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鬥殺八岐二

姜融工抱着夜茜捨命狂奔,那九頭蛇在後面緊追不休。小八岐的後面,所有的紅日人散亂成一團,彷彿失去了主心骨一般。安倍何勢如瘋狂,渾身顫抖,仰天厲呼不停:“鬼父醒來,鬼父醒來,我要把前面那混蛋生吞了去。”

此時安倍何的面目突變,猙獰失色,已經完全不似那何倍安的模樣,嚇得那些紅日人心悸不已,連忙遠遠躲了開去。

姜融工在奔逃中聽到安倍何的急促鬼哭狼嚎叫聲,也不由地感到心驚,但他不能回頭去看,因爲他感受到了更令人無比吃驚的事:腳下的橋正在變軟下垂。

此時安倍何慘呼不已,聲音漸漸嘶啞,時而有“咳咳”聲自口中發出。但是他腳步絲毫未停,仍是一個勁地朝姜融工逃走的方向猛追。

在追與逃的過程中,安倍何的眼睛漸漸變成紅色,聲音幾乎完全嘶啞,短短几分鐘的功夫,竟然完全變了一個人。只聽他沉沉地喊道:“存天理,滅人慾…存天理,滅人慾…”

姜融工聞之心驚,邊跑邊大聲問夜茜道:“那是誰?你告訴我現在何倍安的身體裡到底是個什麼鬼東西在指揮!”

此時的夜茜也正在瑟瑟發抖,她死死地抱着姜融工的胳臂,牙齒“咯咯”作響,含糊不清地喃喃道:“鬼父…鬼父…”

“什麼鬼父,”姜融工叫道:“那聲音我聽着膈應得慌,像是要穿透到我心裡面去了。”

話剛說完,又聽到那個叫“鬼父”的怪物拖着長長的怪聲喊道:“責任,夜茜,責…任…”

聽到這個聲音,夜茜更加顫抖不止,她把頭緊緊地貼住姜融工的腋窩口,連聲嚷道:“逃呀,快逃!”

“哇靠,今天這事怪了,違背常理了啊。”姜融工看到夜茜如此驚慌害怕,心中不由浮起一絲不安,警惕心頓起,他一直對自己的第一感覺很有信心,連忙聯繫到鬆秀道:“快叫陳連長他們停止計劃,事情有變化。”

“怎麼了,小姜哥哥。”鬆秀大驚,連聲詢問道。

“估計是這羣紅日鬼子的老大出現了,我感覺很不好,”姜融工說道:“現在我說不清是怎麼回事,讓我跑到安全一點的地方再和你說。”

急急忙忙說完這兩句,姜融工感覺背後一陣熱浪襲來,明白是那小八岐追上來吐鐵水了。怪叫一聲,趕緊奔逃。

逃不到兩步,只感覺腳步好像陷進軟泥裡,低頭一看,才發現先前所看到的石橋正在融化,猶如白色的膏泥一般,心想這是什麼石頭,竟然毫無徵兆地變軟了,事出反常必爲妖啊,只能趕緊離開再說。

剛生出這個想法,小八岐的鐵水已然噴到,姜融工猛覺背上劇痛,鼻子裡充斥毛髮燒焦的氣味,他狠狠地罵了一句娘。心想老子的這件蠱衣只怕是千創百孔了,也不知背上的皮燙爛了多少。

想到這裡,心裡不由深恨懷裡的紅日女孩,要不是她,也不至於連百步神行也用不了,哪裡會這麼狼狽。他奶奶的,這些紅日鬼子,男的女的沒有一個好傢伙,盡是些變。態。佬!

聽到姜融工罵娘,夜茜抽出頭來一望,聞到濃重的焦味,這才發現他幾乎被煙霧籠罩,不由“啊”地尖叫一聲。

“叫什麼叫,”姜融工凶神惡煞地罵道:“再叫就把你扔到後面去!”

“對…對不起。”夜茜顫顫抖抖地說。

“說對不起有屁用,想不出辦法對付那頭淫獸,你和我,”姜融工叫道:“都得死在這兒。”

“你揹着我跑,它不敢吐鐵水的。”

“靠,不早說,浪費這麼好的盾牌,”姜融工叫道:“我真背了啊!”

