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兒之後,就聽到母親有些埋怨的聲音道:“你這個子平時在家的時候,你對他總是兇巴巴的,也不怎麼和他說話,現在孩子失蹤了,你倒是天天晚上都要到他的房間來一趟。”
這時候卻聽父親嘆了一口氣道:“江南這孩子從小就調皮,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教他,後來他長大了,說話做事更是沒有個根兒,看起來很不老實本份,我只有對他兇些了,孩子總要怕一個人,我要是壓不住他,他還不知道會闖出什麼大禍來。”
母親沉默了一會兒道:“老頭子,其實我知道你對孩子好,好幾年沒買一件新衣服,抽的煙也是最便宜的,都是爲了節約錢讓孩子的日子過好一點兒,不過或許江南會慢慢明白你的。”
父親又是一嘆道:“慢慢明白,可是現在他都不知道到那裡去了,怎麼會明白,現在我什麼都不希望,只希望能夠平安的回來,我也不會再對他兇了。”
聽到這裡,李江南靠在窗戶下面的壁上心中熱浪洶涌,鼻孔發酸,眼淚卻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從小到大,他的確是很怕父親的,兩人也不怎麼交流,但父親有一點兒沒有想到,其實在讀大學的時候,他就能夠理解父親的艱苦的,也知道他對自己兇是爲自己好,只是有時候還是忍不住要頂上一兩句嘴,但心裡是發過誓的,一但有了錢,一定要讓父親穿最好的衣服。抽最好地煙,讓被生活壓抑得沉默的他經常能夠露出笑臉。
此時此刻,李江南忽然有了一種衝動,想要立刻拉開窗戶進屋,與父親好好的擁抱一下,然後在母親那裡撒一個驕,無論他有多大的成就,無論他發了多大的財,無論他有多成熟。在父母的前面,永遠還是一個孩子啊。
然而,這樣的衝動只在他腦中一瞬間掠過,現在他的處境並不安全。還不是與父母見面相認,一家人團聚的時候,是需要理智地,這樣纔不會因爲自己而給父母帶去可怕的災難。
於是他只能抹乾了眼淚。然後慢慢的伸出了頭,向屋裡看去。
霎時之間,他就看到了父母,心中頓時被強烈的一擊。因爲他發現,無論是父親還是母親,都已經變得蒼老而又憔悴了。已經不是五年前他所見到地樣子。這與時間的流逝有關。但想來更多的卻是因爲思念擔心自己的緣故。
仔細地凝視着父母,這時他鼻孔一酸。又默默的流下淚來。
屋子裡的李國強與劉芳當然不知道自己日夜思念的兒子就在窗戶外面,李國強地手伸到了書桌上的那個飛機模型上,忽然道:“劉芳,你說這三年來一直寄錢給我們的到底是不是江南?”
這話一傳入李江南地耳中,心中頓時一震,因爲只有他知道,自己從來沒有這麼做過,但又有誰會無緣無故地寄錢給父母呢,他立刻又想到了柳柔瑤,可很快就否定了,柳柔瑤是知道他想給父母一個意外驚喜地,而且具體的地址他也沒有告訴過柳柔瑤,這絕不會是她地所爲。
此刻聽到劉芳道:“當然是我們的江南,不然有誰會這麼好心,三年來每月都會按時給我們匯錢,現在還越來越多,算下來,都有三十幾萬了,你說,除了他,還有誰,還會有誰?”
