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融工和鬆秀在竹林裡休息了一天。
這一天時間,徐夫人費了很大的精神把雪月施上了毒。這些毒平時藏在雪月的竅心裡,需要用的時候纔會由徐夫人控制從匕首柄的一個孔洞出來。
姜融工對這些能夠用來釣老虎的巨竹很好奇,他仔細地詢問了鬆秀瑤族人利用這種竹子來釣老虎的過程。
鬆秀告訴他:這瑤族大山裡老虎很多,經常傷害人家的家畜,所以瑤族人就利用祖先自古流傳下來的一套密法來除去這些害人的動物。
鬆秀小時候經常和嫁嫁上山放牛,她倆有一次趕着寨子裡的十多頭水牛去一個山溝裡放牧。水牛最講紀律,這一點和黃牛有很大不同。黃牛性躁,碰到老虎來了就撒腿亂跑,所以經常被老虎抓去小牛。水牛則性子沉穩,它們帶着三四頭小牛上山吃草,碰到老虎遠遠地吼叫了,就由帶隊的老牛把大家聚集在一起。小牛在裡面,大牛圍着小牛排成一個圈子,低下頭,都把牛角對着外面。
那時候鬆秀和嫁嫁年紀還小,嫁嫁十一歲,鬆秀七歲。那一天碰到老虎來了,她倆怕得要死,互相抱着躲在小牛裡面。老虎面對着八頭成年水牛,撲過來三次,都被水牛用角頂開了,只得灰溜溜地跑掉了。
這之後不久的一天晚上,這頭老虎跑到寨子裡叼走一頭豬。第二天一大早幾個男人上山尋找,發現這頭老虎很厲害。它口裡叼着豬跑到離寨子五六里路遠的一個茅草坡上把豬吃了,一路上竟然沒有流下一滴血,直到大家在茅草堆裡聞到豬下水的騷味,才發現那頭老虎把吃剩下的半頭豬好好地藏在草叢裡面。
於是由鬆秀的爹爹劉巖鬆帶隊,在村子後面山上的楠竹林裡設下竹子釣老虎的圈套,用一隻活雞釣到了這頭老虎。
這頭老虎在夜晚上的鉤,它的嘴巴被鐵鉤鉤住了,懸吊在離地面五六米高的半空中,整整嚎叫了半個晚上。第二天人們上山看到它的時候,發現它用前爪把自己的嘴巴抓得稀爛,原來它至死還想用撕裂嘴巴的辦法逃脫。
能釣老虎的竹子都是生長了三年以上的老竹,這種竹子韌性好、彈力強,只要老虎觸動了誘餌上連着的機關,彎在地上的竹子彈起的時候,能夠在瞬間把數百斤重的動物帶到半空。一般說來,被彈起的動物在上升的過程中就被拉斷脊椎了,所以只要是中了這種機關的大型動物,沒有不死得十分恐怖的。
就像那個被釣起的紅日女子,她被鉤子從腹部拉開,一直掛到胸前的骨頭連接處才停止,像一隻剝開的青蛙般把內臟都掉落在外面,實在是悽慘無比。
嫁嫁的爹爹被洞神的寵物彪咬死以後,劉巖鬆也曾經帶着寨子裡的人想用釣老虎的辦法把它釣死,但是那隻彪有洞神餵食,從不亂吃東西,而且它狡猾得很,一直不上當,所以瑤寨的人多次徒勞無功,最後只得放棄了。
這一天晚上姜融工和鬆秀在帝江石像旁休息了一整夜,這裡雖然有點恐怖,但是勝在安全。二人輪流休息,一個晚上,除了一小羣野豬前來掘食竹筍外,並無其它異常。
死去的紅日人都由金蠶子蠱收拾乾淨。這些金蠶子蠱十分貪食,在吃屍體的時候,竟然連骨頭也不放過,也不知道它們那一點點身軀是怎麼裝下那麼多食物的。不過蠱這種東西,本來就不可以用正常人的思維去看待它,所以姜融工也只能見怪不怪地不去研究了。
不過第二天他們上路的時候,發現竹林外面躺着幾頭百多斤重的野豬屍體。姜融工上去仔細檢查了一番,發現這幾頭野豬皮肉都呈現青黑色,應該是被毒死的。他和鬆秀商量了一下,得出結論:這件事應該不是紅日人乾的,因爲他們剛剛在這裡遭到慘敗,不可能再急着派人過來送死。要對付他倆的話,估計還是在前面的某個地方埋伏或守候。
那麼這幾頭野豬是被什麼東西毒死的呢?
這個地方沒什麼人,就算是人做的,也不可能用這麼厲害的毒去毒死野豬,因爲這樣的話野豬肉就不可能吃了。那麼這個人毒死它們幹什麼。
他們不放心,所以又前去檢查了一下。看完了以後,鬆秀說道:“我看這很有可能是某種毒蛇乾的,你看這些野豬中毒的地方,是從腳上發作起來的,因爲那個地方黑色最深。”
“不會吧,”姜融工說道:“毒蛇吃食物都是一口吞下,要吞掉這麼大的野豬,那得多大的蛇啊!”
