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慕掃了一眼關得嚴嚴實實的門,嘴角動了動,還是輕嘆一聲,拉過蘇溯越,摟着他的脖子:“小越子,我一直相信,父皇是深愛着母后的。但是後宮那麼多人,我的兄弟姐妹也沒有因爲母后的強勢干預而減少,我真的不知道,什麼樣的感情可以交付一生。”
蘇溯越擡手環住冷慕的腰,那裡有些小肉肉,但他一隻手就可以抱起來。這就是主子,不管外表多麼強勢,內在依舊是柔軟而脆弱的。他的主子,他的……
冷慕摟着他,嘴脣就在他麥色的頸脖邊上,那裡,隱約可見深淺的血管,在光潔的皮膚之下,流動着生命的液體。
她掌嘴就要在上面,滿意地聽見蘇溯越的抽氣聲,還有身下感覺到的瞬間僵硬,又舔了一下,這才道:“大冬天的,你怎麼出汗了?被我嚇的?”
蘇溯越僵着身子不敢動:“主子。你想讓王爺離開,又不想留下太明顯的趕人的痕跡,只好那我開刀。屬下明白。”
“哦,你真的明白?”冷慕輕挑眉毛,從他身上下來,單手挑着他的下巴,居高臨下地看着他,“那你要不要猜猜,還有什麼原因呢?”
“屬下得到風煙樓主管的賞識,隨時可以通過風煙樓得到想要的信息。並且,他們派來的聯絡員就是當時想帶走屬下的女子。主子,屬下在自省中寫明白了,難不成……主子在吃醋?”
“沒有。”冷慕轉過頭,“他們只怕不只是想要那女子作爲你和他們之間聯絡的橋樑吧?”昨天晚上她輾轉難眠的時候,終於弄清楚當時和姚天去監獄的路上,路過轉角時心頭那種危機感是什麼了。尼瑪,原來那是對情敵的暗示!
想通之後,本來就沒什麼睡意的冷慕當即就清醒了——老孃什麼時候愛上這個不解風情的木頭的?不過算了,既然木已成舟,那就……
於是,一大早冷慕就算計好了時間,合姚天之力,在街頭找一個堪堪能比得上蘇溯越的美人,好好刺激他一下。只是沒想到找到的這個人這麼地出人意料,但戲已開演,演員總不能中途退場吧?
冷慕隨機應變地一番話,不僅暗示了自己的心聲,還讓秦焰自動離開,給他們留下了一個不受打擾的二人空間。
她看着蘇溯越,擡着下巴,頗有些得意:“猜出來沒?”
蘇溯越上前兩步,把這個驕傲的女子抱進懷中,附在她的耳邊,溫熱的氣息陣陣地撫過她的耳尖,不一會兒冷慕的雙耳就變得通紅:“另一方面,主子想要我主動斷絕和嬴馥幽的聯繫。”
冷慕擡眼怒瞪:“你不要太自以爲是了!”
蘇溯越卻是輕笑,心中有些惶惶:“主子,我不敢確定,你真的是吃醋了,還是不甘心我的注意力被其他人分走?”
“蘇溯越!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我是那樣隨便的女子嗎?”冷慕不敢置信。
他微微垂下眼瞼,濃密的睫毛擋住了那樣深沉的視線,他站在原地,朝冷慕張開雙臂:“主子……”
冷慕皺起眉頭:“你又想幹嘛?”
他輕輕地笑,上前幾步就抱住她,下巴在她的頭頂摩挲,帶來微微的癢,心癢難耐。他低下頭,和冷慕平視,慢慢靠近她:“現在還不行,主子,現在你需要風煙樓的勢力……”
最後的聲音,消弭在兩人的嘴角。脣舌相觸的美好感覺,冷慕在瞬間僵硬之後,就坦然接受了。
反正,初吻都已經被這傢伙奪走了,現在美男在懷,爲什麼不好好享受?
