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衆鄉親回到家裡,翠姑給王錚做了早飯,看他狼吞虎嚥地吃着,翠姑的心裡就特別的滿足。
王錚一走就是三個多月,雖說知道王錚現在已經出息了,都當了大官了。山娃現在還是他的屬下,可翠姑卻對他依舊是遏制不住的思念。
原來在家時,所有人都看出他非池中之物,可卻沒想到他竟然這麼有本事,短短時間竟然就做到了別人幾十年也做不到的成就。
可他的成就他的俸祿,他讓人送回家的一車一車的錢糧布帛,翠姑卻都沒放在心上,他就是單純地喜歡王錚這個人。
她喜歡他的真誠,喜歡他的能幹,喜歡他對家人就像是對真正親人般的親護,喜歡他的奇思妙想,喜歡他的不同常人。但最讓翠姑喜歡的,卻是他偉岸的身軀英俊的臉龐和他對自己的關懷。
這三個月,他雖然沒回過家,但他卻讓人送家了不少東西,這些東西里最讓翠姑喜歡的,就是那些珠翠和花粉。
他在幷州那麼忙碌,竟然還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給她翠姑買珠翠買花粉,這說明了什麼?說明她翠姑不是單相思,說明他的心裡也有她。兩人之間現在缺的,就是點破那層窗戶紙而已。
可是,這層窗戶紙卻也是最讓翠姑發愁的。讓誰點破呢?誰敢點破呢?他現在成了將軍,李家窪的鄉親敢和他說話的都不多啊!
翠姑柔情蜜意地看着王錚狼吞虎嚥,心裡又是歡喜又是發愁,不知道啥時候纔會有人懂她的心事,幫她點破那層窗戶紙。
王錚當然不知道翠姑此時的心思,他都快餓死了,只顧飢不擇食地猛吃海塞。
山娃娘也看到了自家閨女看王錚時的柔情眼神,她知道自家閨女的心事,但她只是暗歎了口氣,什麼都沒說。
王錚若真是對翠姑有意,那他原來就不會在地裡搭個窩棚搬地裡去住,他也不會讓山娃爹找媒婆想爲翠姑找個好人家,他在那時候就可能會提出對翠姑的好感,暗示或者明示讓翠姑嫁給他。
可是,他不但沒有過任何的暗示,卻反而一直和翠姑保持着距離,他怕自己這個外姓人會影響到翠姑的婚姻,會害了這個家。
說到底,他一直在擔心。他怕自己的來歷不明會影響到李家,他喜歡這個家喜歡這個家裡的每一個人,但他把家人當成的是他自己的家人,他對翠姑,有對妹妹的親情和愛護,卻沒有男女之情,他一直在控制着自己,他並且控制的很好。
原來,每天在家裡低頭不見擡頭見的,他還對翠姑沒有任何表示。現在,他已經成了將軍,成了管理着雁山四州三十八縣的大官,就和翠姑離的更遠。
雖然他的心沒變,但他見的人多了,眼界開闊了,特別是見到的能書善畫的美麗女子多了,那他,還能看得上自己的女兒翠姑嗎?
山娃娘也很煩惱,爲自己的女兒煩惱,但她還沒辦法,王錚把她當成了親孃看待,她不能逼着自己的兒子娶自己的女兒。
王錚吃過飯,像以前一樣地抹抹嘴打了個飽嗝,拍着肚子站起身,一邊在院子裡溜達化食兒,一邊和山娃娘以及翠姑說話拉家常。順便還看看自己已經三個月沒見過的家。
三個月沒回來,家裡已經變了樣,原來自己設計的門樓被拆了,換了現在混磚、高大、亮堂,符合自己五品將軍身份的門樓。
院子的其他佈局倒是沒變,只是,東西廂房裡除了他和山娃的臥室,別的房間都塞滿了東西。
王錚開門看了看,全都是因爲自己立的功勞,上京和衛府分別拉來的錢糧布帛柴米油鹽醬醋茶等等,過日子需用的幾乎應有盡有。看這架勢,別說家裡只有娘和翠姑,就算自己和山娃也在家,不吃穿花用個三五年也用不完。
“怎麼這麼多東西?”在王錚的印象中,上京就給他拉來了兩車宮裡的稀罕物件,具體都有什麼他都沒仔細看。衛府倒是送了十幾車,可衛府送給別人的,比如說獎勵給庸州之戰的最大功臣曹顯的,不過是七八車普通的錢糧布帛罷了,沒有自己的這麼多,也沒有自己的這麼好啊?