他比了比這些野豬的大小,發現要是蛇吞下它們的話,那麼蛇的身軀至少要像一頭小牛一樣大。
兩人疑惑了,這個世界上,真有這麼大的蛇麼?
這下引起了姜融工的好奇心,他知道蛇吃飽了食物以後,一般情況下是要找個地方靜靜呆着不動慢慢消化的,那麼這條蛇如果真吞了一頭野豬的話,應該就藏在附近。
他和鬆秀對視了一眼,小心在周圍搜尋起來。
“找到啦!”鬆秀拉了一下姜融工的手,示意他看前面的一堆綠色茅草裡面。
姜融工仔細看了一下茅草,發現那裡微微抖動,似乎是被某種慢慢移動的動物帶動的樣子。他和鬆秀遠遠觀察着,一直到那隻動物爬出了茅草堆,這纔看清了它的樣子。
只見它全身光溜溜的,像一節巨大的汽油桶的樣子,看不見頭也看不見底下的腿。它移動的時候,微微弓起身子,像一隻青蟲般慢慢往前爬。
二人順着這隻動物前進的方向往前望去,發現它的目的地是遠處的一個水塘。當他們跟着這隻動物往前走出一段距離的時候,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只見這隻動物的前方,一字排開,蠕動着幾十只和它一模一樣的東西。它們都好像聽從什麼統一的號令一般,規規矩矩地前往那個猶如一鍋開水不住翻動的池塘。
那個池塘裡邊,還有好幾十只這樣的動物。
它們在洗浴,在交歡,一會兒這個連上那個,一會兒又突然散開,有的潛入水底,有的露出短短的一節身軀。
“百節蛇!”鬆秀驚叫道。
“哦,是麼?”經過鬆秀的提醒,姜融工猛然醒悟過來:這不就是和劉巖鬆擁有的百節蛇王一般的動物麼?只不過這條蛇,要比鬆秀她爹爹的那一條要大上很多很多,而且全身光溜溜的,不像那條小百節蛇王一樣有許多小小的腿。
“這個就是我們瑤族守護在龍脈附近的聖獸,”鬆秀驚訝道:“怪不得它的身體任意一節都能吞下一整頭野豬。”
是呀,蛇王百節,龍脈之守護者也。在楊家田,那個丐幫老二曾經說起過這件事。
現在二人眼前的這條百節蛇王每一節都有近兩米長,如果真有一百節的話,那麼它要是連接起來的話,怕不是有兩百米長!這也太超出人們的想象了吧。
而且據說百節蛇王在一處龍脈就那麼一隻,那麼劉巖鬆那裡怎麼會還有一隻呢?
姜融工把這個疑問告訴了鬆秀。
“想都不用想,”鬆秀笑道:“這個就是我爹爹那隻。”
“怎麼會,”姜融工睜大了眼睛:“這纔多少天不見,它就變這麼大了!”
“什麼叫聖獸,難道你真的不知道?”鬆秀說道:“如果有兩隻,那還叫聖獸麼!”
“可是它這樣的變化也太匪夷所思了,”姜融工說道:“難道我在楊家田時看到的是它的幼年形態,而現在的這條是它的成年?”
“嗯,”鬆秀說道:“如果你不信,那麼我可以用建木棒裡的金蠶母蠱來打比方。你知道現在金蠶母蠱有多大了麼?”
“多大了?”姜融工睜大眼睛問道。
“如果我放它出來,至少有一人大小了吧!”鬆秀吐了吐舌頭道。
“你說什麼!”姜融工懷疑道:“不會吧?”
“呵呵,你也不想想,這些天它吃了多少紅日人,”鬆秀道:“不信你問問老鬼。”
“天哪,這也太不科學了,”姜融工拍拍腦袋:“那麼我說,等這次過關完了以後,就算餓它個幾十年,它也不會找你要吃這個要吃那個了,對不對?”
“哈哈,那誰知道呢!”鬆秀笑道:“不過我估計,至少好幾年都不會遭到它的反噬了。”
“哇,那它真成爲一個寶貝了,”姜融工拍手笑道:“沒想到這次九殺之令,收穫會這麼大。我想想看啊,將來我們要是真的能到達那萬蠱之母那裡,打開聯接之門的話,跑到紅日國去大開殺戒,這個金蠶母蠱該多麼幸福啊!”
“就你會做美夢,呵呵,”鬆秀說道:“這是我們兩個人間的秘密哦,小姜哥哥,不準告訴別人呀。”
“呀,真是的,美得你,”姜融工道:“不過見到了老朋友,我好像應該去跟百節蛇王打個招呼。我說鬆秀,你說的這個蛇王的事是真的嗎?不會我一跑過去,就被它給吃了吧!”
“放心,吃了誰我也不會捨得讓它吃了你,”鬆秀笑道:“不過你肯定它還認得你?”
“當然,”姜融工拍拍胸膛保證道:“我的命都是它給救的呢!”
他讓鬆秀留在原地,自己一個人往前走去,遠遠地就大聲喊道:“百節,百節,老朋友,還認得我嗎?我來看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