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昭儀擅琴和書畫,最喜獨自一人在涼亭撫琴,葉昭儀初入宮時,睿宗帝亦有疼惜過。
因爲葉昭儀的存在,正好紓解了當時睿宗帝失去榮妃的愁緒。
可漸漸的,他發覺葉昭儀除了會撫琴,半點不解風情,容貌又不及已故榮貴妃的一半。
睿宗帝對葉昭儀的心淡了,很快他得到了風情萬種的張貴妃,徹底將葉昭儀拋至腦後。
萃音閣啊……睿宗帝微闔眼,許是奏摺看太多太遲了,他感覺腦子昏昏沉沉的,心底竟升起期盼,要再聽一次那猶如清風的琴音。
一路欣賞開得正好的茶花,睿宗帝隨口命內侍將一盆粉霞帶上。
行至萃音閣,葉昭儀早已接到消息,正帶着睡眼惺忪的雲清在殿外等候。
看到睿宗帝,母女二人盈盈拜倒。
葉昭儀婉約依舊,同睿宗帝記憶裡模糊的人兒一般無二,而云清尚未滿十歲,生得白白嫩嫩,圓圓胖胖的臉蛋格外討喜,睿宗帝心底泛起一股暖意。
天色已晚,睿宗帝問了雲清兩句話,便令宮婢帶雲清去歇息,自己則與葉昭儀合帳而眠。
次日,葉昭儀記着夜裡睿宗帝提到的想聽撫琴一事,早早醒來,伺候睿宗帝梳洗,親自吩咐宮婢照睿宗帝口味準備早膳,捧了琴候在殿內。
睿宗帝和雲清一道用早膳,葉昭儀則靜靜地在一旁撫琴。
琴音仍舊如江南的清風,撫過花紅柳綠,帶着些許潮溼的香氣。
葉昭儀撫琴的姿態素雅恬靜,宛若池中一朵靜靜綻放的白蓮,睿宗帝看的愣了神,浮躁和煩悶在不知不覺中一點點沉靜下去。
琴音畢,睿宗帝將葉昭儀喚至身邊坐定,他早發現葉昭儀和雲清的衫裙皆素,髮髻、身上亦沒有時興首飾,整個萃音閣的傢俱、擺設,更是陳舊簡單。
睿宗帝難免愧疚,“姝兒,這些年朕虧待你了,一會朕令少府監司監過來,你看看有甚缺的,儘管吩咐他們。”
葉昭儀要謝絕,睿宗帝直接將葉昭儀攬進懷中,“不必再說,往後朕會多照顧你和雲清的。”
葉昭儀羞紅了臉,“皇上,雲清還在……”
睿宗帝大笑幾聲,轉頭看向雲清,雲清果然在看他們,眼睛烏溜溜、水靈靈的。
睿宗帝一下想起曾經元禧皇后養的灰雪貓,巴掌大小,每每餵它吃東西,它就睜着一對圓眼看你,元禧皇后極疼灰雪貓,愛屋及烏,睿宗帝亦喜歡,這會兒雲清的眼神與灰雪貓一樣。
睿宗帝慈祥地摸了摸雲清腦袋,“雲清可有喜歡的,儘管吩咐六院替你制。”
雲清欣喜地瞪大眼睛,扭身就摟住睿宗帝胳膊,“父皇,孩兒好喜歡三姐戴的花絲寶瓶橋簪,孩兒能讓凝光院的華匠師制一支嗎。”
“雲清,不許胡亂說話,你的簪子首飾已有許多,哪裡還要添置。”葉昭儀顰眉責怪,說罷又看向睿宗帝,“皇上,其實妾身甚也不缺,只是平日素雅慣了,這才未戴的,若皇上不喜歡,妾身這就將皇上曾經送妾身的鳳釵簪上。”
睿宗帝拍撫葉昭儀手背,“姝兒此言差矣,陳年舊首飾哪能與現在的比,既然有云清喜歡的,就該滿足雲清,而且那什麼匠師已經替雲嵐制過,就簡單了,朕令匠師隨徐司監一同進宮,雲清親自吩咐她。”
雲清開心的又蹦又跳,忽然摟着睿宗帝親一下,逗得嚴肅的皇帝哈哈大笑。
葉昭儀擔心雲清有一支同雲嵐一模一樣的簪子,會惹得雲嵐公主不高興,偏生又不能說,否則睿宗帝會誤會她在言云嵐公主小氣。
葉昭儀無奈地低下頭,睿宗帝還以爲她是羞澀了。
用過早膳睿宗帝去上早朝,葉昭儀盼着睿宗帝將先才說的話忘記,若徐司監和華匠師真來了,她擔心惹麻煩上身。
這皇上留宿萃音閣一事,很快傳遍整個後宮。
韻蘭殿裡,趁着下人被屏退,趙允佶當着齊淑妃的面,氣憤地砸了盛滿燕窩的三彩盅,“母妃,父皇欺人太盛,您辛辛苦苦熬的燕窩羹不吃就罷了,好歹使人出來說一聲,怎能讓我在御書房外白白候了一夜。”
齊淑妃瞪趙允佶一眼,“讓你候一夜又如何,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做事不嚴謹,皇上離開時可有令人將御書房的燭火熄了?”
趙允佶暗嗤一聲,“母親站着說話腰不疼,還有,誰會去注意燭火是否熄了。”
“沒有眼力見的。”齊淑妃心中亦有憋屈,好歹在後宮多年,很快平緩情緒,語重心長地同趙允佶說道:“皇兒,現在你父皇眼裡沒有我,齊家那又因爲出了齊馮一事,對我們母子頗有怨言,母妃能靠的就是你了,你一定不能再犯錯,母妃也會想辦法幫你重新獲得父皇信任的。”
趙允旻煩躁地甩手,“我知道,現在張貴妃替趙允環與我爭,處處作對,打壓我們的朝臣,提拔他們張家的人,我真恨不能掐死她們母子。”
齊淑妃蹙眉道:“皇兒,在外頭千萬不能胡亂說話,不過你父皇正寵張貴妃,昨夜怎會忽然想起了葉昭儀?”
照理葉昭儀與她一樣,是被遺忘了許久的。
“有甚奇怪,膩煩了,想換個口味。”趙允佶對此倒是不以爲然,眼見他娘又要開始訓斥了,趙允佶想到一主意,“母親,既然父皇膩煩了張貴妃,我們不若送個美人給父皇,將那張貴妃的恩寵都搶了,單憑張家那點伎倆,再不可能與我爭了。”
“不可以,對付張貴妃一事,得從長計議,不能輕舉妄動。”齊淑妃對於再弄名美人進宮這事很反感,說不準就會被反咬一口。
趙允佶撇撇嘴,心裡仍舊琢磨甚人合適,他藉着平三堂,也算閱女無數,不過到底什麼樣的女人可以用,父皇又會喜歡?
齊淑妃和趙允佶爲了睿宗帝去萃音閣一事爭論,宸陽殿裡張貴妃亦惴惴不安,她怎會允許關鍵時候,讓旁人搶去睿宗帝的恩澤,遂命人將萃音閣盯緊了。
文政殿裡睿宗帝退了朝,心裡依然牽掛葉昭儀母女,得睿宗帝吩咐的徐司監自沒有不盡心的道理,一出文政殿就派人去凝光院請華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