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中秋節一過,李浩然又沒有時間了,因爲籌劃中的山東各界協商會議即將召開了,而後他還要忙着審理姚家的案子。
山東各界協商會議是李浩然在兗州的時候就想到的,一回到濟南他便利用束俊達之手發出了通知,讓山東士農工商兵各界人士於中秋節之後到濟南來參加會議。說實話,李浩然心中還是覺得有些對不住束俊達的,因爲很多事情束俊達壓根兒就不想摻和,都是李浩然苦口婆心,威逼利用才使得束俊達按照李浩然的意思行事說來也好笑,一個巡撫居然聽命與一個小小的巡按,這還得感謝大宋的官制,一是巡撫在此時實際上不是正式的地方大員,只能算朝廷委派到各地的臨時官員,在職權上未免有不明晰的地方,二是巡按本來就是一個位微而權重的官職,真要是較起真來,李浩然也未必不能指揮束俊達。
八月二十,受邀的人都趕到了濟南,不過大家此時還不太明白這個山東各界協商會議究竟是幹什麼的,心中不免惴惴,不過很快大家就知道了。
下午,會議在巡撫衙門的偏廳知善堂召開,一陣寒暄之後,會議正式召開。
“各位,此次召集大家來開這個協商會議,主要是就一些事情商議一些,並達成一些規範性的條令,好了廢話不多說,下面我們就第一項進行商議!”李浩然坐在束俊達的右首說道。
大家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卻聽李浩然又說道:“第一項是關於兵事的,大家都知道濟南石州二府的衛所除了安東衛還沒有改編之外,其他的衛所軍戶基本上都已經或編入勇軍,或就地爲民,這是聖上要本官擔任濟南兵備使時要本官做的,無須多說,其他州府的衛所改編各位有什麼意見?”
大家都陷入了沉默,只有幾個指揮使和千戶反反覆覆說着太祖成法,不可更改的話,李浩然聽得厭煩,卻也耐着性子聽這些人的呱噪。
“李大人所說的下官贊成!”石州知府鳳守潛道:“衛所官兵早就不敷使用,各衛、所官長只知盤剝軍戶,基本上沒有操練兵士,更有甚者,不少衛所禍害地方,致使地方治安敗壞,是以下官支持大人繼續改編各地衛所!”儘管之前鳳守潛對李浩然頗有意見,不過都是對事不對人,李浩然的話有道理他便毫不猶豫的表示支持。
“好,”見除了衛所官長之外的其他人都點頭表示贊同鳳守潛的話,李浩然說道:“那麼原先衛所的所屬的土地現在不管是在誰的手中,都必須收回,歸官府所有!”
“譁”下面卻鬧嚷開了,數百人的聲音和在一起形成了很大的噪音。
“肅靜!有什麼意見,說!”李浩然微怒道。
“大人,憑什麼啊,這衛所土地我可是拿錢買來的,怎麼官府說收就收了!”這是比較心急的。
“大人,這事兒還得從長計議啊,貿然實施恐怕會引起禍亂啊!”這是保守兼威脅的。
“好了,此時已定,不復多言!”李浩然拍了拍桌子,算是一錘定音。
“下面是第二項問題,還是關於兵事的,勇軍的正式編制是三萬人,不過現在卻不過萬人,即使是改編衛所之後,可用之兵估計也不會超過萬五,故而本官還要招萬五士兵,希望各地官員予以配合,爲了保證勇軍缺員之後能夠迅速補齊,也爲了維持地方治安,本官擬實行預備兵役條例,即各村在十六至三十五歲青壯中實施五丁抽一的措施,編練地方鄉勇,屆時由駐防各地的勇軍負責訓練,這些事情只是和大家說一下而已,同時,”李浩然加重了語氣道:“各地鄉紳的家丁護院人數必須裁減,約在十到百人之間,超過這個數字的,以謀反論!至於究竟是百人還是十人,則根據各人的情況而定!”
不帶你這樣的吧?!不少的士紳代表炸了鍋,紛紛議論起來。
“夠了,別跟我說什麼人數太少無法保證安全的話!”李浩然一聲大喝道:“只要不是心中有鬼,還需要防着別人嗎?至於山賊土匪,更不用放在心上,不久之後,本官將命勇軍在山東各地進行肅匪行動,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第三項,土地問題,之前在兗州本官頒佈的按照地契處理土地歸屬問題的辦法繼續有效,而且在兗州時本官已經頒發了新的地契憑證,這個憑證隨後將在山東各地推廣,如果沒有持有新的土地證者,其土地權本官不再保證,同時土地過千畝者其土地權不再保證,所以不管你是送也好,賣也好,總之到時候土地絕對不能超過千畝,否則...”