“你乾脆把我殺了算了,反正對付得了小八岐,我們也絕對打不過鬼父。”夜茜突然加高了音調叫道。

“打不過不會逃啊,”姜融工道:“難道你們紅日人都是死腦筋?別囉嗦了,先想辦法對付淫獸再說。那個什麼鬼父還有一段距離,暫時趕不過來。”

“轉身,”夜茜叫道:“放下我。”

“幹什麼,要找死啊!”石頭融化成了泥漿,姜融工一步一移,簡直邁不開步子了。

“聽我的沒錯,要不等一會兒我又變傻了。”夜茜叫道。

“你說什麼?”姜融工瞪大了眼睛,怔怔地說道:“你還是那個變色龍哇!”

“再說我咬死你,”夜茜怒道:“還不放我下來,你們這些個死男人…”

“叫個毛啊!”不等夜茜話說完,姜融工一把把她鬆在泥漿裡:“我都被你害死了。”

“我,我跟你拼了!”夜茜雙手沾滿了泥漿,腳上的木屐早不知甩到哪裡去了,寬大的和服上面的鮮豔紅色裡面壓印出兩團白色的半圓,那是她的屁股的形狀,可她渾然不覺,轉過身把和服的帶子繫了一系,又轉過來,就要對着姜融工撲上去咬。

卻見姜融工飛速後退,沒有了夜茜的負擔,他的這一次百步神行倒是使得流暢而又瀟灑,掠過她直朝橋頭飄去,一邊飄一邊喊:“逃啊,淫獸追過來啦!”

他想驗證一下那頭淫獸是不是真的不敢對夜茜噴鐵水。

他看見夜茜驚慌地朝着自己跑。小八岐在二十來米外的地方追,速度極快。這頭怪蛇體形龐大,高二十多米,九個頭展開來也橫着達到七八米寬,令人望而生畏。它的腹部通紅,以超出常人理解的方式孕育着高溫鐵水。那地方平時有厚厚鱗甲覆蓋,要噴鐵水,則快速張開,露出一洞,身體緊縮,將火紅汁液猛然擠壓,噴薄而出。最遠距離可達到數十米,一次噴射能籠罩五六平米的範圍。

更令人苦惱的是,好像小八岐還擁有不低的智慧,它在戰鬥來臨的時候能在九個頭周圍生起濃霧,那些頭隱藏在霧中,讓對手無法看清它們的具體位置,以此延緩對手的準確判斷。

它身體裡的鐵水來自哪裡,又爲什麼能在頭上生出濃霧,這些都超出常人的普通認知。要是換了普通人,只怕絕沒有人能相信。但是經過楊家田以來的一系列危險旅程,姜融工的平常世界觀早已顛覆,加上他本來就屬於華夏國古老家族的人,腦海裡的見識迥異於常人,俗話說只有眼睛看見的東西才爲真實,這個世界上一般人沒有見過的東西不一定沒有,所以現在他相信眼前所見的一切都是真的。

接着他又看到那個佔據了何倍安的所謂“鬼父”正跟在小八岐的後面慢慢地往這邊爬,而其餘的紅日人都還遠遠地落在後面,一個個驚慌失措地望着這邊,沒有一個敢發出一點聲音,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彷彿臨近了世界的末日,斷絕了生的希望。

因爲,此時的石橋已在小八岐的滾燙鐵水的燙渥下,正從中間變軟下垂,彷彿一條麪筋,顫悠悠的不停晃動。橋上的“鬼父”.小八岐和夜茜都像盪鞦韆一般站立不穩。

姜融工緊緊皺起了眉頭,他不願相信眼前所見的這一切,石橋爲何會變成這樣,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那絕不是普通的石頭,而是另外一種物質,究竟是什麼,現在誰也不知道。

這樣想來那麼這個山洞就奇怪了,這絕非普通的石洞。

想到這裡,姜融工不由舉目四望,他看到這裡的空間十分廣大,因爲太大,所以暫時看不出具體是什麼形狀。但是有一點他看出來了,就是這裡的石壁十分光滑,石壁上附着一層熒光,但也不是處處都有,而是呈現不規則的散佈,彷彿潔白石頭牆上散生的透明石花。

最令人奇怪的是洞頂的形狀,那裡離姜融工有百十米高,呈螺旋形向頂部延伸。在他的印象中,只有大戶人家祠堂裡的戲臺頂部纔會修成這樣。但一般大戶人家裡的戲臺最多也就只有幾米高,而這裡的高度遠遠超出人的想象。

這絕非人力所能爲之。

此時姜融工已到橋頭,他發現眼前的路,是一條彎彎曲曲,呈螺旋形延伸向上,彷彿是有人在石壁上挖掘出來的一般,但又不像,因爲太過光滑。姜融工估計路的終點就是這個洞的頂部,也許那裡就是這個洞的出口。

