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作者有話要說:

瞿陳氏喜不自勝,到了晚間才走,期間親自在屋內屋外看了好幾輪,確認沒有什麼忌諱的事物,這才放心,想起沁瑤這些日子胃口不好,有心給沁瑤張羅些開胃小菜,轉眼看見藺效,情知瀾王府不缺烹飪功夫了得的廚子,着實輪不到她多事,硬生生給忍住了。

饒是如此,仍千叮嚀萬囑咐了好些該忌諱的事項,方意猶未盡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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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效自從得到沁瑤有孕的消息,心頭便滿載着激盪的快樂,想着沁瑤的身體裡不知何時竟孕育了一條新生命,高興得幾乎坐立不寧。

他快要做父親了,一想到這一點,他眼底的笑意便怎麼也掩抑不住,無意識地擡起頭,看着滿屋下人忙來忙去,忽然有些好奇,不知有了身孕的妻子跟以往有什麼不同。

這樣想着,他越過衆人的遮擋看向妻子,卻不提防碰上她亮晶晶的眸子。

藺效沒想到妻子也正在快樂地注視自己,仔細一辨,她目光裡似乎還帶着一點忸怩的探究與好奇,他情不自禁一笑,妻子這是想瞧瞧他對有了孩子的反應,他又好笑又憐惜,更添幾分迫切難耐,恨不能立時將沁瑤摟在懷裡狠狠親上一回。

因丈母孃在屋內忙前忙後,他沒能照想的那樣隨心所欲跟妻子親熱,坐在窗前榻上,接過下人的茶時,卻因心不在焉,破天荒差點打破了茶碗。

溫姑看在眼裡,又嘆又笑,世子自懂事以來,可是頭一回在人前如此失態,可見心裡有多高興,說起來,自從王妃去世,瀾王府已經冷清了好些年,如今世子妃有了身孕,總算要重新熱鬧起來了。

瞿陳氏又焉能看不見藺效臉上的喜色,想着女婿無論成親前後,都一如既往地珍視沁瑤,小兩口越過越蜜裡調油,十足欣慰,不再明晃晃地夾在小兩口中間,沒得讓他們連句體己話都說不上,風風火火告辭而去。

一來要回去告訴瞿家父子這天大的好消息不說,二來暗下決心,怎麼也要做些開胃的小食,給沁瑤打打牙祭才行。

藺效一點也不耽誤時間,手腳利落地在淨房沐浴完畢,換了衣裳上了牀,將沁瑤摟在懷裡,藉着帳外的羊角燈細看妻子柔美無暇的臉龐,宛如對待稀世奇珍那般鄭重地吻了吻她的額頭,低嘆一聲,道:“好瑤瑤,謝謝你。”

沁瑤頭埋在他頸側,被藺效這句話裡中說不盡的溫柔小意給撩撥得耳根一熱,不好意思地擡起頭看他,笑道:“做甚麼要說謝?從餘御醫診了脈之後,我心裡可跟你一樣高興着呢。”

藺效額頭抵着她的額頭,笑嘆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想謝謝你。可惜,咱們知道得晚了些,一點也沒顧惜你的身子,這幾日你跟着咱們四處奔波,沒得片刻安閒,也不知道有沒有傷沒到孩子。”

說着,在被子裡將手輕輕地順着她的腰線滑下去,小心翼翼地放在她的小腹上。

“餘太醫不是纔給我把了脈,說我脈象穩,孩子無礙嗎。”她抿嘴笑着,將自己手輕輕疊放在藺效手上,心裡有種奇妙的感覺,總覺得她和藺效在用這種方式問候肚子裡的小東西。

藺效遲疑了片刻,到底沒按耐住好奇,掀開被子,輕輕將沁瑤屈起的雙腿放平,問她:“冷不冷?”

