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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娘子姑娘,是在八月十六那天拿着東廠腰牌去大同知府衙門找下官的乘着魏忠賢還在宮裡復旨,馬士英向張大少爺介紹起事情的來龍去脈,“當時衙役向下官稟報的時候,下官很是奇怪,因爲據下官所知,東廠之中似乎並沒有女差人,還差點誤會紅娘子是假冒。還好,紅娘子姑娘又說過這面腰牌是探花郎你給她的,下官知道探花郎你素來以清正廉明和大公無私著稱,知道其中必有大事,這才放下心來。單獨接見了紅娘子姑娘
“這傢伙是在罵我?”張大少爺難得有些臉紅,心說我也算清正廉明和大公無私,這世上就沒有貪官了。那邊馬士英則繼續說道:“見面之後,紅娘子姑娘告訴我,說是她的父母親人,被張家口王記商號以僱工爲名,扣押在了王記商號大同分號的一個倉庫裡,並以此爲要挾,逼着紅娘子姑娘和王記商號的商隊北上草原,說是要把紅娘子姑娘送給北方的一個貴人,紅娘子姑娘假裝答應,但提出一個條件是見父母親人一面,否則她寧死不從,這才知道了她的親人下落。到了大同見到父母后,紅娘子姑娘又乘機逃出王家監視,拿着探花郎你給的腰牌到我的知府衙門求救。”
“你救出她的父母家人沒有?”張大少爺擔心冉道。馬士英點點、頭,答道:“下官聽完紅娘子姑娘的敘述後,馬上派出兩百兵丁,以輯私爲名讓紅姑娘帶路找到了那個倉庫,並且成功解救出了紅娘子姑娘的全家一隻是讓下官做夢也沒想到的是,就在那個倉庫裡,下官的士兵竟然現了兩百引沒有官府戳記的私鹽!還有一萬五千斤沒有在官府登記備案的茶磚!”
說到這裡,馬士英壓低聲音說道:“探花郎,你也知道,邊市走私猖檄,下官雖然身爲大同知府,理當稽查走私,可也是屢禁不止,只能是睜隻眼閉隻眼,抓大的放小的,但六萬斤的私鹽和一萬五千斤茶磚。絕對已經不是什麼小案子了!所以現這些違禁物資後,下官不敢怠慢,趕緊下令查封王記商號的這個倉庫,又讓差役捕拿王記商號大同分號的掌櫃歸案,準備拷問口供。順藤摸瓜更進一步揪出幕後真兇。可是讓下官沒有想到的是,下官這邊才封了庫房,前腳網把案犯抓進衙門。後腳
“後腳你的頂頭上司,大同巡撫張翼明就來說情,讓你放王記商號一馬,對不對?”張大少爺臉色陰沉,冷哼道:“說不定還跑不掉宣大總督張樸、宣大巡撫張素養和宣府巡撫秦士文,或許山西巡撫耿如杞和宣府總兵楊應瑞,也都來向你說情。”
“探花郎你怎麼知道的?。馬士英大吃一驚,答道:“不錯,這些人確實都來找我說情了,有的是寫信。有的乾脆是親自來到大同,象宣大總督張樸張大人,他的治府是在陽和(今山西陽高),平時一年難得來幾次大同,這次他竟然也親自來了,說是王記商號溝通關外,是兵部採買戰馬的重要助手,不能輕動。要我以大局爲重,放王記商號一馬。我的頂頭上司張翼明,還給了我一千五百兩銀子,說是受人所託送給我的
“大同總兵渠家禎呢?他有沒有找你說情?。張大嚴爺又問了一句。
馬士英搖頭,低聲答道:“渠總兵爲人正直,抵擋亂賊侵入大同的戰鬥中,很多血戰都是他親自打的。和下官關係很好,他沒有牽涉進這件事
張大少爺點點頭。知道馬士英沒有說謊一通過宋金和肖傳動用東廠密探秘密調查張家口八大商號的過程中,張大少爺早就留意到渠家禎沒有牽涉進這個案子了。張大少爺又問道:“這麼大多人找你說情。你最後怎麼處理的?。