李國強一陣沉默,然後道:“應該是他,可是他爲什麼只寄錢不回來,連個電話都不打,而且每個月寄這麼多錢,我真擔心……我真擔心……”
後面的話,他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劉芳也靜了一會兒,才道:“是啊,老頭子,我也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孩子五年前和我最後一次通話,還給我們匯了十萬元錢回來,說是中了彩票,我就不怎麼相信,後來他就失蹤了,過了兩年卻有人莫名其妙的匯錢過來,而且匯款人的地址也總是不一樣,一定是江南……江南在做什麼事卻不想讓我們知道。”
李國強忽然在書桌上猛的拍了一巴掌道:“我就知道這孩子從小就愛耍小聰明,那段時間他沒有找到工作,還被他堂哥騙去做了傳銷,心裡不平衡,說不定就走上了什麼歪道,一定是,一定是,否則他爲什麼
來,也不敢與家裡聯繫。”
說到這裡,他又在書桌上猛拍了兩下,將那飛機模型都震得差點掉了下去。
劉芳顯然也知道這種可能性是相當的大,一屁股坐在了李江南的牀上,然後道:“這孩子做什麼都行,可千萬別去販毒,聽說做那玩意兒動不動就要槍斃。”
李國強的聲音頓時更大了,道:“要是這孩子去搞這種害人害已的東西,我絕不會認他,讓他死在外面算了。”
劉芳的聲音卻嗚咽起來,道:“你這個死老頭子,就這麼狠心,孩子不管在做什麼,可是他能夠寄錢回來,那就證明他還沒有把我們忘了,他是個有孝心的孩子,都是你那個該死的侄兒,要不是他騙了我們江南,我們的江南怎麼會走這種路,你還我江南,還我江南。”
她一邊說着,一邊衝了起來,抓住李國強的手臂就一陣狂搖。
劉芳過去在村裡當過民兵女排長,作風那是很強悍的,在家裡李國強向來不是她的對手,見到她發起怒來,只得走出了屋,而劉芳也跟了出去,嘴裡不停的痛罵着騙李江南出去做傳銷的李勇,還發誓如果兒子有什麼,她一定會去北方找李勇一家算賬。
等到父母離開房間並關上了燈,李江南卻坐在了地上,此時在他心中最大的疑惑就是到底是誰在給家裡寄錢。
就在這時,他的大腦中忽然浮現出一個人來,而且這個人的面容也越來越清晰,而這也是李江南所能想到的唯一的一個可能。
柯向東,那個與他真正結拜,歃血爲盟過柯向東,算上賈亞遜,自己現在應該稱他一聲二哥,他還記得當初結拜的時候,柯向東是問過他要家庭地址,說是以後見面的。
對於柯向東,李江南是很有信心他會混得風聲水起,他也相信只要這位二哥有了成就是不會忘記當年的結拜之情的,如果往這方面想,這錢就不難解釋了,一定是三年前柯向東到這裡找過他,聽說了自己失蹤的消息,然後就開始往自己家裡每個月固定寄錢,替他盡一份心意。
想到這些,李江南的熱血就沸騰起來,雖然與柯向東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但在Y國這一千多個日日夜夜,他的心還是惦記着這位結拜二哥的,否則的話也不會在賈亞遜提出與自己結拜時將柯向東算在一起,這次回來,他也打算要去找一找這位二哥,想不到他居然先找過自己了。
父母雖然蒼老了些,但身體看起來沒有什麼事,而且在他們的心中,自己並沒有失蹤,而是在做某種不正當的事躲起來不願與家裡聯繫,雖然擔心,但總算還有希望,目前來說應該是沒什麼事的,那麼他就應該離開安慶鎮,去尋找柯向東,看他到底變成什麼樣子了。
不過中國何其之大,柯向東多半又是混的黑道,要找到他實在有極大的難度。
李江南頭腦思索着,頓時又想到了一個人,袁定國,他當年交的一個警察朋友,自己還送了一件功勞給他,讓他從一個戶籍民警調到了刑警隊,而且記得他還說過會追查柯向東傷人的案子,現在或許能夠從他那裡打聽出一些消息來。
一念至此,李江南就又順着水管原路返回,擡頭望了望陽臺,尋思着父母應該做一個防盜窗,不過很快就明白沒有必要,因爲他們家是沒有什麼可偷的東西的,雖然有三十多萬寄的錢,但他可以肯定,這種來路不明的匯款父母是不會亂花的,一定是存了起來。
從廠區出來,已經是凌晨兩點鐘了,不過還有一些摩的在載客,李江南就搭了一輛,去了距離不過十來裡的縣城,隨便找了一家賓館住了一夜。
袁定國所在的C市距離李江南坐了兩天多的火車,不過現在他囊中豐潤,坐了一個小時的車到了鄰市最近的飛機場,沒一個多小時就到達了C市。
從C市的機場出來,李江南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