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律返回到方舟號上,此時劉培強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
只要能夠得到救治,以流浪地球的醫療技術,治療基因導彈造成的疾病完全不成問題,甚至連疫苗都研發出來了。
不過與此同時,方舟號受到了亞洲艦隊的嚴密監視,周圍一共六百多艘恆星級戰艦在虎視眈眈。
顯然因爲喬律在艦隊聯席會議上的一席話語,讓他們對方舟號起了更大的警戒之心。
六百多艘恆星級戰艦停留在地球軌道上方,把方舟號給團團圍住,彷彿置身於一個由六百多顆耀眼的小太陽構成的光牢之中。
喬律對此不屑一顧,如同他們真要突圍的話,豈是這麼六百多艘恆星級戰艦能攔得住的?
只不過他並不需要這麼做,很快事情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方舟號上,擎天柱看着舷窗外的亞洲艦隊,對喬律問道:
“爲什麼要激怒他們?我們不是來幫助他們的嗎?”
然而喬律只是回答道:“這是計劃的一部分。”
目前,方舟號完全停止了與流浪地球的通訊,因爲在解除了僞裝之後,方舟號上的一切也都完全處於智子的監視之下。
唯一能夠瞞過智子與流浪地球進行交流的方法,就是靈能者之間的心靈感應,並且要隔着這麼遠的距離,還需要相當高的靈能強度。
因此所有的對話都發生在無聲無息間,除了喬律本人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具體的計劃是什麼。
想要騙過三體文明,就只能用這種辦法。
此時北美艦隊和歐洲艦隊組成的聯合艦隊已經接近三體探測器,準備在土星軌道附近進行攔截。
聯合艦隊的編隊十分密集,這種隊形密度只有進行檢閱時才採用過。
按照正常的巡航編隊,戰艦之間的間距應該在三百到五百公里,二十公里的艦距,幾乎相當於海洋中的貼舷航行。
三大艦隊中都有很多將領對這種超密集的隊形提出異議,但採用常規隊形卻遇到棘手的問題。
首先就是參戰機會的公平性原則,如果以常規隊形接近探測器,即使逼近到最小的距離,編隊邊緣的戰艦距目標仍有幾萬公里之遙。
如果在對探測器的捕獲行動中有戰鬥發生,那麼相當多的戰艦就不能算做是參戰艦了,這將在歷史上留下永遠的遺憾。
而北美艦隊和歐洲艦隊都不能拆散自己的編隊,那麼哪個艦隊位於總編隊中最有利的位置就無法協調,只能把編隊壓縮到超密集的檢閱隊形,使所有戰艦都處於作戰距離之內。
採用檢閱隊形的另一個原因是:艦隊國際和聯合國都希望編隊能夠產生強烈的視覺震撼。
這與其說是對三體世界的力量顯示,不如說是做給人類公衆看的,這種前所未有的視覺衝擊,對兩個國際都具有重大的政治意義。
目前,敵人主力仍在遙遠的兩光年之外,艦隊的密集編隊當然不會有什麼危險。
當然,這只是他們的一廂情願罷了。
很快,聯合艦隊就在太空中看到了三體文明發射過來的探測器,其形狀就像是一滴水銀,這也是它被命名爲水滴的原因。
探測器呈完美的水滴形狀,頭部渾圓,尾部很尖,表面是極其光滑的全反射鏡面,銀河系在它的表面映成一片流暢的光紋,使得這滴水銀看上去純潔而唯美。
它的液滴外形是那麼栩栩如生,以至於觀察者有時真以爲它就是液態的,根本不可能有內部機械結構。
水滴的長度大概只有三米,與前來迎接它的,動輒就有海軍航空母艦的三到四倍的恆星級戰艦相比,簡直就是蜉蝣撼樹,螳臂當車。
更何況這樣的恆星級戰艦還有一千三百多艘,水滴卻只有一個,就讓雙方體積對比顯得更加滑稽。
要攔截這麼一個探測器,其實只要一架太空戰機就足夠了,但艦隊聯席還是堅持派來了這麼多艘恆星級戰艦,完全就是把這次行動當成了政治博弈的籌碼。
把政治鬥爭凌駕於國家利益之上,這也不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幹了。
捕獲行動是由一艘叫螳螂號的小型無人飛船完成的,螳螂號以前主要用於在小行星帶採集礦物標本,它的最大特點就是有一支超長機械臂。
行動開始後,螳螂號越過了之前爲監視飛船設定的五百公里距離線,小心翼翼地向目標靠近。
它飛行的速度很慢,且每前進五十公里就懸停幾分鐘,由密佈在後方的監視系統對目標進行全方位掃描,確定沒有異常後再繼續靠近。
在距目標一千公里處,聯合艦隊已與水滴在速度上同步。大部分戰艦都關閉了聚變發動機,靜靜地飄浮在太空深淵之上。
巨大的金屬艦體反射着微弱的陽光,像一座座被遺棄的太空城,整個艦隊的陣列像是一片沉默的遠古巨石陣。
聯合艦隊中的幾十萬人屏住呼吸,注視着螳螂號這段短短的航程。
艦隊看到的圖像,要經過三個小時才能以光速傳回地球,傳到同樣屏息注視的數十億人眼中。
這時的人類世界幾乎停止了一切活動,巨樹間的飛車流消失了,地下大都市都籠罩在一片寂靜之中。
甚至連誕生後繁忙了三個世紀的全球互聯網也變得空曠起來,所傳輸的數據大部分是來自二十個天文單位外的影像。
喬律這邊也同樣得到了直播畫面,還是由艦隊聯席主動發送過來,能夠從更多角度進行觀看的珍貴畫面。
艦隊聯席的本意是讓喬律親自看看,聯合艦隊是如何取得末日之戰勝利的,以證明他所說的一切都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