“還能怎麼處理?。馬士英苦笑一聲,低聲說道:“張樸、張素養和張翼明三位張大人,都是直接管着我的頂頭上司,我上奏朝廷的奏本都要從他們手裡經過,我還敢說什麼?沒辦法,我只好一邊秘密釋放了紅娘子姑娘全家,一邊收了銀子,拆了封條,把貨物還給王記商號。又當着張翼明的面,銷燬了這個案子的所以記錄和證據,這才把他們安撫下去。不過下官不敢欺瞞探花郎,下官也留了一手,把案卷和口供都悄悄謄錄了一份,以備日後所需。”“你做得很對張大少爺很是欣賞馬士英的處事手段,沉聲說道:“我倒不是鼓勵你包庇走私禁物的惡商,只是你的上司下屬都靠不住。強行調查下去,只會害了你自己的性命。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該退讓的時候,是得暫時退讓一下。”
“多謝探花郎理解下官的苦衷馬士英感激一記,又說道:“不過下官也只是表面上退讓,暗地裡,下官秘密派心腹趕往王記商號總號所在的張家口,以經商爲名暗中調查王記商號的底細,只是這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在張家口。暗中向關外各種違禁物資的商號絕非王登庫一家,而是有八大家!這些商號以經商爲名,不僅肆無忌憚的向關外勒靶部落走私糧食、茶葉、布匹、鹽巴和武器等違禁物資,還大量走私牛羊馬匹入關售賣,偷逃賦稅。給大明朝廷造成了難以想象的賦稅損失!更讓人難以想象的是,這些商號根本不是什麼黑夜之中悄悄走私,而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張膽的公然走私,沒有官府戳記的各種違禁物資,可以自由出入張家口的長城關口,不交稅,不檢查,根本就沒人管,簡直就是無法無天,明火執仗”。
“更讓下官想不到的,還在後面。”馬士英臉色益陰沉。語氣凝重的說道:“也不知道怎麼搞的。下官派去張家口調查的人,在給下官兩封書信之後,忽然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徹底失去了音信。又沒過天。下官忽然又收到了朝廷少傅、都御史崔呈秀大人和戶部堂官馮栓馮大人的書信,書信裡除了例行的查問公務之外,或多或少的都提到了張家
的重要性,暗示下官不耍安碰張家口那此商此恩罰,鑰迂六部和司禮監,或是堂官,或是侍郎,或是秉筆,都是忽然和下官有所接觸,言語書信之中,也都提到了張家口邊市,暗示警告下官一下官這才知道,我這是捅了一個大馬蜂窩,惹上大麻煩了,我派去張家口的人,只怕也已經是凶多吉少了
“馬大人,你確實是捅了馬蜂窩了張大少爺點頭,微笑說道:“也虧得馬大人你在鎮壓陝西賊亂一事中表現突出,獲得九千歲的賞識和垂青,否則的話,這些人只怕連警告都懶得警告你,直接就把你一擼到底了。”
“下官也是這麼想。”馬士英垂頭喪氣的答道:“這些人既有九千歲的親信,也有東林黨的官員,還有皇親國戚,個個位高權重,要捏死下官,簡直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所以下官沒辦法,只好又一次退讓,不敢再派人去追查這件事。”
“你真正怕的人,是九千歲吧?”張大少爺微笑說道:“崔呈秀和馮栓是出了名的死對頭,他們聯手向你施壓,你能不害怕他們的背後還有九千歲?所以你才請旨進京述職。暗中試探九千歲的口風,如果背後還真的九千歲,你恐怕就不只是不再調查那麼簡單了吧?”
“探花郎果然料事如神,下官佩服得五體投地馬士英也不隱晦。直接就低聲說道:“實不相瞞。如果這件事後面,真的站着九千歲。那下官這個。官也不敢當了,隨便找個藉口就告病還鄉,躲回貴陽老家去暫避風頭,免得將來死得不明不白。
“那你爲什麼又相信我呢?”張大少爺凝視着馬士英的雙眼,笑着低聲問道:“如果我也在背後給張家口那幫商人撐腰,你把這些事情都告訴我,就不怕我殺你滅口?。
“下官相信探花郎。”馬士英微笑答道:“因爲紅娘子姑娘曾經告訴過我,她認識你的前後經過,也提起過王登庫曾經打算在你手裡買一批新式火槍,加上下官聽說過草原上曾經出現過一批假火槍,所以下官敢相信探花郎,知道探花郎絕對不是那種禍國殃民的蠢蟲!”
