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姜希轍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坐在了狼穴的審訊椅上……
“你們要幹什麼!”
然後他立刻發出驚恐的尖叫。
“吆,醒了,睡得挺香啊!”
旁邊一個錦衣衛說話間衝着他露出燦爛笑容,但手中木條上的火苗卻伸進椅子下,裡面已經沾上汽油的碳塊立刻被點燃,熊熊火焰瞬間升騰而起並被椅背的煙道抽進去。那密密麻麻排列的一根根尖刺,緊接着就把熱度傳遞到姜希轍的屁股和後背,雖然時間短熱度還不夠,但卻已經讓他直接崩潰……
“放開我,你們要問什麼?”
他涕淚橫流的尖叫着。
同時他還拼命掙扎,試圖擺脫這個可怕的東西,但這樣的結果是原本沒有刺破他皮膚的尖刺開始紮了進去。然後那明顯的刺痛從他後背和屁股上傳來,他本能地扭動身體,但換來的結果是另一邊的尖刺也開始刺入。
與此同時灼熱感驟增。
“放開我,求你們快放開我,我什麼都招,你們問什麼我說什麼……”
他撕心裂肺地尖叫着。
“你真得什麼都招?”
楊勇的面孔突然出現在他視野。
這個楊慶手下頭號劊子手的猙獰面孔,讓姜希轍幾乎下意識地哆嗦一下,然而屁股和後背的熱度依然在不斷攀升……
他崩潰一樣拼命點頭。
“呃,其實我忘了到底想讓你招些什麼。”
楊勇帶着歉意說道。
姜希轍欲哭無淚地看着他。
這時候他屁股下面的熱度已經到了無法承受的地步,他顧不上管楊勇,拼命尖叫着試圖站起,但被禁錮的他終究無法掙脫那些堅固的鐵條。而掙扎的結果只能是讓更多尖刺刺進他的皮膚,甚至反覆地刺着,他都能聽到鮮血落下,在燒熱的鋼鐵上發出嗤嗤的聲響,這聲音彷彿是惡魔的獰笑。而他對面的楊勇就這樣笑咪咪地看着他的掙扎,看着他屁股下面的衣服冒出煙,看着皮肉燒焦的味道傳出,甚至看着他被燒得都開始翻白眼……
“啊,我想起來了!”
楊勇突然一拍他的大腿說道。
後面的錦衣衛迅速抽出燃燒着的碳盒推進旁邊的爐子。
姜希轍依舊在餘溫上掙扎尖叫。
但很快他就像是虛脫般,帶着滿身的冷汗一下子癱在了審訊椅上,同時發出一陣悠長的*****,垂着腦袋筋疲力盡地顫抖着。
然後一個女人走了進來。
“你認識她吧?”
楊勇拍了拍她屁股,示意她上前一步,然後對着姜希轍說道。
姜希轍奄奄一息般看着她。
“如花,說說你要檢舉什麼?”
楊勇說道。
“回大爺的話,奴家要檢舉這位姜公子私通建奴,之前他和朋友在奴家船上喝酒,說是他替皇上辦事在倭國買了大批倭奴,然後送到建奴那裡,交給建奴由建奴幫忙送到雁門關再送長安。而且他還不只去了一趟,還和建奴的大學士陳名夏私會,他還說那奴酋多爾袞是禮賢下士,還說先帝治國都比不上那多爾袞呢!”
如花說道。
“姜舉人,你這是漢奸罪啊!不但是漢奸罪,還詆譭先帝,你這是大逆罪得抄家啊!”
楊勇陰森森地說道。
姜希轍已經緩過勁來了,他低着頭一聲不吭。
“那麼她說的你認不認呢?”
楊勇說道。
“她一個妓女之言何足信,不過是因嫖資不滿誣陷而已!”
姜希轍虛弱地說道。
“他說你是妓女,是誣陷。”
楊勇對那個如花說道。
“奴家是妓女,可他的那些朋友總不是妓女吧?鎮撫使把他一塊喝酒的那些人都抓來一問便知,而且聽他的朋友說,他們和建奴的勾結還不只這些。他們一個在皇上身邊的朋友,還去過北都見了建奴的很多高官,還說這是奉皇上的旨意行事根本不用怕,他們甚至還說應該讓多爾袞和桂王一起動手,把楚國公害死呢!”
