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聖一號,我的父親秦破天?
那一刻,秦香只覺得喉嚨有什麼東西在撓着,心臟不受控制地急劇跳動起來。
他喉嚨蠕動着,卻是說不出話來。他腦子似乎也不聽指揮了。
“父親”這個詞,在他記憶裡出現過千萬回,可是他的記憶中夢中只有過母親的身影,而最先找到的也是母親。
縱然是聽過父親的不少故事,終歸沒有任何記憶而淡漠,在他想來,也許是自己跟父親緣淺而顯得有點生份,有點疏遠。在凰九傷那裡出來的時候,當時他記憶全失,更不知道聖一號就是他的父親,加上同爲傀儡,當時更加沒有什麼感覺。
在他想來,就算是有一天真正的跟父親面對面,恐怕自己也不會出現太大的情緒‘波’動。
然而此時此刻,他知道自己想法錯了。在面對父親的那一刻,他那隱藏在內心深處的血脈之情,竟然瞬間放大了千萬倍,縱然是沒有任何思想的父親,縱然是根本還沒意識也更加不會認得他的父親,他都能夠從秦破天的身上感應到了強烈的血脈氣息。
是啊,又哪個孩子會對父親沒有依賴?少不更事時,他曾經恨過父母,尤其是父親,恨他爲什麼要拋下自己,讓自己成爲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長大後,看到別人都有父親,而他卻連父親姓甚名誰都不知道,那時他也曾經想過,不管自己是一個多少罪大惡極的人,只要他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自己也一定原諒他。
到得後來,他知道了父親的往事,心中想得最多的卻只是母親,就算是修煉的目標,也是因母親而樹立,縱然是想過一家團聚,對父親,他也是沒有太多的念想,淡漠,是他對父親長久以來的感覺。而這份淡漠,到了此時他方纔知道,其實自己對父親的淡漠,只是愛的無限壓縮無限限制,一旦那道口子打開,就會像氣球泄氣一般,頃刻間全都釋放了出來。
“地先生,他……他怎麼了?”夢心流淚之時,卻是感覺不到秦破天身上的任何氣息,心裡一沉,變得緊張無比。
“媽媽,爸……爸爸他沒事,這光罩應該是時光封印,一旦解除,爸爸他便會一切如常,地先生,我說的可對?”秦香畢竟不同常人,很快便控制了情緒,強大的神識一掃之下,便知緣由。
地厚點了點頭道:“秦香說的不錯,當時我們收他之時,便是直接用時光封印術將他封印起來了,他的生命機能,一直都保持着原來的樣子。”
夢心這才鬆了一口氣,忙道:“那還麻煩地先生給我丈夫解印。”
地厚指了指秦香道:“不急,問他應該最清楚的,秦香知道怎麼做。”
“香兒,你快幫幫你爸……”夢心此時已然有些迫不及待了。
秦香道:“媽,你別急。現在還不是解印的時候,他現在在時光封印之中,我剛好趁着這個時候給他解除傀儡烙印,這樣的把握更大一些。”
“這樣……把握更大一些?豈不是說會有危險?”夢心一怔,旋即急了,“有多大把握?還有你會不會有事?”
秦香上前握住母親的手,安慰道:“如果沒有這時光封印,我的把握只有八成,現在既然天地府這裡有逆天設備,我有十成的把握,而且不會對我有什麼影響,放心吧,媽媽,你先出去等我,我需要屏心靜氣,你在這裡我怕會分心。”
“那你小心些。”夢心這才放下心來,囑咐了幾句,跟地厚說了一聲,先退了出去。
“你真有十成的把握?”地厚待夢心走出去‘門’口關上,這才問道。
秦香淡然道:“這不是爲了不想讓她老人家擔心嗎,不過九成的把握還是有的,當然前提是你這時光封印能夠隨時變動的情況下。”
地厚點了點頭道:“九成,那不錯了,你料想的不錯,這時光封印是單體封印,可以單體調體,何時啓動何時停止,可以‘精’確到萬分之一秒。”
秦香鬆了一口氣道:“這樣足夠了,好,我們開始吧,一會我施術的時候會以心念傳音,我讓你停便停,讓你開啓你便開啓,有沒有問題?”
