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九龍陰竹

姜融工在融合着蟻酸的水裡潛游,他穿着密封的蠱衣,像一條魚兒般穿過無數從頭頂垂下的石柱。上午的陽光從水面穿透折射下來,水下的世界變得光怪陸離,隨着雙手劃出水紋,各種炫目的顏色不住閃爍變換,讓人感覺進入了一個晶瑩剔透的水晶宮一般。土匪已經離去,水下面的環境十分冷清寂靜。他一個人四處尋覓泄洪口,奮力前行,彷彿來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不知道即將面對的是何種境況。

他並不害怕,儘管身下亂石遍佈,像一頭頭巨大的潛伏怪獸,好像會隨時跳起來噬人,但他知道鬆秀正在前面焦急地等他,她此時一定在心裡不斷祈禱他能夠平安到達自己身邊,因此就算是前面有千難萬苦也阻擋不了他往前的決心。

這裡的水全部來自山體內部,極其陰寒,姜融工在水下游動了十多分鐘,只覺周身寒徹,口齒打顫,“叮叮”作響。他見離土匪已遠,就浮出水面,發現自己已經身處螞蟻山石壁下面。

螞蟻山靠水潭的一側因爲常年受蟻酸腐蝕,早已中空凹入。姜融工發現自己的頭頂有無數大小水流從石縫“嘩嘩”滴落,打得他的腦袋“噼嘭”作響。他一邊遊動,一邊用手攀扶着那些如倒刺一般刺進水裡的巨大石柱前進,以便減少體力的消耗。

仔細尋找了一兩百米,聽到前面山體內部有隱隱約約的“隆隆”水流哄響傳來,同時手扶的石壁有微微震動,他知道,應該是來到蟻山泄洪口附近了。

再緣壁前進三十來米,發現巨大山體中間裂開一個小口,寬約三四米,那個地方有巨大水流激盪而出,如奔馬一般急速匯入深潭,帶起無數散碎水泡,潔白無瑕,不住冒出潭面破碎。

看到那個樣子,姜融工估計這水流應該十分急,自己要想從水面游進去會十分困難,爲今之計,只能寄希望於那急流的底下有平靜的深水,才能仗着蠱衣的保護通過這道障礙了。 wωω_ тTk án_ c ○

他扶住一根小石柱穩住身體,通過情蠱感覺鬆秀的位置,發現她就在附近不遠,還沒有進入這個泄洪口,估計她此時正在等待自己到來。

他繼續四處尋覓,在臨近蟻山石壁邊緣的一個隱秘小縫裡發現了她。

鬆秀正在焦急地朝遠處水面觀望,口中不住喃喃自語,應該是在祈禱他平安過來。

姜融工把手舉出水面向她揮舞打招呼,鬆秀很快發現了,她露出滿面笑容示意他過去。

姜融工到達鬆秀身邊之後,她拉着他的手興奮地要他朝上看,姜融工擡頭仰視,發現就在他們頭頂三四米高的地方有一個小石洞,可通過石縫爬進去,暫時當做休息的地方。

他一馬當先爬了上去,伸手拉住緊跟在身後的鬆秀,幫她爬了進去。

二人在石洞裡把蠱衣脫了,趕緊把被水浸溼的東西整理了一下。姜融工用力地擰乾背囊,鬆秀則趕緊取出機關鐵棒,讓金蠶蠱透透氣。

他們取出野生葛根咀嚼以補充體力,姜融工向鬆秀講述了他殺掉那兩個殺手的過程,又告訴她自己在泄洪口探查到的情況,徵求她的意見,看她是否同意從那道水流下面潛游進入蟻山內部。

鬆秀對姜融工的安排沒有意見,她只要有他在身邊就覺得十分安穩,什麼危險都不放在心上。

她抱着姜融工,疲倦地睡着了。

姜融工也倚着石壁閉着眼休息了一會,但是因爲這個石洞位處水潭上面,遠遠地可以看到姬思恩那些人的宿營地,他怕有危險,所以不敢深睡。

他微微閉着眼眯了一會,睜開眼觀察了土匪營地一下,發現那邊點起了一堆火,奇怪的是那堆火併無明焰冒出,而是筆直地向上升起一大股煙,一直鑽到半天上。

這股煙十分濃密,在蒼翠綠葉森林的襯托下,顯得十分醒目。

姜融工心中一驚,趕忙把鬆秀輕輕搖醒。鬆秀睡眼朦朧,半睜着眼問姜融工搖醒她幹什麼,她說自己正做着美夢呢,看見自己和姜融工結束了瑤山的事情,把羅網的那羣人消滅得乾乾淨淨,然後到了湘潭,用太歲原液把他母親治好啦,正要和他母親說話呢,他就把她給搖醒了。

姜融工像抱着個小孩一般地把她給抱了起來坐下,指着遠處那股煙問她曉得那是什麼煙麼。

鬆秀眨着眼睛看了幾下,說那是狼糞燒的煙啊,土匪燒這個幹什麼?