屋裡燒着極旺的地龍,沁瑤又素來體健,身上暖融融的,不明白藺效在做什麼,只搖搖頭道:“不冷。”好奇地任他擺弄。

藺效俯下身,輕輕將耳朵貼在沁瑤尚且平坦的小腹上,仔細聽了一會,沒聽到任何不一樣的動靜,又慎重撩開沁瑤的衣襬,往裡看了看,那地方一如既往的潔白如玉,曾讓他心馳神蕩,如今卻孕育着一條新生命,他甚覺奇妙,明知有些傻氣,仍忍不住在沁瑤的小腹上虔誠地印上一吻。

沁瑤被這動作弄得又酥又癢,又沒想到藺效折騰了一番,竟就爲了親親她的肚子。

她有些想笑,自從她認識藺效以來,何曾見過他流露出這麼孩子氣的一面,有心想打趣他幾句,可藺效卻因怕沁瑤着涼,早已輕手輕腳放下衣裳下襬,用被子將她裹得嚴嚴實實。

帳內浮動着甜香,兩個人心間汩汩流動着靜謐的喜悅,微嘆一聲,心滿意足地靜默,毫無掛礙地相依。

沁瑤細長的手指無意識地在他褻衣上游走,忽然想起什麼,撐起身子,撥開他褻衣一看,就見胸膛上結實光滑,從外表上看,跟從前沒有任何不同,顯見得女宿那塊令牌並未在他身上留下痕跡。

“怎麼了?”藺效問。

沁瑤低頭看着藺效,半明半暗中,他的臉龐如天工雕刻一般毫無瑕疵,不由滯了片刻。第一次見他時,只覺得他生得乾淨貴氣,舉手投足高貴有禮,從不好意思盯着細打量他,來往幾次之後,才發現他生得那般好看。

她微紅着臉搖搖頭,躺下靠在他臂彎裡,納悶道:“你說,會不會是因爲我肚子裡這個小傢伙,女宿的令牌沒法附到我身上,轉而去找你了呢。”

“也許是,也許不是。”他頓了一頓,又笑,“倘若真是如此,這孩子倒還算知道體恤人,還未出世,就知道護着阿孃了。”

“可是卻丟他父親身上去了。”沁瑤喜憂參半道,從今往後,每隔三年,藺效就得幫阿寒穩固神智,而且固陣時兩人缺一不可,換句話說,師兄終其一生都無法離開藺效的庇護了。

藺效微微一笑道:“那不是好事麼,知道他阿孃不易,自作主張做了安排,讓他父親幫着阿孃遮風擋雨,可見這孩子甚是明白道理。”

“有這麼誇自己的孩子嗎?”沁瑤被他一本正經的語氣逗笑了,隱隱有種感覺,藺效纔剛知道孩子的存在,就已經將喜愛表現得淋漓盡致,也不知往後等孩子出來,能不能做得成“嚴父”。

藺效低頭啄了啄她的脣,霸道道:“咱們的孩子自然是最好的,就是能再乖一些,少折騰他阿孃,別再讓她阿孃吃喝不下就好了。”

他邊說邊吻沁瑤,打着淺嘗輒止的主意,吻的分量極輕,誰知因着許久未跟沁瑤親熱的緣故,一碰到她的脣,渴望便如燎原之勢一發不可收拾地蔓延開來,撬開她的脣齒,探舌進去,情不自禁地開始攻城略地。

沁瑤冷不防被藺效翻身壓到身下,細細密密的吻就這樣毫無準備地落下來,短暫的錯愕之後,身體做出誠實的反應,半點不矜持地將他拉得更貼近自己,脣舌相交,迴應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熱情。

兩具年輕的軀體彼此吸引,一點就着,屋子裡很快發出曖昧的聲響,藺效漸漸不能自持,粗喘着氣吻她,探索到她腰間,便要解開她的褻褲,沁瑤卻猛然想起今天阿孃跟她說的那些體己話,阿孃一再囑咐她,說她月份小,藺效年輕孟浪,折騰起來不知輕重,無論如何讓她把着些,別太縱着他。咬着耳朵教了好些閨中事。

“你,你等等。”她斷斷續續地喘着氣,躲閃着他的親吻。

藺效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可察覺沁瑤的抗拒,只好硬生生停下,啞聲道:“怎麼。”

