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燃公司宣佈新年後燃油的交貨標準提高一級,而高一級的燃油配方現在被泄露,寄信人之後沒再聯繫,不知道他的動機是什麼,所以無法估量損失的嚴重性。在西燃公司這件事上,丁翔考慮得最多的就是靜宜,其他的由安保部調查。
俗話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丁翔對這句話體會得相當透徹。德國客戶在目的港抽驗燃油,驗出來的結果是有三分之一的燃油達不到他們的排放標準,現在根據合同條款,索賠檢驗費、短裝費、倉租等損失合共一千萬歐元。
丁翔反應迅速地和下屬開會研究對策,“景軍,燃油在出口前均經過嚴格的檢驗,而且有第三方檢驗機構簽發的合格證書,這不是兒戲,我們可以給德國客戶看。同時我還質疑,他是自己檢驗還是通過第三方檢驗?如果是他自導自演,我不認可他的檢驗報告。”
陶秘回答:“我會再次確認這點。”
勞景軍點頭,“丁總,我和檢驗機構溝通過,德方的檢驗報告中出現一種罕有的成份,理論上來講,我們的燃油燃燒後肯定不會含有這種成份,所以,我認爲運輸過程可能有問題。”
市場部經理說:“我們的貨先全部運到德國,然後德方再安排部分運到奧地利。而且,運到奧地利的燃油的儲存罐是由德方提供的,現在出問題的都是到奧地利的貨,是否儲存罐的問題?”
丁翔記錄,“景軍,馬上把剩下的儲存罐拿去檢驗,看它的成份跟燃油長時間接觸是否會發生其他化學反應。”
鄒琪不滿道:“還有,要計算清楚合同所列的索賠金額,一千萬歐元,他太獅子開大口了。”
財務部經理說:“對,錢我們拿得出來,但不是這樣賠得不明不白。”
丁翔總結:“大家說得都對,第一:先要求德方將沒問題的那三分之二的燃油貨款付給我方;第二:德方的檢驗機構是否有資格;第三:如果燃油真的有問題,是否就是他的儲存罐影響所造成的;第四:如果責任在我方,損失由我方負責,但要嚴格按照合同賠款進行,並要對方提供**原件;第五:如果責任不在我方,要求他賠償我方應收貨款的利息。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市場部經理問:“丁總,西班牙西燃公司快要交第二批貨了,他的新燃油配方外泄,技術部又沒有完全研發出達到歐盟環保標準的燃油,如果還是這樣的局面,我們下半年的訂單很難接下來。”
丁翔很堅定地說:“公司技術部和研究所合作,取得了很大成績,胡博士的研究成果是一個新領域,也是未來能源發展的方向。所以,我很有信心技術部在短期內取得成功。而且,一定要注意不能再發生數據被盜竊的事情。”
市場部經理問:“西燃公司的事查得怎樣?”
安保部經理說:“經過調查,數據確實從方靜宜的電腦複製的,我們還在調查她的動機。她不是很配合我們的調查……”
丁翔連忙打斷他:“林經理,由於涉及公司機密,這件事你會後向我彙報就行了。”
鄒琪補充說:“林經理,丁總,方靜宜是我學妹,我認識她十多年了,她絕對不會幹這種事。”
林經理反駁:“鄒總助,人人都有外人不知道的一面,就算她父母都未必完全瞭解她。我們部門調查是講證據的,不是講人情的。”
鄒琪站起來,“對,每件事情都有多方面,那你分析過寄信人的方方面面嗎?他就打印一張紙寄過來,完全沒有開價,他的動機是什麼?”
林經理忍受不住自己的業務水平受質疑,也跟着站起來:“事情很簡單,公司機密被盜竊,是方靜宜早有預謀……”
“老林!到此爲止!”丁翔喝道。
勞景軍也拉鄒琪坐下,“你冷靜點!”
她說句公道話而已,怎麼不冷靜了?鄒琪氣得甩開他的手。
林經理在鄒琪處受了氣,把滿腔憤怒發到靜宜身上,他拿着靜宜的檔案,“你在原來的跨國公司工作八年,一直待遇優厚,爲什麼辭職走人?”
“在那裡呆了八年,厭倦了。我想改變工作環境,於是就辭職了。”她平靜道。
“哦,”他翻資料查證,“厭倦了?你有機會被派到西班牙總部,那又是爲什麼不去新環境呢?”
靜宜苦笑,“當時兒子還小,我離不開。如果現在有這個機會,我一定會去的。”
林經理想起前段時間她兒子的事,沉默一會兒後,又問:“你丈夫呢?”
靜宜高聲抗議:“我不認爲我的私生活與本次事件有關。”
“絕對有關。我們瞭解到絕密的消息,你爲了取得商業機密,曾經處心積慮接近丁總,你不要否認這一點,有照片爲證。”他把照片放在她面前。
那是不久前丁翔送她回家的照片,光明正大。原來對方早有預謀,自己被盯上了。她反問:“如果我可以接近丁總,那些商業機密和丁總比起來又算什麼呢?我總不會愚蠢到撿芝麻丟西瓜吧?”
“可能丁總識破你的意圖,拒絕了你,所以你懷恨在心,非要拿到公司的機密不可,以報復丁總。”林經理的推斷能力超強。
靜宜冷笑道:“林經理,如果有證據的話可以直接移送司法機關,否則你就是在誹謗。我配合調查的義務已盡,可以回去了吧?”
林經理瞪大眼睛看着她。靜宜站起來轉身,準備開門。他突然很認真道:“最後問一次,你爲何從原公司辭職,然後來到我司,你接近丁總有什麼目的?希望你從大局出發,爲我們查清真相搶時間,拖的時間越長,公司就越被動,我們的機密配方還留在別人手中。”
她沒有去開門,而是慢慢走回椅子坐下,“我最後一次回答。”她緩緩開口,“我離婚後傷心失意,有一段時間還沒走出離婚的陰影,我前夫是律師,恰好他被聘爲公司的法律顧問,我不想再見他,不願聽到有關他的消息,所以我決定到沒有他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後來我到這裡工作純屬偶然,我辭職了總要找新工作的對不對。至於我接近丁總的目的,我回答不了你這個問題,我沒有任何目的,因爲我……我有自知之明。”
丁翔把報告合上,“這都是方靜宜的原話?”
“是的。”良久得不到回答,林經理獻上自己的建議:“資料是從方靜宜的電腦上覆製出去的,我們要查查她的銀行賬戶……”
“不用了,都停下吧,”丁翔伸手打斷他的發言,“老林,調查到此結束了。”
“丁總,這……”他一臉愕然。
“整件事就是一個圈套,配方被複制了,方靜宜有口難辯;可想深一層,寄來的信只提示我們配方被盜竊,並沒有提出贖回金額,顯然他們的用意不在錢;到後來把照片過來,所有的矛頭都指向她一人。從頭到尾,這都是一個拙劣的小把戲,目的要誣陷方靜宜。既然是誣陷,我們就不要再陪他們玩這個遊戲了。”
林經理只有點頭。
靜宜樓下的一輛車內,漫長的晚上,車廂內煙氣繚繞。
丁翔坐在車裡撥了一個電話,“小羅子,上次踢傷我的腿就不敢露面了?最近局裡忙嗎?替我查一個人,名字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