“不知道,那些天,反正是每天都有好幾車東西送來咱家,只讓我籤個名摁個手印,二話不說,把東西放好就走了。沒人解釋是怎麼回事兒。”
翠姑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屋裡的財貨,眼裡滿是小星星,王錚覺得,翠姑很有做一個小財迷的潛質。
山娃娘插話道:“我倒是問了,可那些官上的人也不知道,只說是上面下令讓拉來李家窪山娃家的,別的都說不清楚。娘想着,應該是你和山娃都知道這些東西,也就沒阻止。”
“這麼多東西放在家裡,會惹人眼饞。不太好。”王錚暗想。人不可有害人之意,但不可無防人之心。家裡現在只有娘和翠姑兩個女人,萬一有人眼饞不過起了歹意,娘和翠姑就會很不安全。
“不能這樣,我這次回來必須解決此事。”老爹已經死了,王錚不想家裡的其他人再有任何危險。老爹在時,全家人都已把他當成了家裡的頂樑柱主心骨,現在,老爹不在了,他就更得擔起自己的責任。
“娘,翠姑,要不,咱們都搬到幷州去住吧?就你們倆在家,我不放心。”去幷州住很簡單,不過就是租個房子的問題,他租得起。但先得讓娘同意才行。
“去幷州?哪家裡呢?”翠姑遲疑着問道,她當然想離王錚更近一些,可她還捨不得自己的家。
“家裡讓鄉親們先照看着,以後山娃結了婚有了孩子,家裡再招幾個丫環傭人,你們想回來了再回家住。”
“可是,錚娃子,你爹還在這兒,咱們都走了,誰陪你爹說話?誰去你爹墳上拔草啊?”山娃娘想起自己的男人,頓時就淚水漣漣。
錚娃子有出息了,山娃也有出息了,可是自家的老頭子,卻沒福享受孩子們給他帶來的福分。想起這事兒,山娃娘就很心疼自己那個吃了一輩子苦的男人。
說起老爹的死,王錚也沉默了。其實他在幷州時,就想過把娘和翠姑接過去住,要不然他每天都不安,每天都擔心山娃娘和翠姑會心傷悽苦,會擔心她們舍不捨得吃喝花用。可他也想到了老爹的墳,知道山娃娘捨不得離開李家窪她自己的家,捨不得離開自家男人的墳地。
可現在,如果不離開李家窪去幷州居住,這孃兒倆真的很不安全。
“娘,我和山娃都不在家,家裡就你和翠姑兩人,咱們家裡的錢貨又太多,你們住在家裡太危險了,我想,爹會同意的。再說,以後不管我和山娃誰有空,都會帶着你們回家住幾天,陪爹說說話,給爹的墳上除除草。爹看到咱們一家都在一起,他一定會很高興。”
儘管王錚也心有不忍,但他必須狠下心來,這次一定要把娘和翠姑接去幷州居住。因此就繼續委婉地勸道。
“唉!娘知道你說的對,娘也知道你爹會同意,可娘,捨不得你爹啊!”山娃娘抹着淚眼心傷地說。
山娃娘也是個明白人,他知道王錚這麼做也是迫不得已,是在擔心她和翠姑的安全。也是因此,她很快也就答應了搬去幷州居住。
王錚從昨天到現在,沒閤眼跑了三百多裡地,現在是疲累不堪。他又和娘以及翠姑說了會話,臉一側就睡着了。
孃兒倆看到王錚說着話都能睡着,也知道他太累了,也就輕手輕腳地給王錚蓋好被子,悄悄退了出去。
果然不出王錚所料,沒到晌午,他就被一陣雜亂的人喊馬嘶聲驚醒。幷州的鄭耀衛晃等人,不會讓他在李家窪愉快地玩耍。追他的人,還是來了。
“娘,娘,我哥呢?我哥回來沒?”山娃還沒進院門,喊聲已經把王錚驚醒了。
“咋?娃也回來了?你哥在屋裡睡呢!怎了?外面咋這麼亂?”
