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鎮上到村子裡大約有二十里的路程,摩托車二十多分鐘就到了,道路雖然談不上有多好,不過早些年鋪的石籽路還算結實平整。
付了十塊車錢,方文望着漆黑一片的小山村,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想象中的萬家燈火在川內的農村真的不多見了。
入目之處,遠近不過十幾個亮光,這是房屋裡點的電燈亮光,要知道這入目的一片有近百戶人家啊,當然也不是說剩下的九十來戶家裡沒人,不過就算有,也應該是些留守的老人和孩童,很早就休息了。
川內農村的房屋建造一般都以堂屋[客廳]爲中間,而且一般是兩扇門開合,這夏季入夜,除非到睡覺時,一般都會一家人在堂屋裡吃飯或是看電視,少有家裡有人就很早關着堂屋的,因爲堂屋門比較寬,又在中間,只要點着燈,即便在很遠的地方也能看見亮光。
方文家裡的祖屋留給了二叔一家在居住,早些年自家父母花錢修了一處小平房,因爲方文兩兄弟一個高中畢業早早外出打工,一個考上大學,這處平房不過修了五間而已,除開廚房和客廳也就三間住房而已,並不寬廣,屋前帶了個小院壩子。
房子背靠山脈,修在半山腰一處地勢平坦的地方,前面一戶三兄弟都外出打工了,留有一個老奶奶帶着兩孫子,左邊一戶的男人是個泥水匠,偶爾回次家裡,右邊一戶隨了兒子舉家搬到城裡了,聽說一家人在供房貸,雖然這都是一年前的印象,不過想來現在也差不太多。
這一看,方文家前後左右竟都是漆黑一片,好在早有準備,收拾東西的時候把電筒帶上了。
村裡鄉下的夜晚很幽靜,蟲鳴蛙叫連成一片,夾雜着涼風習習,到讓人心曠神怡……
打開電筒,行走在小路上,或許是因爲電筒光照射的原因,到是引來了遠近些許狗吠聲。
方文膽子還算不錯,加上又是回自己家,也沒什好害怕的,腳步飛快,爬了十幾分鍾,就到了自家院子。
藉着電筒光,看見門上的鎖還是好的,鎖孔光亮,估計是爺爺奶奶偶爾會過來打掃一番,掏出鑰匙打開門,裡面的情況果然如此,堂屋裡的桌椅板凳上也沒什麼灰塵。
拉了下電燈線,卻是沒電,不過方文在外面這十年也不是白混的,水電裝修什麼的多少也會點,找出工具箱,花了十幾分鍾把電接好,索性把房子裡所有的燈都點亮。
這人啊,還真是羣居動物,一個人的時候下意識的就想把燈都打開。
找了張竹蓆往自己房間牀上一鋪,這就算完事了,等把電視機打開,這肚子開始抗議了。
一年多沒住人的房子能找出什麼吃的,櫃子裡或許有些糧食,但都是帶殼的,走的時候又匆忙,沒帶吃食,看來今天晚上得捱餓了。
好在廚房裡的水缸裡還有些水,方文猛喝了幾口,接着打了兩桶水,穿着內褲,直接在院子裡洗起澡來。
舀起冷水從頭頂往身上淋去,冰冷的石缸水即便在夏季也有些刺骨,方文卻全然不在意,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身體有多強壯,雙臂一動,青筋暴起,如老樹盤根,猛的一用力,臂膀肌肉處竟是比尋常女孩的大腿還要粗上幾分。
“哼,哈!”口中猛的一吐一吸,如晴空炸雷,震得雙耳轟鳴。
雙肩在一擴,把整個後背露了出來,藉着走廊的燈光,現出一個火色大佛來,整個大佛圖案佈滿後背,竟是非常少見的血色紋身!