他今日一整日都在外面收拾殘局,回來時連餘若水的面都未見着,又素來對婦人之事不甚了了,怎能知道這當中還有許多彎彎繞繞。

沁瑤摟着他的脖頸,紅着臉對他說道:“你明日去宮裡好好問問餘若水。我身子還未大好,今日用別的法子好不好。”

說到後面,到底因爲皮薄臉嫩,聲音已經小得幾乎聽不見。

藺效一怔,見她眼睛裡汪着春水,瀲灩至極,心中一蕩,雖然疑惑,仍道:“好,我問問餘若水。”

頓了片刻,不放過她,低笑道:“什麼別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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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兩人醒來時,外頭已經天光大亮,聽院子裡比往日要來得喧鬧,都有些納悶,藺效對沁瑤道:“你再睡一會,我去看看。”

披了衣裳下地,喚了人問:“一大早爲何這麼喧譁。”

掃雪在外含笑回道:“回世子的話,昨夜下雪了,院子裡的梅花一夜之間全開了,奴婢們從未見過開得這般繁盛的梅花,只覺新奇,就在外頭多看了一會。”

沁瑤聽得梅花開了,如何還躺得住,忙對藺效道:“我也要到外頭賞梅花去。”

藺效拗不過她,喚了人進來,等穿戴完畢,親自扶了她到廊下,剛一出門,迎面撲來一股清冷的香氣,擡目一望,果見滿院紅雲般的梅花,枝頭上的花骨朵幾乎一夜之間全部開遍,花瓣綻到極致,晶瑩剔透,色澤飽滿欲滴,跟白雪皚皚交相輝映,堪稱難得一見的盛景,但凡見者,無不讚不絕口。

沁瑤驚歎不已,對藺效道:”原以爲種的是白梅,沒想到竟是紅梅,紅得這般清媚,當真好看。如今梅花繞屋,真真叫人觀之不足。一會我便讓了架了紅泥爐,熱了酒,咱們賞雪品梅好不好。”

藺效聽沁瑤這般高興,轉過頭,替她正了正頭上的雪中尋梅簪,道:“這主意妙是妙,只是你現在懷了身子,酒能不能暫且擱一陣,咱們以茶代酒可好?”

沁瑤聽到話裡含着哄小孩的意思,不滿地斜眼看他道:“不是說了一大早讓餘御醫來問嘛,左右一道問個明白。”

沁瑤說這話時,想的是能不能飲酒,藺效卻一下子想到昨夜金綃帳中的旖旎情景,臉一熱,咳嗽一聲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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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幾日,皇上宣佈怡妃勾結外敵,謀朝篡位,鳩酒一杯賜死怡妃,將怡妃一族連根拔起,清算朝中怡妃一黨,但凡與怡妃有瓜葛的朝中官員幾乎無人倖免,紛紛落馬。

太子和吳王僥倖保得一命,卻被貶爲庶人,遠遠流放,永世不得回長安。

除此之外,另下旨頒佈立先蕙妃所出之子爲太子,滿朝譁然,議論紛紛。

因天氣嚴寒,孕吐不斷,沁瑤甚少出門,常日待在家中,卻也從藺效口中知道怡妃名爲被皇上賜了毒酒而亡,實則仍被壓在大隱寺,只等師父做好前期安排,皇上便會將怡妃賜死,替換怡妃和蕙妃的命格,幫蕙妃轉世。

奇怪的是,皇上明知道自己已經屍毒侵入心脈,壽數難免受損,卻渾不在意,只將阿寒接入宮中,日夜親自教導,恨不能在最短時間內將帝王之術傾囊相授。

除此之外,又下旨替阿寒與劉冰玉賜婚,着令欽天監儘快幫太子擬定的大婚日期,如此心急火燎,像是唯恐自己看不到阿寒成親之日似的。

皇上一連串旨意下來之後,短短几日,朝中的幾方勢力便重新洗牌,皇權的重壓之下,不少人的命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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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國公府,德榮公主哭得死去活來,對韋國公道:“國公爺,你倒是想想辦法啊,總不能眼睜睜看着女兒跟着吳王被流放到雁門關那等不毛之地,她身子嬌弱,那地方如此苦寒荒闢,如何受得了這樣的苦。聽說這幾日跟着吳王被關在大牢裡,已經病得死去活來,真要是被流放,怕是根本活不下來,國公爺,你偏心老大老二,可阿芫是我的心頭肉,你叫我如何受得住?”