“都快火上房了,我哥還睡得着。”山娃不顧的和他娘說太多,卻回頭喊道:“都進來吧!我哥在家呢!”
山娃的話聲剛落,從外面呼啦啦進來了一羣人。
昨天,自王錚逃跑似的走後,幷州城就亂了套。
首先,那個看見王錚跑了的書吏,急忙上街尋找戴忠。
戴忠一聽就急了,他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結果還讓本就不情不願,拿着五品將軍的俸祿卻幹着二品柱國上柱國的活的王錚跑了,他一巴掌把那位冤枉的書吏就扇到在地,連忙趕回提督衙門,騎馬就去了衛府。
他當然在衛府找不到王錚,恰巧衛府的主官衛晃也去了城西的大營,他又連忙打馬去了大營,在大營沒找到王錚卻找到了衛晃。
衛晃一聽王錚偷着跑了,頓時也急了,他差點打戴忠,可戴忠是天子親軍,還帶着天子劍,他沒敢打。
兩人想着王錚會不會找鄭耀有事,就聯袂去找鄭耀。鄭耀沒在知府衙門,去了城北修路的工地了。於是兩人又找到工地,鄭耀倒是在,可還是沒王錚的影子。
於是,三人沒頭蒼蠅似的亂竄亂找,城東的圓覺寺找了,慧能禪師說王錚很久就沒去聽過禪了,他很想念很有慧根的王施主。希望王施主有空了去圓覺寺一趟,他新研了一套大菠蘿蜜心經,希望能和王施主共同參詳。
工部和兵部的作坊找了,兩位少監也正心急火燎地想找王副總管,想讓他畫個作坊建造的詳細圖紙,免得將來造的不合王副總管的心意受到斥責,作坊當然也沒有。幷州附近的名勝古蹟也派人找了,都沒有。
於是衛晃下令各有司主管全部出動大索全城,包括城外五十里方圓之內,就是把老鼠洞都翻過來也得把王錚找出來。
王錚對於現在的雁山衛太重要了,他不敢不重視。
現在,關於軍事的地圖、沙盤、找礦、冶鐵、羽箭、戰刀、將士的選拔、將領的教導、明年開春的戰略目的以及戰役計劃等等。
關於政事民生的環境、衛生、修路、農具的打造、最新的灌溉方法、水利的整修、最新的耕作方法、畝產翻翻等等。
關於書法的王體,就是王錚用鵝毛筆書寫的硬筆書法,也已經引起少部分人的重視。
繪圖時他偶爾露出的關於算術的幾何、π的多少位數、微積分、三角函數等等,從繪圖工匠的嘴裡傳了出去後,就開始在學術界越傳越廣,引起的爭論也越來越多。
關於···太多了,除了軍事和政事農業外,別的還有很多,但大家聽他說過的東西,很多都是一鱗半爪,還亟待有心之人的開發。
每一件都是軍國大事,每一項都涉及國計民生,每一項都能引起涉及領域的有關革命。
這些事,都是他那個千年老妖似的大腦想出來的,也都是他提出來的,都引起了上京城裡的皇上以及諸位宰執的高度重視,每件事都正在辦或者正準備辦。
現在,王錚。他已不僅僅是一個人,他是全大鄭都在關注的中心。而他衛晃,只是一個文職起家,沒帶過兵打過仗的瘸腿將軍,比起王錚,不管從任何方面來說,他自己也承認,都差得太多了。
也是因此,受到過兵部尚書特意囑咐的衛晃,不敢對王錚的這次失蹤有一丁點輕視,他咬着後槽牙惡狠狠地說道:“所有人出動,給我大索全城,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誰敢不盡心盡力,我稟告皇上,以通敵論,誅他三族。”
於是,幷州城內一時兵來將往雞飛狗跳亂七八糟,因爲王錚的偷懶或者說是委屈,也可以說是想家,百姓們很不幸地受到了各種騷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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