被吻得暈乎乎的冷慕腦子中忽然蹦出一個問題:這應該是小越子的第二個吻吧?爲什麼竟然能夠這麼熟練?靠——啊……
這個問題還沒有得以成行,就被蘇溯越脣舌之間攻伐掠奪衝擊得支離破碎。
林雨明家附近有一間小小的別院,距離選美大賽的會場也是挺近的。這戶人家的主人近幾天出門去了,可就是這樣一個本應該沒有人煙的小院落,傳出了細細的響聲。
“爲什麼?”一身素衣的少女稍稍挑眉,平庸的面容上略帶不滿,卻視線漂移,不敢直視眼前人。
眼前的紅衣美人倚牆而立,雙目微闔,目光落在錯落斑駁的光影間,眉目慵懶,擁帶着鼻音的聲音道:“嗯?”
少女深吸一口氣,像是在爲自己打氣:“和說好的不一樣,爲什麼要特意告訴她?”
“你是在質詢我嗎?”紅衣美人轉頭看向她,嘴角輕挑,似笑非笑,“嬴、馥、幽。”
“不。”嬴馥幽迅速低下頭,咬着下脣,似有不甘,“只是您這樣做,不怕她懷疑嗎?”
紅衣美人笑笑,帶了點愉悅的味道:“她本來就不信我,雙重懷疑,不是更有趣嗎?”
嬴馥幽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什麼。雖然她從小就認識這個人,卻從來不知道,這樣一張慵懶隨意的面具下,這個人究竟在想什麼。這個她從來沒有贏過的人……
紅衣美人重新看向那片光影交錯的地方,那裡,長着鬱鬱蔥蔥的爬山虎,繁密的藤蔓已經有些枯黃,卻依舊在這日益轉冷的冬日顯出生機勃勃的綠——就像那個冒失又不*明的女子。
紅衣美人不自覺彎起嘴角,眼中有微微盪漾的光,神情愉悅。
“雖然,師傅的請求是儘量引起冷慕的注意,但,還請大人不要被這個女子迷惑。”本來轉身就要走的嬴馥幽,卻用眼角看見了他出現在臉上的笑容,從未見過的放鬆和欣喜,不由警鈴大作。
他們的計劃是讓紅璇璣吸引冷慕的注意力,讓繼承人不再牽掛這樣一個沒有用的女子,實在沒有想過,一向遊戲人間的紅璇璣還有可能愛上她。
紅璇璣側頭看她:“哦,怎麼說?”
嬴馥幽硬着頭皮道:“冷慕身世不明,並且據我們的情報,她這次出宮絕不是率性而爲,似乎牽涉到摩國和煌曄國的約定。皇族子嗣的婚姻一向不能自主,而大人和他們牽扯過多,孔坡不利於日後璇璣營的發展。”
紅璇璣安靜地靠着牆,身上的紅衣在日光下,隱隱地閃現金色的痕跡,像極了鳳凰涅槃的圖案。他就這樣安靜地站在那裡,像是走神,又像是在傾聽。
嬴馥幽實在不敢確定,只好又補上一句:“這個女子心性不定,淡漠而懦弱,實在不是適合相伴一生的人選。”
紅璇璣這時才認真看她,目光悠遠,卻像是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那又如何?她懦弱,我就堅定,她冷漠,我就熱情。她不安定,我就許她一世安寧。這——有何難?”
被人這麼深情告白的心性不定的女子,此時正腫着嘴脣從房間裡走出來,一臉的坦然,迎頭撞上了匆匆歸來的林雨明。
“你這是怎麼了?”林雨明很是驚悚地看着她的嘴脣,上面水澤閃閃,微微紅腫着,實在不像是自己能弄出來的痕跡。
冷慕伸手一摸嘴脣,強忍着吸氣的衝動,笑容猙獰:“本姑娘剛剛辦了一個早就該辦的傢伙。”
蘇溯越站在她身後,眼帶愉悅:“主子說的是。”
冷慕看了他一眼,忽然伸手摸他的臉,語氣溫柔:“嗯嗯,本姑娘說的都是對的,如果本姑娘錯了,請參照上文。”
蘇溯越嘴角猛然綻開一抹笑意,稍縱即逝。在冷慕愣神的時候,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手心溫暖乾燥:“我知道。”
冷慕很是滿意,也就不計較他拉着自己的手不放開了,面上帶着輕鬆得意的笑容轉向林雨明:“有什麼藥幫忙的嗎?”