如花說道。
“姜舉人,你覺得你那些朋友會不會爲免受皮肉之苦而指證你呢?”
楊勇對姜希轍說道。
後者恨恨地看着如花。
這還用說,那是肯定的,那都是些什麼樣貨色,沒有比他更清楚的了,雖然喝酒時候感情好,平常詩文唱和,甚至就是共享一個妓女都行,但真要坐在這審訊椅上,要推他出來頂這抄家滅門的罪也一樣毫不猶豫。
不過……
如花的話倒提醒了他。
“楊鎮撫使,舉子之前的確去過北方,也的確見過陳名夏,並送所購倭奴交由其轉送雁門關,但那是奉旨行事何罪之有?”
他理直氣壯地說。
就是嘛,這種事情沒必要抵賴。
他就是去過了,他幹了什麼也都承認,但他是奉旨辦事,這是皇帝命令他做的,他奉旨行事有錯嗎?你錦衣衛難道還管得了皇帝?以前皇帝沒來,楊慶和你們可以爲所欲爲,但如今皇帝已經回來,這大明早就不是你們獨斷專行的時候了,我一個爲皇帝辦事的爲什麼要怕你們?
“怎麼?舉子爲皇上辦事都成有罪了,你們錦衣衛還大過皇上?”
他傲然說道。
“這樣啊,案情的確比較複雜,這牽扯到皇上了,我一個小鎮撫使的確不好決定,得交由楚國公定奪,不過你得先寫一份供狀給我!”
楊勇換上了一臉笑容說。
寫就寫,咱這爲皇上辦事的還怕你不成?從小深受傳統教育,腦子裡還停留在朕即國家的概念中,以爲自己有爲皇上辦事這個招牌護體就根本不用擔心什麼的姜希轍,很坦然地擺上筆墨紙硯,洋洋灑灑寫了一千多字詳述自己北上過程。不過他很聰明地沒有說是他們主動計劃的,而是變成了皇帝通過錢謙益傳旨給他們購買倭奴,然後他和黃宗羲這些人爲主分憂自己湊錢購買,由他負責將其送到北方交陳名夏。至於他詆譭先帝之類內容他是堅決不承認的,同樣他對多爾袞的那些吹噓也是不承認的,他就承認奉旨買了一批建奴送到北方,什麼計劃讓多爾袞和桂王南北呼應之類就純屬誣陷了。
當然,這些本來就不重要。
楊勇滿意地看着這份供詞,然後對手下說道:“把他押入大牢!”
緊接着他就去找楊慶了。
楊慶至今還沒去接駕,這是皇帝特意下旨的,因爲各地巡撫和那些都統都得花些時間趕來,所以由首輔史可法和之前先行返回的禮部尚書顧錫疇,侍郎瞿式耜等人過去,爲接下來祭皇陵做準備。而南京的軍政事務暫時由監國帶領文武官員主持,等那邊準備完成,各地參加的人員都到達以後,楊慶這邊的文武官員再趕去,反正沿着新修的公路用不了幾天,而最遠的如雲南巡撫到鳳陽可得花些時間。
“把這傢伙看好,先把他的供詞放一邊,你立刻帶人去安慶,在那裡截住那些倭奴,然後就地關押起來,再從他們那裡獲得供詞。”
楊慶說道。
證據必須充分才行,畢竟這是給一個皇帝定罪。
“剩下那些參與的呢?”
楊勇問道。
他說的是黃宗羲等人。
“先別抓,等到需要的時候再一起抓!”
楊慶說道。
這樣就可以獲得證據鏈了。
首先是姜希轍在畫舫喝酒嘴上沒控制住泄露內情,不得不說他們喜歡在畫舫上扯淡真不是個好習慣,然後被心懷忠義的妓女檢舉,而他承認了整個事情。
然後就是這些倭奴的供詞。
這些就足夠了!
至於黃宗羲這些人,得看姜希轍咬他們夠不夠狠,如果姜希轍足夠懂事他會知道怎麼做。
錢謙益更跑不了。
畢竟他是在皇帝身邊的,甚至可以讓姜希轍這些大同社的,把老錢給咬成主謀,然後看東林黨和大同社互相咬。不過這樣的話錢夫人肯定就要守寡了,唉,命運總是如此無常,話說她當年嫁給陳子龍不就用不着受牽連了嗎?
