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力回頭一看，只看前面約兩百米處，一個人走下了河岸，站在水中，水已經到了腰際。一匹白馬駐立在岸邊，默默地看着漸行漸遠的主人。
隔得太遠，看不清楚人的面貌，但馬很眼熟，是姚夢蜺的白馬。
沒等田力做出反應，夏月菲猛踢戰馬奔了過去。田力見狀，也踢馬跟了上去。青驄馬快，幾步便趕上了夏月菲，兩人來到近前，一看那人，可不正是姚夢蜺。
姚夢蜺回頭看了他們一眼，走得更急，水很快就漫到了她的脖子。夏月菲來不及下馬，策馬向河水中衝去。“你瘋了，有什麼想不開，非要去死？”
田力搶了上去，伸手拽住夏月菲。夏月菲甩開他的手，罵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婆婆媽媽的想那麼多，你怕少君，我不怕，讓開！”
田力哭笑不得。姚夢蜺受了那麼大的打擊，又豈是她幾句話就能勸得回來的。不讓她發泄出來，攔得住這次，攔不住下次。“月菲，我不是怕少君，我只是覺得你不應該攔着她。”
夏月菲大怒。“我不應該攔着她，難道應該看着她去死？”
“不死一回，哪知道應該怎麼活着？”
“你說什麼？”夏月菲怒不可遏。“這時候你還有心思猜謎語？快讓開，我要救人。”
田力見說不通她，乾脆伸手纏着夏月菲的手臂。夏月菲手臂劃圓，想將他推開，但論起雲手，她又怎麼可能是田力的對手。兩個推來擋去，夏月菲始終無法脫身，被他牢牢圈住。
姚夢蜺嘆了一口氣。“二位要秀恩愛，能不能走得遠一點，不要在我這個將死的人面前秀？”
田力一邊和夏月菲“纏綿”，一邊說道：“沒關係，你死你的，我們秀我們的。”
“你……”姚夢蜺一時語噎，不知道怎麼說田力纔好。夏月菲氣得破口大罵中。“田力，你這牲口，我怎麼沒看出你這麼冷血，真是什麼人跟什麼人……”
“你給我閉嘴！”田力手臂虛晃，一手將夏月菲攔腰抱住，另一隻手捂住了夏月菲的嘴。夏月菲一邊大罵，一邊用力掰他的手，幾乎要將他的手指掰斷。田力夾抱着夏月菲，回頭看了一眼姚夢蜺。“咦，你怎麼還不去死？”
“我死不死，和你有什麼……”
姚夢蜺的話還沒說完，田力伸手揪住她的頭髮，直接將她摁進了水裡。姚夢蜺猝不及防，接連灌了兩口水，拼命掙扎起來，用力的抓撓田力的手。
夏月菲大驚失色，連掙扎都忘了。“田力，你這沒人性的牲口！”
田力也不理她，手被姚夢蜺抓破了也不管，用力將姚夢蜺按在水裡，不讓她冒頭，直到她的手漸漸鬆開，身體慢慢地浮起來，纔將她提了起來，回到岸上，橫放在白馬背上。
夏月菲一聲不吭的看着他，手不住的摸着劍柄。田力也不理她，跳上青海驄，牽着白馬往回走。夏月菲也跳上馬跟了過來。兩人一前一後，誰也不說話。夏月菲陰着臉，槍一般陰冷的目光在田力背後逡巡。
過了一會兒，姚夢蜺抽了兩下，猛烈的咳嗽起來，吐出一大灘渾濁的河水。
夏月菲大喜，連忙趕了過來，拍打姚夢蜺的背。“你沒死啊，這可太好了。”
姚夢蜺咳得涕淚橫流，上氣不接下氣，好一會兒才平復過來，卻還是虛弱無比，身子軟軟的掛在馬鞍上，涎水混着身上的泥水往下滴。
“還想死嗎？”田力勒住了青海驄。大營在望，最多還有三百米就能碰到營外巡邏的士卒了。
“我……你……”姚夢蜺咳嗽着，說不出話來。
“如果你還是覺得死能解決問題，那你就繼續死，不過我不建議你投河自殺，嗆水的感覺很不好，對吧？我建議你用劍自刎，這樣顯得比較剛烈，也像個騎士的樣子。”
“你……你不是人。”
夏月菲也罵道：“他是牲口！”
田力也不生氣，指着遠處的大營。“你罵不罵我，我不在乎，就像你死不死，我也不在乎一樣。大營裡現在有好幾百人，你估計除了你媽和你兩個姐姐之外，還有幾個人在乎？”
姚夢蜺愣了一下，眼圈紅了，趴在馬鞍上，默默的流淚。
“再說了，你的確也該死。你以前做的那些事，哪一件像是有腦子的人做的？紫茉山莊的實力比青茉山莊強兩倍，現在青茉山莊什麼事也沒有，紫茉山莊卻被人毀了，爲什麼？因爲你無能，因爲你蠢。”
姚夢蜺從馬鞍上滑了下來，臥在地上，放聲大哭。
夏月菲這時也明白過來了，訕訕地看着田力，欲言又止。田力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道：“你剛纔罵了我幾次牲口？待會兒我們慢慢算賬。”
“哼！算就算，怕你啊。”夏月菲故作不屑的扭過臉去。
田力瞅了一眼姚夢蜺。“行了，我就說這麼多，是死是活，你自己決定。待會兒回營之後，就說是自己不慎落水，至於我的救命之恩，你就不用提了。”說完，輕踢馬腹，揚長而去。
夏月菲看看姚夢蜺，又看看田力，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跟了上來。她與田力並肩而行，伸手拉拉田力的手臂，沒話找話。“嘿，沒想到你這麼能說啊。”
田力掙開她。“牲口不想跟你說話。”
“別這麼小氣嘛。剛纔是我誤會你了，你大人大量，宰相肚裡能撐船，別見怪。再說了，這也不能怪我啊，哪有見死不救，還把人往水裡摁的？”
“這麼說，還是我做錯了？”
“你沒錯，你沒錯，是我錯了。”夏月菲連連陪罪。“下次你用槍捅她，我都不會懷疑你了。阿力啊，你也知道的，我這人不會說話，一時情急，罵了你兩句，你別介意啊。”
“我不介意，可是我不擔保別人也不介意。”田力放慢了腳步，嚴肅地看着夏月菲。“在姚夢蜺面前說少君的不是，你覺得合適嗎？你對少君究竟有多少意見，就這麼憋不住？”
夏月菲扭過臉，嘟囔了兩句。田力知道她不服，又道：“你想過沒有，如果姚夢蜺贏了，她會怎麼對少君？”
夏月菲低着頭咕噥道：“好啦好啦，是我錯了，我向你道歉還不行嗎？你說我要怎麼做你才解氣吧。”她看了田力一眼，正迎上田力似笑非笑的眼神，頓時一驚，連連搖手，轉身就逃。“阿力，你不會……那可不行，真的不行，我求求你了。除了這件事，別的我都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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