下面的人不再啃聲,靜靜的聽着李浩然的言語,李浩然清了清嗓子,接着說道:“第四項,關於里正鎮長的問題,由百姓推舉...”
“第五項,關於商業以及商稅的問題...”
“第六項,關於整頓巡檢衙門,整頓鹽政的問題...”
.......
李浩然說了大半天,下面的人慢慢的變得安靜起來,束俊達好幾次想出聲說句話,最終還是把話嚥到肚子了。
“你們手上的文件就是本官剛纔說的內容,簽字按手印之後,你們便可以離開了,本官告辭!”李浩然雙手一拱,淡然說道。
“李大人,這些條款大多是爲國謀利的,卻爲何要採取這種方式脅迫我等?”鳳守潛見李浩然即將離去,不由得站起來說道。
“迂腐的傢伙!”李浩然小聲嘀咕一聲,沒有理會,走出了知善堂。
數百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由得連連苦笑,沒想到這個李大人將自己這些人召集來後,居然用這樣的辦法來處理。平心而論,這些條款有不少確實是對自己有利或者說無害的當然那些條款都是針對其他人的,但是針對自己的條款卻是讓人萬萬不能接受的,只是,不接受又能如何?不簽字,門外的士兵根本不會放自己走。
出了大門,李浩然的心情很愉快,他纔不擔心裡面這些人給自己搗亂,只要他們簽署了文件,說不上是和自己綁到一起了,但是這也是自己掌握他們最大的把柄不是?而且很多的措施還可以名正言順的實施了。至於背後的謾罵,那有什麼,又不會少二斤肉!
膽子要放闊一些,步子要放大一些嘛!李浩然覺得這句話很有道理。
其實李浩然這麼着急的召開這個協商會議,還有一層原因就是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對姚家子弟的審理即將開始,可以想見到時候自己會面臨很大的壓力,那時候再想召集這些人來恐怕就不行了,而現在儘管這些人會對自己有怨言,不過那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了,即將面臨的暴風雨只怕比這些人的怨言更猛烈,倒是蝨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李浩然悻悻的想到。。
“大人,這是所有證人的口供,還有一些證據憑證!”回到巡按衙門之後,馬懷申遞上了厚厚的一摞紙,對李浩然道。
“哦,”李浩然接過紙看了起來,一邊問道:“證詞都可靠麼?”
“沒有問題,學生已經多次驗證了!”馬懷申自信的說道。
“哦?說說,你是怎麼做到的,本官怎麼都沒有讓那些證人開口啊,即使開口說的也都是些無足輕重的話!”李浩然好奇的問道。
“呵呵,其實大人只是沒有經驗而已,此前大人帶回來的證人大多都是在南關俘獲的叛匪俘虜,這些人正是不願意再受姚家盤剝才參與叛匪的,這次被俘虜了心中自然不甘,學生只是一番利誘威逼差不多就行了,不過光靠這些人的證詞可不行,畢竟他們之前參與過叛亂,因此學生設法讓他們說出他們知道的其他受姚家欺壓盤剝的人,而後學生便將這些人迅速的找來,告訴他們學生已經知道他們對衍聖公府嚴重不滿,肆意詆譭,要治他們的罪,而後等他們心中惶恐之後再告知他們學生是打算揭發姚府的,如果他們不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實情告知學生,學生便將他們送回南關,同時四處宣揚他們曾經到學生這裡來狀告過姚家,這麼一折騰,這些人都乖乖的說了實話。”馬懷申回答道。
“這就行了?”李浩然不由得問道。
“是啊,這就行了!哈哈!”見李浩然語氣似調侃,馬懷申也不由得笑着答道。
“帶人犯!”大堂之上,李浩然一拍驚堂木,大聲道。說實話李浩然這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審案,好在前世看了那麼多的影視作品還有現代法庭的審案過程,倒不至於出笑話。
姚家的十三個子弟被帶了上來,從他們的神色來看,這十來天他們再大牢裡面過的不太好,但是與一般犯人相比還算滋潤了。
“姚鵬大,你等十三人可知罪?”李浩然問道。
“哼!”十三人幾乎是同時冷哼一聲,別過臉,不理會李浩然的詰問。
“咚咚咚!”就在這時候外面的鼓聲響了起來。
“何人敲鼓,帶上堂來!”李浩然故作威嚴道。
不一會兒大堂大堂上邊涌進了上百人,個個手捧狀紙,大叫“請青天大人申冤”,並嘩啦啦的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