楚國公嘆息着搖了搖頭。
楊勇立刻帶着錦衣衛前往安慶。
而這時候還沒有人知道,針對皇帝叛國罪的秘密調查已經開始,無論迎駕會的耆老還是那些秀才,統統都沉浸在一片亢奮中。至於楊慶的那些親信們,雖然有些蠢蠢欲動,但在楊慶壓制下還是保持克制,至於四民大會的常設委員們,倒是對皇帝的歸來反應平靜……
實際上他們也很忙。
他們這一年主要工作,其實就是組建一個考試委員會,也就是由四民大會聘請一些人,組成一個專門機構給各地參加新式科舉的人出題。而這些人根據所報的科用這些題進行考試選出進京參加科舉的舉人,爲了確保試題公正,這些出題人都必須在四民大會接受檢驗。而爲了確保這些試題不泄露,在考試前所有試卷都保存在各地帝國銀行的保險庫內,開始考試前才能取出。
而且爲是否全國統一試題,四民大會常設委員還發生激烈鬥爭。
不過最終還是各省區分。
每個省一份單獨的試題,要不然江浙優勢太大,雖然不至於和當年一樣幾乎壟斷,但必須得明白,無論考八股文還是另外四科,江浙對其他省份其實都擁有絕對的優勢。甚至這些年優勢還在拉大,尤其是工科真要搞統一試題,估計其他省份考不出幾個進士的。這樣肯定不行,哪怕楊慶也不可能壓得住其他省份的怒火,更何況他本人也不想江浙獨大,所以他還是支持各省不同考卷以此均衡各省的進士數量。只不過作爲補償,南直隸,浙江,江西三省加起來取舉人數量的一半,畢竟這三省人口遠超過目前大明控制區的一半。
四民大會這一年主要幹這個。
當然,他們也給了新來的皇帝一個下馬威,他們否決了皇帝要求戶部出一筆錢用於養活他的御營的聖旨。
理由很簡單。
沒有這個編制。
無論錦衣衛還是明軍系統都沒有這支御營的編制,這是皇帝自己搞的那你就自己掏錢養活,朝廷的稅收不是給你私用的。實際上朱慈烺就是試探,他並不在乎這筆錢,他是看四民大會對他的態度,或者說四民大會是否尊重他的權威,但很顯然四民大會並不鳥他。
之後皇帝又找韓贊周和盧九德要內庫的錢。
但他倆說沒錢。
然後爲了證明真得沒錢,他倆又送了一馬車賬簿過去,根據這份賬簿皇宮至今還欠着帝國銀行兩百萬,就等皇帝來想辦法還了。
這本賬簿倒是真的。
因爲皇室最主要的產業都在張嫣名下,剩下也被袁太妃,坤興公主這些人瓜分,目前皇宮能獲得的主要收入實際上就是皇莊地租。但這些皇莊的收入無疑是負擔不了越來越龐大的慈善和教育支出,畢竟皇莊就那麼點地租,絕大多數都是一兩成,每年加起來也就幾百萬。
這個真養不起那些孤兒院。
義務教育,孤兒院,養老院,醫院建設……
哪一個都是吞金的黑洞。
不夠是正常,夠用纔不正常!
每年的缺額部分都是直接從帝國銀行借款補充,然後這些借款由張嫣幾個女人在每年年終從自己的收益中歸還,實際上她們的主要收益就是銀行,這無非就是一個左手交到右手的遊戲而已。但通過這些多少有些讓人頭大的操作,楊慶和那些女人還有作爲她們心腹的太監頭子們,的確是把朱慈烺搞得比他爹還窮,皇宮的倉庫裡是沒有一枚龍元的。
話說皇宮的飯錢都得去張嫣那裡按月借支啊!
要不怎麼自己種菜呢!
皇宮真窮啊!
要不皇上你把那些小學和孤兒院的伙食減一減?再不你把皇莊的地租提高一些?或者你乾脆把那些蛀蟲們統統弄死,尤其是你伯母那個超級大蛀蟲,她的個人資產恐怕都快奔千萬了!還有你妹妹也好幾百萬,就連你的小妹妹都兩百多萬家產!那小姑娘衛生紙都得灑玫瑰精油,把她們抄家你就一下子有錢了。
呃,這個至少目前不行。
最終朱慈烺不得不面對四民大會不給公款,私款又是負數的問題,好在還有他叔叔。
他叔叔有錢。
可憐的福王又躺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