姜融工問這山裡有狼麼?看那股煙如此粗,應該是用了很多狼糞才能燒得起來。

他告訴鬆秀,唐朝的大詩人王維有一首詩說“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那裡面說的就是狼煙。這種煙霧有一個特點,就是它能升起很高也不會散開,人在幾十裡遠的地方就能望得見,所以被用來作爲古代烽火臺的報警工具。古代的時候,只有當遇到外敵入侵之類的緊急軍情才能使用。現在土匪們點起它,必定是給大部隊報信,以便讓他們知道這裡的位置,所以應該用不了多久,這裡就會有大羣土匪到來。

鬆秀聽見姜融工如此說,也緊張起來,她告訴姜融工,在這瑤山森林裡有不少的狼,肯定是土匪在一路上撿拾到了狼糞。

她明白姜融工的意思,這說明情況緊急起來了,他們不能再休息,必須馬上出發。

土匪的目標是蟻寶,按照他們的行事方法,一旦找到它,必定是全部搶走,那樣的話蟻山就完了,鬆秀是不會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的。

她的目的只是得到一點點能讓情蠱恢復的蟻寶漿液就夠了,至於蟻后,絕不會去傷害。

他們爬出小石洞,發現石壁已被太陽曬得有些發熱,但是此時到處都有螞蟻爬來爬去。這些螞蟻大如人的小指,它們都按照一定的路線爬行。

螞蟻十分聰明,它們爲了躲避太陽的暴曬,用黃色泥巴在裸露的黑色石壁上建造了一條條猶如人體血管的通道,螞蟻們就在這樣的通道里爬行,時不時從一些通風的小洞裡探出腦袋觀察外面的環境。

鬆秀的金蠶蠱對這些螞蟻有強烈的震懾作用,所以她和姜融工移動到哪裡,螞蟻們就四散而走,根本不敢靠近。

姜融工和鬆秀到了泄洪口,從水下潛游而入。他們發現那個通道下的水流十分急,人在裡面儘管趴着石壁前進也只能慢慢移動。水下的光線極爲昏暗,姜融工生怕鬆秀被沖走,所以讓她在前面進入,自己在後面推着她前進。

蠱衣只能維持他們二十多分鐘的呼吸時間,所以他們必須在這段時間裡通過急流,否則就只能浮出去換氣,但是上面的水流比水下更爲湍急,如果浮上去的話根本固定不住身體,必然會被水流衝出通道。

姜融工奮力推着鬆秀前進,大約過了十來分鐘,估計前進了五十多米,他們發現光線越來越亮,這山體裡面竟然別有洞天。只見水底緊貼洞底的地方飄舞着無數長長的樹根,二人趕緊抓住,有了着力的地方,前進速度馬上快了很多。

姜融工和鬆秀髮現那些樹根比較硬,抓在手裡有些扎人,他們再仔細探查,竟然發現這些根都是一節一節的,十分像竹子的根。這些根延伸得極長,他們抓着它前進了好幾十米還沒有到頭,而且越到通道盡頭,長根就越發稀少,逐漸地發現一根有如人大腿粗細的巨大竹鞭在他們眼下越來越清晰。

他們依靠這根巨大的扁形竹鞭來到了泄洪口的盡頭,浮出水面後,眼前的景象讓兩人大吃一驚。

只見一棵高達十多米的巨大的竹子兀立在一個空曠的圓形空間裡頭,這裡的光線算不上很明亮,所以滿樹的竹葉顯現出一種暗暗的墨綠色。這棵竹子共有九節,九節之上就是光禿禿的尖了,那裡既不長枝也不長葉,彷彿被人從那裡砍斷了一般。

這九節竹子大得超過想象,他們估計每一節用來做一間小房子也足夠了。

望着這龐然巨物,他們震撼莫名,都忘了脫下身上的蠱衣。

姜融工靠近這巨大竹子,發現他們的頭頂極高處有外界光線透進來,估計那裡有一道石縫。

這棵竹子的底部一共有九條竹鞭,分成不同的方向延伸進圓形空間的各個角落。他們繞着竹子的四周走了一圈,發現有八根竹鞭都長在乾地上,唯獨他們進來的泄洪口有一根長在水裡。

姜融工想了想,很快弄明白了原因,因爲竹子雖然生長需要水分,但它並不能完全長在水裡,否則一定會被淹死,所以有八根竹鞭長在乾地上。

那麼既然這棵竹子長成這樣,就很難說是自然形成的了,應該是有人特意這樣安排過的。

想到這裡,他心中肯定地對這棵奇怪的竹子下了判斷:這是一棵九龍陰竹。

他把鬆秀叫了過來,告訴她這棵竹子的用途,以及他對這個地方的一些新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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