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 登基稱帝,大封文武

遼國皇帝耶律洪基有些疲憊,在這個時代,趕路就是一件很疲憊的事情,就算是皇帝,幾百公里路程的顛簸,依舊能讓他疲憊不堪。

三十三四歲的耶律洪基,登基快十年了,每年都在這種疲於奔命的狀態中,幾個京城來回轉悠,精神也常常在一種高度緊張的狀態,特別是剛剛經歷了一場謀逆之亂,耶律洪基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遼國的皇帝,是真沒有宋國的皇帝來得舒服。

也可見,皇帝從來都不是一個安穩的好職業。

夜不能寐的耶律洪基,在燕京城的皇宮裡轉悠着,大半夜裡一大幫宮女太監提着燈籠陪着耶律洪基到處轉悠,一個個凍得瑟瑟發抖,卻是這些宮女太監大多弄不明白自家的皇帝陛下爲什麼大半夜還要出來受凍,興許有人還心中腹誹着自己的陛下是不是腦袋有問題……

也好似耶律洪基有一種預感,預感自己這個幅員遼闊的國家,總要出點什麼事情。

這種預感是對的,嗖嗖的冷風裡,一個太監飛奔而來,面前稟報:“陛下,南院樞密使宮外求見。”

耶律洪基聞言精神一緊,這大半夜的,手握重兵的南院樞密使忽然來求見,豈能有好事?

“帶過來。”

“遵旨!”

太監又飛奔而去,把命令傳給外面的侍衛,侍衛再到宮門去把耶律乙辛帶進來。

耶律乙辛匆匆而來,皺着眉頭說道:“陛下,緊急軍情。”

“軍情?快說。”耶律洪基第一想法就是有人造反,不過他的猜想不是民間的,而是上京或者中京有人有起兵造反了。至於說其他的軍情,比如南朝忽然開戰襲擊之類的,他也完全沒有往這種方向去想,因爲南朝與遼開戰是不可能的事情。

“東邊麻匪起兵造反,連克七八個州縣,正在圍攻灤州城。”剛接到這個消息的耶律乙辛也還在驚詫之中。

“麻匪?”耶律洪基似乎都想不起來麻匪是什麼匪。

“陛下,麻匪就是盤踞在東邊臨渝山上的一夥山賊,年初二,忽然下山劫掠,兩天時間,連克州縣七八個,灤州也身陷重圍,求援之人今夜剛到燕京。”耶律乙辛也有爲難,這件事情他也想過要不要往上報,畢竟他是南院樞密使,這種事情發生在他的地盤裡,他是有責任的。

但是,耶律乙辛是個聰明人,知道今日自己不報,明天就有人會幫他來報,與其讓人把這件事情當做藉口來攻訐自己,還不如自己親自來說,避免話柄。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皇帝在燕京,燕京城裡要調動兵馬,必然要皇帝點頭應允,否則私自調動,一個不慎就要落得謀逆的罪名。要想調兵彈壓,這件事情就不可能蠻得過去。

耶律洪基聽到這裡,其實心中是鬆了一口氣的,不是那些領兵大將與封疆大吏謀反,這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所以耶律洪基問道:“山林賊寇,緣何這般勢大?兩天就能攻陷七八個州縣?”

“陛下,燕雲多漢人,賊寇一旦起勢,從賊者衆多,又正值年關,許多賤名年關難過,一時間一呼百應,竟然聚得了幾萬烏合之衆肆虐州縣……”耶律乙辛解釋着。

這個解釋,耶律洪基是接受的,他自己甚至還說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啊,《左傳》裡的這句話還是很有道理的,都過去一百多年了,依舊還有這麼多人難以與我契丹同心同德。”

耶律乙辛面帶厲色,答道:“這些漢狗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我契丹何曾對不住他們了?他們中的許多人卻還依舊對我契丹不知感恩圖報,該殺!”

耶律洪基卻又擺擺手,站在一個皇帝的角度說道:“倒也不能這麼說,你看他南朝,每年不也到處都有揭竿而起的事情?南朝尚且如此,何況我契丹?”

