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貴妃貼心地牽起雲嵐跟隨睿宗帝出雅廳。
赴宴朝臣見睿宗帝怒氣衝衝地離開,再聯想先才從女眷席傳來的消息,二皇子偷養外室,並令外室懷了身孕一事就坐實了。
雅廳裡一片愁雲慘淡,齊家人聽到風聲亦趕了過來,齊侍郎侍郎是齊淑妃哥哥,也是今日嫁作惠王妃的齊三娘父親。
齊侍郎質問趙允佶傳聞是否爲真,還未娶正妃就讓外室懷身孕,他女兒嫁進來豈不受盡委屈。
齊淑妃揮揮手命下人守在雅廳外,疲累地說道:“大哥,你不必再多問了,允佶是無辜的,三娘嫁進惠王府,允佶和我皆會一心待她,今日允佶和三娘大喜的日子,張貴妃竟也下得去狠手,如今允佶處境艱難,我們齊家必須一心,否則真就完了,至於張家,絕不能再心慈手軟。”
“毒婦,壞我女兒大好日子。”齊侍郎咬牙切齒地說道。
張家籠絡的那幾名朝臣越來越得皇上器重,可他們又完全抓不到把柄,實是未料到那幾人真是清廉無任何過錯的官吏。
齊家現在唯一能指望的就剩洛陽知府丁良史了,偏生丁良史和漕幫的動作又很慢,什麼時候才能給張家重重一擊,齊家都快等不住了。
趙允佶已被扶到了矮榻上,他對張貴妃更是恨之入骨,陰森森地說道:“我看趙允環死了,張貴妃還能怎麼蹦躂。”
齊淑妃嚇一跳,可趙允佶所言又何嘗不是她心中所想,無奈張貴妃將趙允環保護的太好,趙允環漫說沒得出宮,縱是在宮裡,無論何時何地,身邊都有七八名宮婢或內侍守着。
“對,張家人都該死!”齊侍郎憤憤地跟了一句。
齊淑妃微微闔眼,她暫時將大哥的怒氣轉向張貴妃了,可允佶確實有錯而且還藏了許多事情不讓她知道,現在闖進惠王府的賤人被帶走,她必須知道那女人都會道出什麼可怕事情。
齊淑妃走到齊侍郎跟前,氣息虛浮地說道:“大哥,庭院裡賓客尚在,還請大哥和大嫂先幫忙招呼了,我必須回宮打探消息,允佶收拾一番後也會出去的,今日是兩個孩子的大喜日子,怎麼都該熱熱鬧鬧地辦完了。”
齊侍郎想了想覺得有道理,遂先離開了雅廳。
人一走,齊淑妃立即責問趙允佶,趙允佶本不想言,可形勢不由他了,只能支支吾吾地坦白。
聽罷齊淑妃目瞪口呆,她以爲趙允佶只是被寵壞,所以貪玩任性些,哪裡料到會如此荒唐,齊淑妃揚起巴掌可打不下手。
趙允佶不知悔改,瞪着齊淑妃,“張家緊盯着我們不放,你還有空教訓我?”
齊淑妃扶住額頭一陣眩暈,皇上已經命人去平三堂了,她不可能將平三堂一把火燒去,也不可能讓平三堂的人失蹤,爲今之計唯有令趙允佶負荊請罪,還有想辦法除去五皇子。
……
仍在茶肆休息的華琬和羅院使看到數輛宮車及騎着馬的雲嵐公主離開惠王府,照理宴席還沒過半,公主怎麼就走了?還有宮車裡是誰,難道是皇上?
華琬知道不少關於林馨的事,林馨成了張貴妃對付二皇子的一枚棋子,先才林馨入惠王府,不久雲嵐公主便離開,大約張貴妃的這步棋下成功了。
將手中一盞茶飲盡,羅院使詢問華琬可要回去。
華琬雖想再看殿下一眼,可不知殿下何時會出來,她不能耽誤了羅院使的時間。
羅院使付了茶錢出茶肆,剛乘上馬車,華琬聽見後頭傳來馬蹄聲。
一陣風吹起馬車簾子,趙允旻騎馬的矯健身影如神祇般出現在馬車旁。
華琬迎着光望去,趙允旻繡着金線的袍服光芒流轉。
“殿下。”華琬輕輕地喚一聲。
趙允旻拋了一包東西在華琬懷裡,打開包裹的白色錦帕,裡頭是一串飽滿的葡萄,紫到發黑一瞧就很甜,而且葡萄個頭足有銅錢大。
羅院使和兩姐妹皆言未見過這般大的。
趙允旻穩而緩的聲音裡有一絲喜意,“葡萄是水果王,先纔在宴席上我投壺贏的,很甜,大家都嚐嚐,對了,阿琬明日可以聽聽坊間流言。”
坊間流言自是傳今日惠王府發生的事情。
馬匹漸漸超過馬車,羅院使拍拍華琬肩膀,“人走遠了,別再看了,小心一會摔出去。”
華琬被羅院使調侃的紅了臉,羞澀地將葡萄分與羅院使、辛蒼、辛蕪,不愧是水果王,汁水又香又甜,可華琬食不知味,因爲那三人有一搭沒一搭地嘲笑了她一路。
……
在有心人的故意爲之下,次日不但趙允佶養外室且外室有孕一事傳遍大街小巷,昨夜宮裡發生的事兒亦傳了出來。
梧桐巷子裡的平三堂被查封了,朝中正二品大員方參知的嫡三子也被關進牢裡。
二皇子成親當日沒有留在府裡與新婦共度春宵,而是進皇宮在睿宗帝安寢的福寧殿外跪了一宿,寅時天邊剛冒出魚肚白,趙允佶就扛不住昏倒在地。
趙允佶被徹底禁了足,據說皇上本要將他送到苦寒之地去,是齊淑妃泣血哀求睿宗帝才網開一面,趙允佶被軟禁在惠王府內,每月只有逢五可以進宮一個時辰,同齊淑妃見面,至於平日,只要趙允佶踏出惠王府一步,便視同抗旨,罪加一等。
至於懷孕的外室,皇上念在其出身清白,又懷了皇孫之故,送入惠王府,成爲趙允佶名正言順的小妾,可就連辛蒼、辛蕪都懂,林馨在惠王府的日子絕不會好過,腹中孩兒恐怕也保不住。
……
用過晨食羅院使過來工事房與華琬說昨兒王芷蓉出去到現在都沒回來。
華琬想了想,“師姐,王芷蓉其實與平三堂和二皇子皆有往來,當初王芷蓉能進凝光院亦與此有關,現在平三堂被查封了,王芷蓉會不會也被抓走了?”
羅院使蹙緊眉頭,“若是被抓走,應該會有消息,凝光院的臉真是叫她和林馨丟盡了。”
華琬亦是一臉無奈,林馨和王芷蓉雖然曾與她不善,可二人境遇堪憂,她也不再去多怨什麼。
“師姐,今兒我手中無甚事,下午打算去一趟儀香堂。”
羅院使知華琬去學識香,頜首答應。
這三月華琬僅僅去了儀香堂五次,但已掌握此技,惹得安掌櫃每次看到她都要念叨一句‘若安琚能有她一半天賦該多好’。
今日她將最後一些學會,便算‘出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