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雅齊沒辦法理解田力的大腦回路,但是她清楚一個問題:她不是田力的對手。如果田力所言屬實,那大姐關新齊的援兵大概也等不到了。如今之計,只有先答應田力的條件再說。
反正夏徵所說的戰馬也要幾天時間才能到,她有足夠的時間去驗證田力有沒有說謊。
關雅齊接受了田力和解的要求,答應放田力一行回火蓮國。當着田力的面發出撤出山中埋伏的命令,兩夜沒睡的關雅齊再也撐不住了,一頭倒在牀上,呼呼大睡。
田力將萬山紅從山坡上接了回來。萬山紅也睡着了,而且睡得很塌實。
整個大營裡最清醒的反而是夏徵、綠蘿等人。田力闖入大營的時候他們就知道了,只是被騎士們看着,不敢出來。只有夏徵站在帳門口,將中軍大帳的情況看了個七七八八,眉宇間愁雲密佈。
“田國士驍勇無雙。”吃早飯時,夏徵特地和田力坐在一起。“得國士者得天下。”
田力瞅了他一眼,忍俊不禁。“那你極力招攬我,是不是想奪天下?”
夏徵愣了片刻,默默地端起了碗。
楚安安等人見了,笑得前仰後合,花枝亂顫,看向夏徵的眼神多了幾分鄙視。胡小麗撇撇嘴,陰陽怪氣的說道:“國士這樣的無敵大槍也是你敢用的?沒這境界,還是回家自己玩去吧,看我家殿下怎麼奪天下。”
金鳳衛們再次爆發出大笑,氣焰囂張。綠蘿也抿着嘴,低頭而笑,不時偷偷看田力一眼。田力很尷尬,咳嗽一聲:“吃完了沒有?”
胡小麗舉起手,大聲叫道:“國士,我吃完了,要練槍麼?”
“還有我!”另一個金鳳衛也舉起了手,袖子滑落到肩,連半個胸都露出來了。
“吃完了,就去訓練。這幾天吃吃睡睡,像豬一樣,像什麼樣子。”田力臉一沉,喝道:“武裝越野十里,戳槍五百。”
“啊——”金鳳衛們一片哀嚎,卻不敢違拗,一邊埋怨胡小麗等人發騷惹禍,一邊推推搡搡的出去了。
大帳裡清靜下來,夏徵終於放下了碗,嘆了一口氣。“田國士,我知道你爲什麼不肯來夏國了,你很享受這種身在花叢中的感覺啊。”
田力也不解釋,算是默認。至少對他個人來說,在萬花國呆着也沒什麼不好,反正他也沒指望爭霸天下什麼的。李玉如倒是去了夏國,還不是隻能當個翻譯。沒本事,到哪兒都得不到尊敬。
見田力無動於衷,夏徵沒有再說什麼,埋頭吃飯。但田力卻有一種感覺,夏徵心事重重,比他被俘的時候還要沮喪,只是不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他原本以爲是自己過度解讀,後來與綠蘿一聊,綠蘿也有這樣的感覺。
夏徵在擔心什麼,而且不是小事。
田力也有些擔心起來,他擔心夏徵會出爾反爾,不給他那五百多匹戰馬了。如果是這樣,他就沒必要在這裡等了。他找個機會問夏徵,夏徵卻矢口否認。他說命令已經發出,戰馬此時應該到了盤龍關,最多還有五天時間肯定能送到。
田力只得按下性子等待。
當天晚上,李莫趕到薄落谷,傳達了關新齊的命令。關雅齊放了心,對田力等人更加客氣。看到金鳳衛訓練之後,關雅齊見獵心喜,讓手下以各種名義接近金鳳衛偷師,田力看在眼裡,佯作不知。金鳳衛個個是人精,關雅齊的部下最多學個皮毛,不可能學到真東西,說不定還會被金鳳衛帶到溝裡去,就像當初扈三娘誤導萬山紅一樣。
關雅齊的部下偷師的時候,萬山紅也沒閒着,一邊研究金菊騎士的重甲,討論重量、製作工藝和成本,一邊用從盤龍關搶來的弓弩試驗重甲的防護能力。盤龍關一戰,她吃了弓弩的苦頭,算是親身體驗了弓弩的威力,特別願意下功夫研究。
薄落谷平靜下來,呈現出一種危險的和平。火蓮國、金菊國、大夏國三方將士生活在一起,既相互提防,又相互討教。既學習研究對方的長處,又努力尋找對方的破綻。
三天後,關雅齊的部下從山裡撤回。
五天後,夏徵的部下帶着五百多匹戰馬如期趕到,田力隨即帶着夏徵起程,趕回火蓮國。在確認安全之後,田力釋放了夏徵。拱手道別。
“夏大人,多有得罪。”
夏徵雲淡風輕。“勝負乃兵家常事,國士兩次擒我,勝得光明磊落,我無話可說。況且國士對我並無虐待,我非常感激。下次見面,如果有幸擒得國士,必報國士此恩。”
田力笑笑。“我能不能請教一個問題?大人能說則說,不能說就算。”
夏徵笑笑。“你是想問我這些天都在想什麼吧?”
“是的。”
“等你哪天來大夏國投我,我再告訴你。”夏徵哈哈一笑,撥轉馬頭。“田國士,我會後退三十里,等候一天,以報你不殺之恩,然後會下令追擊。你要抓緊時間,否則的話,你很難活着回到火蓮國。”
田力臉色一變。“你來真的?”
“當然是真的。”夏徵嚴肅的點點頭,“國士武功高強,將來必是我大夏之患,我既然遇到了,哪怕不是國士的對手,也要盡力一戰,爲國家除此後患。”
田力很無語,盯着夏徵看了兩眼,知道他不是開玩笑,而是來真的,頓時有些後悔。早知如此,就不應該這麼早放他離開,或者乾脆一刀殺了他。現在麻煩來了。這麼從戰馬和貨物,要想安全越過雪山,沒有半個月根本不可能。換句話說,他要在夏徵的追擊下逃亡半個多月,才能安全回到火蓮國。
“那個……夏大人,我們再聊聊?”田力堆出一臉假笑,輕踢坐騎,慢慢向夏徵蹭去。
夏徵看了他一眼,忍不住仰天大笑。“國士,你要是能追上我,就來吧。”說完,猛踢戰馬,在部下的簇擁下急馳而去。
田力當然不會去追,夏徵的武功不如他,但騎術很不錯,而且他的坐騎比他強太多,身邊還有數十名彎弓帶箭、虎視眈眈的夏國騎士,真要衝上去,他很可能會被射成刺蝟。他撓撓頭,忍不住罵了一句。
“我日你夏家先人闆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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