耶律洪基還是很有見地的,耶律乙辛卻是又道:“陛下言之有理,不過這些反叛之賊,還是該殺,《漢書》有言,殺一儆百,便是如此道理。”

兩個從大興安嶺下來的契丹子孫,一個皇帝,一個樞密使。一個開口說《左傳》,一個開口說《漢書》,倒也是有趣。

耶律洪基點着頭:“殺是該殺,倒也不能太甚,畢竟是我大遼子民,從雄州調兵馬過去吧。”

“陛下,臣欲調五萬大軍去彈壓,以秋風掃落葉之勢解決此事,教燕雲之民看看我大遼的威勢,讓那些心懷不軌者不敢再輕舉妄爲。”耶律乙辛得徵求一下皇帝的意見。

“嗯,彈壓要快,大軍一到,就要立馬解決。”耶律洪基顯然也是這個心思,這種事情不能久拖,否則就要真正出問題。

“臣願親自帶兵前往彈壓,確保萬無一失。”耶律乙辛開口說道。

聽得這句話,耶律洪基微微擡頭看了一眼耶律乙辛,五萬大軍去東邊灤州鎮壓叛亂,耶律乙辛親自前往。這件事情表面上看起來沒有什麼問題。

但是,對於皇帝而言,其中的風險是不可想象的,燕雲大軍此時都聚集在南方的雄州。燕京幾乎就是空虛的,若是真讓耶律乙辛領兵五萬在手,這就是考驗人性的時候了。

因爲耶律乙辛但凡有一點反叛之心,轉頭北上兩百多裡,瞬間就能把燕京城給圍了,而且這燕京本就是耶律乙辛的地盤,燕雲的這些軍將也都是耶律乙辛的部下,說不定第二天皇位上坐着的就是耶律乙辛了。

這不是皇帝耶律洪基不信任耶律乙辛,這是身爲皇帝的耶律洪基知道再如何信任一個人,也不能把人性拿來考驗,不能把自己的命運交道任何一個人的手裡,再信任的人也不行,哪怕是親生兒子都不行。

耶律乙辛見得皇帝並沒有立馬答話,馬上也知道自己剛纔的話語有些問題,剛纔他只是一心想着趕緊解決問題,所以想親自帶兵前去,也是立功之時。

此時轉念一想,也知道問題所在,立馬又道:“但是臣也知道如今威懾南朝之事更爲緊要,所以臣應當陪在陛下身邊,若是南朝有變,臣當第一個領兵出征。前去灤州之事,當再擇一員良將爲好,還請陛下示下。”

耶律洪基聽到這話,點了點頭,說道:“你覺得何人合適?”

耶律乙辛知道自己該避嫌一下,說道:“臣以爲,北樞密院使耶律仁先合適。”

這個避嫌避得好,在南樞密院的地盤上,讓北樞密院使領兵,合適。

“好,只待天亮了,便把此事都安排下去。”耶律洪基很是滿意,但他心中也有一點點負罪感,覺得自己如此防備耶律乙辛這麼忠誠的臣子也有些不該,但是沒有辦法,身爲皇帝,就得這麼做。

想到這裡,耶律洪基不免也羨慕起了南朝大宋的皇帝,南朝皇帝在他看來,好像從來都不用擔心這些事情,派人出征,滿朝大員,哪個都不用這麼防備着。

大概是因爲南朝大宋,能有資格領兵出征的都是文人。文人似乎天生就不會做什麼領兵造反之類的事情。

其實耶律洪基很喜歡待在燕雲,原因有很多,比如燕雲繁華,比如燕雲氣候好,不比上京中京那般寒冷。但真正的原因還是耶律洪基羨慕大宋王朝的整體氛圍,他覺得自己這個皇帝比起大宋的皇帝,難做太多了。

雖然口中說着“吾修文物彬彬不異於中華”,但是事實情況上,這個契丹大遼,終究還是差了太多。

歸根結底一句話:比起人家,我太難了。

天亮了,朝會開始。

卻是朝會剛剛開始不久,又聽得大殿之外傳來喊聲:“報,報,緊急軍情!”

纔剛開始商量起出徵的事情,還在確定抽調那些軍隊,這緊急軍情又來了。

耶律洪基擡手一招。

一個背後插着令騎的軍將,風塵僕僕衝了進來,初春的早晨,卻見他滿頭大汗,跪倒在地,開口說道:“啓稟陛下,灤州已失,馬城也落入賊手。”

“什麼?”耶律乙辛驚訝一聲,他是真的驚訝,麻匪他是知道的,去年秋末還被他趕得如喪家之犬,幾百人而已。怎麼轉過頭來一天之內就把灤州城給攻陷了?

灤州不比安喜那種小縣城,灤州牆高數丈,兵馬也有兩三千,還有好幾百差吏,也還有一些其他的附屬後勤士卒,甚至灤州城內的契丹人也不在少數,如此一座堅城,軍民一心,怎麼可能是賊人能在一天之內就攻下來的?