但是那裡不是姜融工此行的目的地,他的目標是洞底,那說不清有多深,遠遠望去有一點金光的地方。在原來的計劃中,那是準備由鬆秀和百節蛇王去釋放龍脈的所在。

可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有了夜茜這事一攪局,再加上姜融工本人到了現場這麼一觀察之後,他深覺自己先前的計劃是多麼魯莽不靠譜。所以他暗自慶幸先前及時把它終止了。

正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夜茜發出一聲尖叫。姜融工低頭一看,只見小八岐已然站在她前面,正從上半身的濃霧裡探出一個汽車般大小的醜惡頭顱靠近那個小小人兒,它的眼睛大如車燈,放射出金色光芒,把夜茜籠罩在光柱裡面。

夜茜渾身顫抖,雙手擋在腦袋前,扭曲着腰肢慢慢跪向地面。那個姿態,彷彿承受了極大的壓力,她想反抗但又軟弱無力,她就像一條螞蝗跌落在開水裡,漸漸地就要融化成一團膠凍。

姜融工心裡升起一股滔天怒氣:“他們怎麼可以如此作踐人,怎麼可以把人當蟲豸一般隨意戲弄!難道在他們心裡,人就不是爹孃生養的,不是一把屎一把尿,不是放在手心裡當寶貝一般疼着,不是放在心裡當肝肺一般重視着,我靠,雪月,你還不出來幫我…”

“制怒,制怒哇,小姜,”感受到了姜融工心裡的憤怒,徐夫人只覺一股危險的氣息瀰漫而來,他急匆匆控制雪月飛離開去,在姜融工心裡大吼道:“我感受到了你的危險,你就要走火入魔了,你的同情心弄錯了方向,憐惜你的敵人,你將會變成歷史上那些殺人如麻的惡魔,項羽\黃巢\張獻忠\洪秀全\曾國藩,想想他們吧!”

“曾國藩是殺人惡魔麼?”姜融工大叫道:“事情沒那麼嚴重,少廢話,你去救救那個人,告訴我,我可以做什麼?”

“勿以惡小而爲之,水滴石穿,當你心裡阻擋善惡那層膜消失,那就想救也就不過來嘍,”徐夫人吼道:“釋放你的眼睛,把那條惡蛇變成虛妄,我去斬斷那畜生的煩惱根子。”

“要拼命了,來呀!”姜融工渾身燃起戰意,他閉上眼睛,努力把眼珠上翻,直到感覺神思縹緲,幾乎不屬於自己方纔把眼皮張開,望向小八岐露出濃霧的那個腦袋。

小八岐用如炬目光定住地上的少女,腹部的鱗甲如黑色花瓣一般層層散開,慢慢露出佈滿果凍狀濃汁的一個孔洞,那是它噴射火熱鐵水的地方,但是如果不做這種用途的話,也可以用來放出生命煩惱之根,一條看起來很脆弱帶點粉紅顏色的長長的長滿倒刺的肉棒子。

它用伸出體外的肉棒子挑起夜茜的身體,順帶着把許多粘稠的液體塗到她的和服上,在夜茜的絕望尖叫聲中野蠻地把她翻了個個兒,接着棒子的前端冒出一股股的濃汁,摸索着朝夜茜的兩腿間伸過去…伸過去…

它彷彿看到,眼前的這個嬌美小人體內即將被注入充滿腐蝕性的濃汁,很快就要變成容易消化的多汁美味,給自己的成長帶來奇妙動力…

它做得如此專注,如此用心,生怕弄破了小人兒一絲皮膚,如果那樣的話,汁液將會從破孔流出,淌得到處都是,說不定在入口之前還會粘上髒東西,噁心的泥巴之類的髒東西…

龍,非甘泉不飲,同理,割不正,則不食。

刺過去呀…

驀然間,它感覺自己的肉棒子傳來劇痛,在無法置信的短短的錯愕的一瞬間,發現那裡從中變爲二段,斷落的前半段此時正在地上亂彈,剩下的小半段在保護的本能的支配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縮回腹部洞中,在那裡,此時正濃汁亂飈,濺得回縮的鱗甲一塌糊塗。

憤怒,驚慌,害怕,諸多原始本能感覺一涌而上,它張開巨口,把籠罩在九條腦袋外面的濃霧一吸而盡,像個被人奪走了寶貝的小孩一般極力要把剩下的寶貝好好藏起來。

當這一切都做完之後,它纔有餘暇來尋找給自己造成如此巨大傷害的仇敵。

你在哪裡,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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