這是方文十八歲那年祖母用鴿子血紋在他身上的火色大佛,圖案有些像樂山大佛,究竟是那個大仙,祖母卻是從來沒說過。
祖母在他眼中一直是神秘的,從小他們兩兄弟就用藥浴泡澡,不過另人鬱悶的是,他的力氣是非常強悍,但這讀書就頭疼,個子雖然有一米七五,卻比自家弟弟矮了一個頭,而且弟弟和他完全是兩個極端,弟弟方武的身子清秀,跟強壯完全扯不上邊,力氣也相當一般,但是腦子好用,輕鬆考上名牌大學,現在年薪早就破了十萬,要不是拉不下面子,估計方文早就提包投奔弟弟去了……
方文無數次想過,是不是當初祖母起名字的時候搞錯了,他應該叫方武纔對,而弟弟更應該叫方文。
他十八歲出去打工,在工地上一干就是三年,到是在D城民工界闖出了一個[力王]的稱號,四個平米的中空鋼化玻璃他單臂就能扛起來,這可是足足二百八十多斤,而且還有雙臂抓鋼繩上十七樓的記錄,這聽起來就有點嚇人了。
這麼說吧,即便經常幹體力的活民工單臂力量也鮮有人能破百斤,如果是辦公室的白領,能雙手各提起一袋五十斤的大米就很牛氣了。
可他運氣不怎麼好,十年前民工的工價低,他雖然一個人頂三個人,一個月也不過千把塊錢,後來索性不幹了,工作換了無數,沒想多年後會混得如此落魄。就在去年還有以前的工友當了老闆高價請他去工地開工,不過他卻在也適應不了民工的生活了。
這十年間,也不是沒想過丈着力氣強悍,去幹點打手保鏢之類的工作,可一直沒學過搏擊之術,也沒碰見什麼名師,到是不好意思去應聘。至於說打架,在工地上那三年,誰敢來惹他啊,幹其它工作的時候,託D城治安的福,愣是讓他一場架都沒打過,讓他至今都搞不清楚自己的戰鬥力到底如何,多少有些鬱悶!
到了他這個年紀,平時都穿着成熟,可惜了這一身肉,天天被藏在了寬大的襯衫下面!
回想起來,當初最疼愛自己的祖母經常唸叨的那句:“可惜了!”他現在算是明白了,估計祖母在可惜他沒身在古代,這將軍的身板愣是淪落到現代跑業務了。
TMD,當初村裡一直流傳好男不當兵,他信了,所以偷跑出去打工了,如果當初去參軍了,現在估計應該混得不錯吧。
甩了甩頭,現在想這些卻是無用,力氣大些也好啊,回來種地幹農活也能頂上好幾個壯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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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方文起了個大早,完全是被餓醒的,天不過剛剛放亮,村裡隔一天趕集,而因爲村裡現在人少,班車只有逢場天才有,今天是單號,不是趕集日,這一想,昨天卻是太沖動了,怎麼着也該在鎮上買點吃食回來啊。
雖然在外混了十年,平時花錢也不算大手大腳,可就是喜歡吃喝,多年下年,不過才存了三萬塊錢而已。
二十八歲的老男人,高中文憑,存款三萬,能幹啥!
看了看米倉裡,還好,裡面還有百來斤的穀子,提出小型打米機,嘩啦打了一籮筐米出來,米有些發黃,但也能吃,菜籽油也還有一壺,鹽也有一包,在山上去摘點別人的菜,先對付一天的,明日買了禮品在到二叔家去看望爺爺奶奶。
錢是現金,走時取了出來放在包裡,也夠買些種子家畜什麼的。
還是去買輛二手摩托車吧,從村裡到鎮上也方便一些。
正想着,忽然村裡的廣播響了,雖然農村的人民公社早就取消了,可這地方去保留了下來,作爲村裡的幹部辦公,一般都有什麼政策都通過廣播通知,這也是沒辦法,村裡,地廣人稀,真要跑去每家每戶通知,委實比較麻煩,而且上門還可能沒人。
廣播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思緒:“爲了響應國家號召,做好各村各戶的疫情防禦工作,鎮畜牧站絕對每個村招收一名動物防疫員,年滿十八歲,五十歲以下都可以來公社報名,一個月有三百塊錢補助,有進步的人員以後有機會轉爲事業單位編制……在通知一遍,各村各戶……”
畜牧站的動物防疫員?這是什麼職位?畜牧站不是隻有獸醫嗎?方文腦海中接連出現幾個問號,每個月只雖然只有三百塊錢,但蚊子在小也是肉啊,或許對他養殖家畜的計劃也有幫助。
想到此,方文就換上衣服,也顧不得還沒吃早飯,關上門,大步往公社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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