林雨明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搖搖頭:“楚尊受傷了,式神能給它的支持不多,蕭溟在給它療傷,我需要幻鏡的力量來給他們創造一個適合的環境,可是我找不到幻鏡了。”
蘇溯越斂眉:“怎麼回事?”
林雨明深吸一口氣,側身進房間,邊道:“現在沒時間解釋,你們先去姚天那裡吧,他們好像有什麼要告訴你們的樣子,我再找找,契約還在,不可能不見的。這太奇怪了……”
她匆匆進門,又從裡面反鎖了房門。冷慕瞪着那扇緊緊關閉的木門一會兒,這才頹敗地離開:“小越子,我們去找那兩個混蛋秀恩愛去!”
蘇溯越很是無奈:“主子,我們早就輸給他們了。”那兩人,都在他們面前肆無忌憚了那麼久,主子這纔想起要找回場子嗎?
“那又怎麼樣?”冷慕倒是理直氣壯,“那個時候不是我們還沒有在一起嗎?現在時機到了,怎麼着也要賺他們個羨慕嫉妒恨吧?”
蘇溯越無言地跟在她身後。
這個習慣究竟是什麼時候養成的呢?他靜靜地看着略前方的女子,她的背影永遠是挺直的,英氣勃勃,精神煥發,活力滿滿。這個女子啊,就是他的光,是他這輩子的守護對象。現在,竟然能能捧在手中了,能告訴世界,她是我的……
蘇溯越不自覺帶了笑容,冷靜淡漠的眼中漸漸顯出了無邊的溫柔,在烏黑的眸中,在陽光斑駁的午後,深深淺淺的,像是深不見底的海洋,神秘而惑人。
冷慕站在鳳來郡敷府衙前,看見終於有了府衙樣子的衙門,輕哼一聲,表示自己稍微的滿意。
就是嘛,雖然衙役還沒有全部回來,但起碼府衙大人回來了,衙役也有了十幾個,基本上的辦公條件已經形成了,這纔像話嘛!
就是頂着“特派人員”的稱號佔着人家大半的後院廂房的林綠言不是那麼和諧的存在。
仗着蘇溯越的腰牌,冷慕一臉坦然地長驅直入,站在後院的入口,做了半天的思想鬥爭:小越子,你說我是這樣直接過去踹門呢,還是禮貌地敲門啊?“蘇溯越被這個問句驚了一下:主子原來你還知道什麼叫禮貌嗎……
冷慕沒有等到自家小越子的回答,卻等到了目標人物。
林綠言施施然地從亭子中走出來,笑意盎然:“我不在房裡,怕是要讓你失望了。”
冷慕輕哼一聲,端的是冷豔高貴:“既然如此,我們就開門見山了。你找我來,有什麼事嗎?”
“什麼叫我找你來?別忘了,現在你還是嫌疑人呢,我想見你,只要說一聲就可以了吧?別忘了,當時白竹山人也同意了哦。”
冷慕一口氣噎住,半晌說不出話來。師傅您護短不是出了名的嗎?這次怎麼不見您這麼公正?果然還是攜私報仇吧……您真心小心眼。
就在冷慕默默腹誹自家師傅的時候,林綠言走到他們面前,道:“有件事我想告訴你們一聲。”
“嗯?什麼事我們進屋去說吧。”她看了看天色,“看樣子要起霧了,恐怕這幾天又要降溫了。”
林綠言笑着看天:“知道你怕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