地厚道:“沒問題。”
秦香深吸了一口氣,瞬間便是進入到域粒的狀態。剛纔安慰母親之時,他的心已然完全平靜了下來,域粒狀態,正是施展‘精’神體手術的最佳狀態。他沒有盤古那樣的大神通,所能做的,便只能把父親識海里的傀儡烙印割切出來,再進行“搭橋”手術,續接以前的記憶。
這樣的手術在他的神堂沒有質變前他是不敢做的,質變之前的神堂只有自我修復能力,卻沒有修補他人神魂的能力。但質變的神堂卻有這種能力,秦香經過一天兩夜的思考和反覆推敲,這纔敢做這個手術,而時光封印的存在,讓他更是多了兩成把握。
“嘶”
秦香的眉心突然跳出六個‘玉’般晶瑩剔透的小秦香,手中各自拿着不同的手術工具,對着地厚點了一下頭,時光封印突然‘蕩’了一下,六個小秦香立即掠入光罩之中,從秦破天的眉心鑽了進去,光罩恢復正常,在這過程中,秦破天只是眼皮微動了一下。
而這個過程所‘花’費的時間,不到千分之秒。
時光封印雖然能夠封印住秦破天,然而對秦香這種掌握了時間法則的絕世強者是封印不了的。秦破天的識海之中,六個小秦香已然開始工作起來了,六人聚集在秦破天識海的‘精’神體核心處,將那個盤膝而坐的秦破天放躺下來,如同解剖一樣地,開始“解剖”秦破天的‘精’神體來,每過得片刻,秦香都會讓地厚停止時光封印,他的‘精’神力便會瞬間進入,落在“手術”刀痕之上,修復着秦破天的‘精’神體創傷,然而每一次停止,秦破天的‘精’神體都會扭曲起來,儼然這是一個無比痛苦的過程,因爲‘精’神體手術是不能麻醉的……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直到三天之後,六個小秦香這才從秦破天的‘精’神體中割切出了一個網狀魂體來,秦香再次讓地厚停止封印的運轉,一個小秦香把那網狀魂體送出了秦破天的識海‘交’給秦香,而後再返回去繼續做續接手術。
可以看到,那宛若實質般的網狀魂體之上,有着無數細微的血管和神經,要想把這些血管和神經從秦破天的‘精’神體中分離出來,難度之大可想而知。
秦香祭出一道光芒先前網狀魂體封印起來,繼續關注着六個小人的續接手術。衆所周知,割與切兩者之間有着很大難度差距,而且容不得半點馬虎,一旦錯了一點,很可能便會影響到秦破天的記憶。是以這個過程更加漫長,續接手術一共持續了十天,這才最終完成。
“解——”
秦香隨即召回六個小人,讓地厚解除時光封印,而他的身上立即燦放出晶‘玉’般的‘精’神力光芒,化爲無數的晶瑩光線涌入秦破天的識海之中。
“啊”
秦破天‘精’神體劇顫起來,身上一條條‘精’神血管開始流通,但是痛苦卻也在此時達到極限。爲什麼?那是因爲秦破天在成爲傀儡之前的舊‘精’神力血管和神經實在是很弱小,新的傀儡‘精’神體則是修煉了強大的神典《神經》,雖然沒有達到凝聚神堂的程度,卻也是接近大圓滿之境,新舊之間的切合,一邊脆弱無比,一邊強大無比,磅礴的‘精’神力量一旦涌入舊血管和神經,舊的自然難以承受,幾乎是瞬間便即要被撐爆了去。
這時候纔是最關鍵最重要的時候,秦香燦放的無數晶瑩‘精’神光線瞬間到位,包裹住了每個續接點和舊血管及神經,具有強大的修復力量的‘精’神力一邊壓制一邊修復,壓制是爲了不給舊的爆開,修復是修復新的‘精’神力衝擊舊的血管和神經創傷,而且又是在秦破天‘精’神體已然清醒的狀態下,秦香要做到每一個續接點都完全沒有出錯,力量壓制和修復的強度絲毫無誤,那難度,絕對比現代開臚手術難上千萬倍。
從那一刻開始,秦破天全身‘抽’搐着,嘴裡發出無比痛苦的嘶喊,卻是喊不出聲音來,若不是秦香事先封住了他的元力制住他的身體,只怕他早就翻滾慘號起來了。
整整又過了三天之後。
“嗡”
秦香突然收回了‘精’神力瑩光,而秦破天也幾乎是同時暈了過去。
“終於成功了……”
秦香看了地厚一眼,旋即兩眼一黑,就這麼直直倒了下去。
以他如此強大的魂武雙修均達到巔峰人,竟然就這麼昏暈了過去。
地厚一揮手,‘門’口打了開來,夢心衝了進來,看到丈夫和兒子都倒在地上,不禁悲呼一聲狂奔過來,卻是腳步‘混’‘亂’,將到兩人面前之時,啪地摔到了地上。
“香兒,破天——”
連滾帶爬地,夢心最先撲到秦香旁邊,將他抱了起來,看到兒子蒼白如紙的臉龐,她心如刀割,心裡是無盡的後悔和自責。
“放心,他成功了,你丈夫和你兒子都沒事,不過需要調養很長一段時間。”地厚的聲音在夢心後面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