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翔拿杯滿滿的水放到她面前,他神色擔憂,“知道自己發燒就多喝水,吃了退燒藥沒有?怎麼不好好照顧自己?”
靜宜撐着頭,一口氣喝下半杯水後,沒好氣道:“我忘記備藥了。丁總,先把資料譯完,你再發牢騷好嗎?
丁翔對她又愛又恨,無奈又沒有辦法,只好坐回電腦前,老老實實敲起鍵盤來。
靜宜口述,丁翔動手,兩人分工合作,配合默契。可能是丁翔剛纔的溫度賜予靜宜力量,她覺得精神好了點。丁翔的打字速度還是挺快的,這出乎她的意料,轉而一想,又覺得合情合理,現代人誰不上網聊聊天之類什麼的,雖然他貴爲老闆,但這總不能由秘書代勞吧。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資料終於譯完。她要丁翔念一次以便覈對,他真的耐着性子唸了起來。半個晚上,日理萬機高高在上的丁總心甘情願爲靜宜做助理,還幹得有模有樣。
資料覈對無誤後,靜宜接着發送給張組長。目標一旦完成,人放鬆下來,她的頭又昏昏欲睡了,此時只能強打精神迴應:“丁總,謝謝你!今晚真是太麻煩你了!我有點不舒服,先回家了。”她幾下就收拾好,拿起手袋,準備走人。
丁翔不敢置信,說:“你這樣子還敢回家,醫院都不去?你逞什麼強?來,我送你去醫院。”
靜宜走在前頭,她雖然身體不適,但意識清醒,只想離開是非之地。病人的心理尤其渴望安慰,她可不想因爲自己的脆弱而使丁翔產生誤會,故盡力杜絕一切機會。
她輕描淡寫道:“發燒是體內抵抗感染的機制之一,這時人體免疫功能明顯增強。如果發燒都大驚小怪地跑到醫院看病,還不給人笑死?”話還沒說完,一陣頭暈襲來,她有零點幾秒失去意識,一個踉蹌,眼看就要跌倒。
丁翔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把她穩住,此時的她,楚楚可憐。
她站穩後,不太自然的想甩開丁翔的手,丁翔看出她的意圖,反而加大手勁,誓不鬆開。兩人靠得很近,四目相對,曖昧氣氛濃重。
兩人都意識到這樣的情景實在是致命誘惑,可誰都沒辦法抽離,也不想抽離。憐惜、心痛、關切、矛盾等情緒集成的兩股眼波在空中交匯,各自讀懂了對方的眼神。靜宜的腦海曾經一度出現過一個念頭:就這樣靠進他的懷抱裡,那一定很舒服的啊。
可殘存的理智一再提醒她要剋制,不要在脆弱的時候被眼前的景象所迷惑。
靜宜最終還是躲開了他深情的目光,丁翔毫不在意,沒有任何失望與不快,還很大度地說:“我可不擔保我下次的反應會有這麼快,還是扶着你吧,免得你下次跌倒時,又要考驗我的反應能力。”
他真的毫不在乎她的表面功夫,剛纔那一刻他已經讀懂她的心,她心中有他,丁翔百分百確定這點。所以,他此時很歡欣,既然她還沒準備好,那多給她些時間又何妨?
靜宜沒有作聲,默許。真是不爭氣啊!
丁翔體貼地扶着她的手,一起進電梯,來到地下停車場。兩人心意相通,都沒開口,只是默默享受着現在這溫情一刻。
靜宜坐在副駕駛座上,感覺到丁翔的心情很好。臨開車前,他把他的大衣披到她身上,笑着說:“你睡會兒吧,到了我叫你。”
她生病了,他還笑?這個幸災樂禍的傢伙!
靜宜很安心地閉上眼睛。當丁翔叫她時,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一看,陌生的地方,張口就問:“你不是送我回家嗎?這是哪裡?”
“醫院的停車場。看完病再送你回家,記得出去時把大衣穿上。”丁翔把頭靠過去,神情關切。
靜宜不滿意他的擅作主張兼先斬後奏,“發個燒就專程跑到醫院看,勞民傷財。說實話,你不是一有小病就跑醫院去這麼弱勢吧?”
丁翔笑笑算是回答。自成年後,他還沒有因爲發燒而到醫院就診的醜史,全是自己充當醫生,自我診斷,自購藥物,然後倒頭就睡,第二天起牀又精神奕奕。
可她怎麼一樣呢?她滿臉疲憊,無精打采,丁翔看在眼裡,痛在心裡,恨不得這個燒是發在自己身上。
“我是男人,和你不同。既然來了,看完再走吧。”丁翔推門下車,然後快步走到對面門,替她把門打開,又是很自然地扶着她的手。
靜宜像個人質似的被押到醫生面前,醫生聽了情況後,說:“打點滴燒會退得快些,打不打?”
“不打。”
“打吧。”
兩人同時給出兩個相反的意見。
老醫生看了兩人一眼,取笑道:“你們在家裡誰做主啊?”
靜宜的臉上更加發燙,丁翔面露得意之色。
老醫生自顧說下去:“就聽先生的話吧,打個點滴,早點退燒,這樣你不用辛苦,先生也不用擔心了。”
老醫生越說越像那麼一回事。靜宜害怕他再說下去就成了一部電視劇,馬上打斷道:“醫生,真的不用打點滴了,我吃退燒藥就好,你開藥給我就行了。”
老醫生好像和她作對似的,又把話題帶到另一個深度:“退燒藥可不能亂吃,特別是頭幾個月。你身體沒特殊情況吧?上次生理期是什麼時候?”現在的年輕人吶,真不把它當一回事。
“啊?我,我,我什麼也沒有!”靜宜明白老醫生所指,差點吐出一口血來。
丁翔站在她身後,由於沒此經驗,反應慢了半拍,細想一下後,不禁笑出聲來,一臉開懷。
認真的醫生就是可愛!
丁翔送她來到樓下,溫柔吩咐道:“記得吃藥,多喝水,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我來接你上班。”
靜宜剛想打開車門,聽他這樣一說,回頭反問:“我明天上午休息半天,可以吧?”
丁翔笑出聲來,他覺得很欣慰,靜宜在不知不覺中和他拉近了距離,聽她說話的語氣就知道了,那麼不客氣,好像理所當然似的,完全沒有了以前的公式化和疏遠感。只是當局者迷,她自己還覺察不出罷了。
“你爲公司鞠躬盡瘁,想休息多久都可以,別擔心。”他樂呵呵地說,然後下車爲她打開車門。
“再見!”靜宜只想趕快遠離在他的笑意,轉身上樓。
“靜宜,”他忍不住叫住她,真想握住她的手,感受她的溫度。
靜宜扭頭,看着他。
他終是沒有動作,“好好休息。”對她,要慢慢來,慢慢來。
開車回家的路上,丁翔吹起了口哨,哨音歡快。
手機響了,接通一聽,是姐姐丁梅的聲音,“丁翔,你快點來,菲菲出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