓鳳縣縣令劉大業統計隨軍撤離的百姓名單,等戰事結束他們重返家園時,本官會給他們一些補償,讓他們有越冬之糧,絕不會讓他們凍餓而死。”
第一個傳令兵領命而去,片刻後,其他的傳令兵接連不斷的進來,或是稟報戰情進展,或是稟報彈藥消耗和最新戰果,張大少爺卻始終沒有起身,也始終沒有回頭,只是隨口回答,安排指揮,惟獨到了第十來個傳令兵稟報,請問屠奴軍是否接受亂賊士兵和家眷婦孺投降時,張大少爺才啞了半天沒有回答。沉吟許久後,張大少爺無可奈何的命令道:“讓各軍將領自由行事,量機而行,情況不危急的時候,可以接受亂賊投降,情況危急的時候,他們就看着辦吧。”
傳令兵領命而去後,一直沒有說話的馬湘菱這才怯生生的問道:“張大人,你這個看着辦,是什麼意思?能讓小女知道一下嗎?”張大少爺不答,馬湘菱也醒悟過來,忙紅着臉說道:“末將冒昧了,大人不必在意,請大人就當末將沒有問過這個問題。”
“不是我不想回答你,只是我也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張大少爺終於站了起來,走到馬湘菱的面前,凝視着馬湘菱的美目,苦笑說道:“馬姑娘,你能替我回答這個問題嗎?在這個戰場上,有着十萬以上的亂賊士兵和他們的家眷婦孺,他們都是大明的百姓和子民,也是爲害大明陝甘無數良善百姓的兇手和幫兇,我如果接受他們的投降,怎麼對得起那些寧可餓死都不肯造反的善良百姓?而且這些亂賊有相當不少都是降而復反的反覆之徒,即便接受了他們的投降,只怕也不怎麼得住。可我如果不接受的投降——十來萬人啊,都是被饑荒逼迫,爲了求一條生路和一口飯吃才起兵造反的大明百姓,我忍心把他們全部殺光嗎?”
“湘菱,告訴我,我該怎麼辦?”張大少爺忽然握住了馬湘菱的纖手,因爲多年習武的關係,馬湘菱的手當然不可能象梅清韻和楊宛那樣的嬌嫩,還有一些繭皮,不過也算得是柔若無骨,手感極佳,弄得許久沒碰女人的張大少爺難免是心中一蕩,忍不住生出些許邪念。馬湘菱則被張大少爺的突然襲擊嚇了一跳,然後滿臉通紅,卻說什麼也不肯把手抽回去,只是低頭羞澀答道:“張大人,這些問題,小女也無法回答。”
“是啊,我也無法回答。”張大少爺收起邪心,哲人一般的感嘆起來,“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爲芻狗。天地之間,其猶橐囗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言數窮,不如守中。——呵,守中?說得容易,真要到了做出這樣的選擇的時候,恐怕就是聖賢,也難以抉擇吧。”
還別說,張大少爺裝逼的時候,還真有幾分瀟灑才情,對張大少爺本就極有好感的馬湘菱被張大少爺這模樣一糊弄,立時就心醉神搖起來,低垂的粉臉也徹底紅到了脖子根。就這麼過了許久,馬湘菱忽然想起一事,忙問道:“大人,外面的喊殺聲還在傳來,怎麼傳令兵不再進來了?”被馬湘菱一提醒,張大少爺也回過神來,低頭一看自己握着馬湘菱小手,不由笑道:“當然不會進來了,剛纔我不小心動情握住了你的手,你又不肯抽走,傳令兵還敢進來麼?不過也好,這證明戰事還是很順利的,估計用不着我擔心了。”
湘菱也回過神來,趕緊去抽手,不曾想張大少爺一把握緊,低聲說道:“馬姑娘,上次在松江府的事,你還記得不?”馬湘菱一楞,紅着臉輕輕點頭,表示承認。張大少爺則又湊到了馬湘菱的珠垂小耳旁邊,壓低聲音壞笑着說道:“那天我確實沒看到,不過說一句良心話,如果早知道你生得這麼美,我就是拼着被你一槍戳死,說什麼也要再跑半里路,到小溪旁邊仔細欣賞欣賞美人出浴的景象。”
“還大人呢,說話這麼沒正經。”馬湘菱羞澀難當,奮力抽回手。不料張大少爺色心已動,竟然又一把抱住馬湘菱,狠狠吻到她滾燙的朱脣上,兩隻魔爪也在馬湘菱標準的模特兒身材上游走撫摸起來。馬湘菱又羞又急,無力的掙扎了幾下都宣告失敗,只能低聲哀求道:“大人,不要,外面的人會看到的。”
“那好,我們到神像背後去。”張大少爺抱起馬湘菱就走,馬湘菱掙扎,但違心之下手腳無力,最後也只好把俏臉深埋在張大少爺懷裡,任由張大少爺胡搞亂搞去了。很快的,諾大的大殿中便已經空無一人,只剩下供奉神像的香臺背後傳出陣陣壓抑的喘息呻吟之聲,還有聳立不動的張良神像,而那神像圓睜的眼睛彷彿在說——我張良到底倒了什麼黴?怎麼會有這麼一個不孝子孫?!
過了許久後,盤纏在張大少爺腰間的兩條雪白修長的終於無力的鬆弛下來,張大少爺也喘着粗氣象條死狗一樣趴到了馬湘菱身上,但沒過多久,正當馬湘菱享受着張大少爺的溫柔愛撫時,張大少爺忽然來了一句,“剛纔的問題,讓洪承疇頭疼去,那個傢伙在亂賊中的外號就是洪閻王,肯定有辦法解決這個棘手問題。哼,將來就算寫到了史書上,捱罵的人也不是我。”
“什麼?”馬湘菱忍無可忍的埋怨起來,“大人,奴家是第一次,你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