韋國公淡淡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爲着蕙妃之事,重新勾起了新仇舊恨,如今視怡妃母子爲眼中釘肉中刺,更曾幾次當庭斥罵當年五皇兄口中無德,若是一時心裡過不去,說不定會爲了五皇兄之事遷怒韋國公府,再次向韋國公府發難,這等關口,怎好爲了阿芫去皇上面前求情?流放一次,咱們韋國公府已經元氣大傷,再來一次,說不定就是滅頂之災。”

德榮如何不知道丈夫對當年之事心有餘悸,最怕的是韋國公府百年基業葬送在他手裡,讓丈夫爲了女兒去觸犯家族利益,基本不可能。

可她仍舊不甘心,哭道:“那母子三人那般膽大妄爲,連謀逆的事都敢犯,咱們阿芫不過是嫁予吳王爲妻,從頭到尾不曾參與,何其無辜,憑什麼讓她爲了她們母子所犯之罪受過。皇兄也不是那等不講道理之事,若我去求求情,說不定就肯放過阿芫了。”

韋國公聽得面色鐵青,看着妻子,厲聲道:“阿芫無辜?非逼着我跟你說明白才行?不說別的,當日咱們一家四口被怡妃捉住,用來要挾二郎歸順時,阿芫在哪?“

德榮一愣,忘了拭淚,道:“國公爺這話什麼意思?”

韋國公齒冷道:“我也是事後才知道,阿芫當日便躲在怡妃的一隊親衛兵護着的馬車上,她明知道怡妃會利用我們來要挾你二哥,事前不曾給我們通風報信,事後不曾出來替我們求過情,當時怡妃威脅你二哥要將我碎屍萬段時,她躲在馬車裡,連面都不露,可見這孩子何其涼薄無情,你竟然還在維護她?”

德榮顫聲道:“不,不會的,阿芫絕不會這樣,這當中一定有誤會。”

韋國公冷哼一聲道:“當時折衝都尉府投降時,阿芫所在的馬車恰好在其中,第一個被御林軍被繳獲,她好端端從車上下來,可能做得了假?哼,我倒是知道這孩子打的什麼主意,知道自己已經嫁給吳王了,只能一條道走到黑,怡妃要造反,二話不說便跟着她婆母造反。這孩子由來自私,跟她自己的安生比起來,咱們這些人的身家性命乃至她二哥的死活,算得什麼?虧得二郎寧死不肯歸順怡妃,否則咱們韋國公府早已論了造反之罪,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了。”

德榮面色難看至極,尤嘴硬道:“她說不定也是被怡妃所迫,怪不得她。”

“怡妃所迫?”韋國公道,“當時長安大亂,吳王不在府中,她不說來韋國公府找咱們,反第一時間去找她婆母,後來親眼目睹咱們如何被怡妃折辱,跟咱們相隔不遠,卻自管躲在馬車上,坐觀其成,想想該是何等冷硬的心腸。最讓人心寒的是,你不見當時怡妃誘勸二郎的話,句句意有所指,若不是阿芫提前知會過怡妃二郎的軟肋,告訴怡妃如何誘勸才能讓她二哥歸順,怎會每一句都正中二郎的心事?我當時聽得心驚膽戰,唯恐二郎犯糊塗,幸虧這孩子還算明事理,沒爲了一己私慾棄咱們國公府百年基業於不顧。”

德榮聽得手腳冰涼,嘴脣一張一合,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韋國公寒聲道:“我勸你別再爲這孩子四處奔走,也別再想方設法去大理寺看她,這孩子跟她婆母一樣,心裡頭只有自己,沒有旁人,根本不值當咱們爲她搭上一家子的身家性命,大郎尚未娶妻,二郎纔剛從玉門關九生一生回來。你且想仔細了,你不光只有這一個女兒,莫再犯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