張大少爺緩緩點頭,對馬士英的最後一點疑心也隨之散去。沉默良久後,張大少爺忽然握住了馬士英的右手,一字一句的沉聲說道:“瑤草兄,你我聯手,除掉這批禍國殃民的奸商巨蠢!”馬士英大喜過望。忙也握緊了張大少爺的手,毅然點頭,“探花郎,爲了大明江山,也爲了家國天下,下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具體該怎麼下手,請探花郎指點。”
“先,我們得搞清楚,九千歲究竟有沒有牽涉進這件事裡”。張大少爺沉聲說道:“說老實話,我也擔心九千歲是這幫張家口商人的真正後臺,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的難度就太高了。”
張大少爺和馬士英在金水橋旁低聲商議的時候,魏忠賢已經大搖大擺的從皇宮中出來,看到張大少爺和馬士英在這邊言談甚歡,見慣了崔呈秀和馮栓狗咬狗的魏忠賢非常歡喜,笑着問道:“猴崽子,瑤草,在聊些什麼呢,說給咱家也聽聽?”
“親爹,我們在商議給你慶着的事情。”張大少爺笑着答道:“十一月二十五,是親爹你的六十整壽。我和瑤草兄商量,該怎麼給親爹你賀壽,祝你親爹你長命百歲。壽比南山。”
那邊馬士英一邊暗暗佩服張大少爺心眼靈活,一邊也笑道:“是啊。再有二十幾天就是九千歲的大壽,卑職公務繁忙,只怕沒機會到九千歲府上叩壽,所以卑職在請探花郎幫忙,爲卑職準備一份賀禮,到時候也好聊表孝心。”
“好,好魏忠賢大爲歡喜。大笑說道:“你們這兩個猴崽子既給咱家爭氣,又這麼孝順忠心。咱家很高興!你們也別送什麼賀禮,了。多把差事辦好,多給咱家爭點面子。咱家就已經很滿意了。”
“親爹,你老德高望重,海內共仰,六十整壽又怎麼能草草了事?”張大少爺連連搖頭,又笑着問道:“親爹,孩兒和瑤草兄商量,到了六十整壽那天,給你置辦一席全牛宴如何?”
“全牛宴?”魏忠賢還真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不由好奇問道:“什麼是全牛宴?”
“回親爹,就是用牛身上的四十六處不同部位,做出四十六道滋味不同的牛肉菜餚張大少爺解釋道:“這種宴席源自瑤草兄的故鄉貴州,一桌全牛宴,要用三四頭上好黃牛才能做成,每一道菜都是鮮美無比,名貴大氣。孩兒在想,也只有親爹你這樣的身份,才能配得上這麼氣吞山河的宴席。”
“是嗎?”魏忠賢有些動心,又爲難問道:“可是在京城裡,上那裡去找會做這種全牛宴的廚子啊?”“親爹請放心,京城裡是沒有會做全牛宴的廚子,可是張家口有啊。”張大少爺笑嘻嘻的說道:“孩兒早就聽說了。張家口福興樓裡。就有一個雲南來的回回廚子會做這種全牛宴,只是價格太過昂貴,所以就算在張家口,也只有八個富可敵國的商號掌櫃吃得起。”
“哦,原來是這樣。”魏忠賢點頭。又好奇問道:“猴崽子,你說張家口有八個富可敵國的商號掌櫃。是那八個?比我們京城裡的大商號掌櫃都還有錢嗎?”
“咦?”張大少爺和馬士英同時眼中閃過疑惑神色,悄悄交換一個眼色後,張大少爺又含糊說道:“孩兒也是聽說,具體是那八個商號有多少錢,孩兒也不是很清楚,就隨便說說。不知親爹有沒有興趣,如果親爹有興趣的話,孩兒這就派人去張家口,把那個回回廚子請來。”
“算了,咱家也就隨便問問。壽宴的事情,你乾孃已經和皇上說好了。到時候派一些御廚去置辦。”魏忠賢一揮手,又吩咐道:“上轎吧。到咱家的家裡去,咱家親自給你們兩個猴崽子接風洗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