賊人,懂得什麼是攻城?

“回稟樞密使,小人從馬城而來,出發的時候,灤州已失,小人出馬城幾裡,就見馬城也城門洞開了。”稟報之人一臉的緊張。

“混賬!”耶律乙辛氣憤不已,灤州城內,不說守軍差吏,就說契丹人就有一兩萬,在他所想,哪怕就只有一兩萬契丹人,也能臨時組織起幾千契丹勇士,怎麼可能輕易被人打破?

這種想法,也不能說不對。唯一不對的地方就是“幾千契丹勇士”這種事情只能是空想,已經在燕雲住了一百年的契丹貴族,還談什麼勇士?連兩千正規軍都不堪用,還能指望契丹貴族出人來當勇士?

灤州城之戰,並不慘烈,主要是賊軍來得太快,上百年不聞戰事的灤州城,城牆上連羽箭都沒有準備幾根,檑木滾石就更不談了,還有大敗之後的人心惶惶,被打破了也是正常之事。

更何況狄詠還真的一路裹挾了無數的百姓,造成了人山人海的局面,狄詠到得灤州城下的時候,麾下已然有了三萬多人,看起來也是很嚇人的。

什麼叫作“裹挾”?

就是一路上,所有能遇到的人,但凡是男人,都強行拉進隊伍裡。這是流寇最正常的操作。

哪怕是半夜三更趕路,但凡碰到一個村落,狄詠就會派人衝進村子裡,砸開所有人的人家,把每一戶的男人都用刀趕出來,逼着加入麾下,痛哭流涕也好,跪地求饒也好,不從者,立馬砍死當場。

所以灤州城下的狄詠,就有了三萬多“軍隊”了。

這就叫作“裹挾”。

縱觀史書,流寇裹挾良民百姓之事,多如牛毛。

狄詠帶着四千來人,裹挾出了三萬“大軍”,親自身先士卒披甲攻堅,打下了早已沒有多少戰意的灤州城。

灤州有失,朝堂之上,都是驚愕的表情。剛纔衆人還真沒有把這一夥山上下來的賊人當回事,都知道朝廷大軍一到,便是手到擒來。

但是此時,所有人都面色深沉,知道事情不是剛纔想的那麼簡單了。

高臺之上的耶律洪基問了一語:“賊軍有多少?”

“回稟陛下,賊軍分了兩路,灤州這一路,便有數萬之多,具體之數小人不知,但是至少有五六萬人,聽聞這一路還不是賊軍主力。賊首麻牛親帶主力往另外一路而去,也聽聞營州已破,兩路人馬正要在灤州匯合,想來那一路也有五六萬之多。”

“賊軍已超過十萬?”耶律洪基震驚不已。

“不可能!絕不可能。”耶律乙辛不相信。

“小人……小人也是猜測,不過就算沒有十萬,想來也差之不遠。”

耶律洪基倒也並未亂了方寸,就算有十萬賊寇,對於這個大遼國來說,也算不得什麼大事。耶律洪基只是震驚於賊人勢力發展的速度,所以開口說道:“不論賊人具體多少,緊要之事便是要立馬扼住賊人發展的勢頭,要速速發兵鎮壓,剿滅賊寇。”

北院樞密使耶律仁先立馬說道:“陛下,臣以爲,調派五萬大軍鎮壓之事頗有不妥,若想快速剿滅賊寇,當再多加兵馬,以絕對之優勢兵力,一擊敗敵。”

耶律仁先也是難,他一個北院樞密使,偏偏要領南樞密院的兵去打仗,這本就是不利的事情。

國家大了,就是這點麻煩,不可能現在還往上京去調兵來打。就好像大宋一樣,河北打仗,幾乎不可能臨時從四川調兵來增援是一個道理。幅員遼闊也是一件麻煩的事情。

所以耶律仁先爲了穩妥,唯有再加人馬。此戰,對於他來說只能勝不能敗,一旦敗了,他這一輩子也就走到頭了。

耶律仁先的想法是可以的,也是對戰事有利的想法,更是對耶律仁先自己有利的辦法。

但是耶律洪基卻猶豫了起來,雄州對岸一共聚集了十三萬左右的大軍,調走五萬倒是還好,但是賊人如今可能有十萬,若是調走個十萬,那就只剩下三萬了。

那威脅南朝的事情怎麼辦?

耶律洪基皺眉問題:“若是把雄州大軍抽調大半往灤州剿賊,一旦南朝知我虛實,不受鉗制了,該如何是好啊?諸位卿家可有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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