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半，路澤再次踏進熟悉的辦公室，尋找馮遠正。但不是找老師每次他都在，所以路澤打聽到了上課的教室，就下樓上車想假意晃兩圈離開，實則暗度陳倉過去。
只是並不能。
他還是低估了自己的聲望——已經是研二了，但北電的諸位似乎依舊沒有習慣路澤是北電的研究生這件事情。在學校裡，他總還是被“不經意”地尾隨。因此就以車在校園裡這個速度，誰都甩不掉。
那就不甩，真那麼明目張膽跟着，也會被保衛攔住的。
眼看計謀失效，路澤直接下車就去了教室，樓下自有人攔着。而剛好鈴聲響起，下課時間，路澤走上樓梯剛好碰見馮遠正準備出來透氣。
“啊啊啊啊！”
馮遠征看見下面的學生一下子興奮，還不明所以，再擡頭一看，原來是他們師哥來了。
“來學校考試？”
路澤打個招呼後，兩人在走廊上聊天。
馮遠正看他這樣子，情緒不太好，便問道：“考的不理想？”
“何止不理想。”
路澤頭疼：“有兩道大題，一道我沒有複習到，一道我纔想起來應該是什麼方向，我搞錯了方向。”
“沒事，兩道題而已。”
馮遠正安慰道：“你的性格我還是知道的，應該不成問題，”
“...其實這節課我沒有認真學，《小丑》太費心神了，加上又只有一門課，我就想着能最後學。結果，果然是不夠。”
...
路澤有些尷尬，其實不止兩道題他沒把握。他記得就是馬上翟博士就要東窗事發了，路澤也很不想自己到時候也出個什麼毛病。
而且不是別的，掛科這種事情，很難受了。雖說研究生給分靈活性強很多，但是吧，他自己心裡有數的，也就是在六十幾分估摸着。
心裡不舒服，但也不能那麼明說。
顯然老師並沒有get到，所以傾訴並不能緩解壓力，路澤轉而聊別的事情。說實話他心裡也知道，老師不可能讓他成績出問題的，只是吧...
好吧，糾結病犯了，總以爲自己還是學霸呢。這件事情，就連馮遠正都安慰道：“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拍了《小丑》沒精力，也不意外。”
那就不管，暫時轉而問金球的事情。
今年《我不是藥神》作爲官方推得片，推過去參加了奧斯卡。國人很希望這部電影能夠獲得提名，或者說路澤能獲得一個也好。事實也是，金球獎路澤再次獲得最佳劇情類男主角提名。
國內一片歡騰，似乎有望再次衝奧。
但他心裡知道，金球獎和奧斯卡不是一回事。金球獎娛樂性比較強，而且多半是在“猜”奧斯卡獲獎者，所以給自己一個提名來增加現場星光度也不是什麼事情。
也算是給自己面子。
但奧斯卡那邊，其實不是很感冒這種題材，也終於有聲音開始說和《特拉福買傢俱樂部》相似。
其實路澤早就澄清過，在柏林電影節的時候，但這時候這個聲音出來無非就是預防一下他萬一真的能進了。能進麼？
機率不大，路澤心裡有數。
他始終是要做到遠超一個階層的表演纔能有提名，《藥神》劇情感人，但他人物沒有那麼出彩，表演也是。更別說，中美關係如今的狀態，能給個金球提名就不錯了。
....
1月4號考完，在學校墨跡了一會，去機場飛往米國。今年是第76屆電影電視金球獎，每年來這裡，似乎都成了自己的一個習慣流程。
或許哪一年他能做到像梅麗爾斯特里普那樣，被人調侃，他沒有作品但大家只是習慣性地給他來一個提名。但這種事情顯然也是有點想得美，不過夢想還是有的嘛。
路澤這是第二次提名劇情類最佳男主角了，上次《海邊的曼徹斯特》讓人難以忘懷，幾乎碾壓，而這次的特點可是年輕演員不少：
路澤《我不是藥神》
威廉·達福《永恆之門》
盧卡斯·赫奇斯《被抹去的男孩》
拉米·馬雷克《波西米亞狂想曲》
提莫西·查拉梅《請以你的名字呼喚我》
三個90後，其中盧卡斯·赫奇斯的進步真是超出他想象，上一次《海邊的曼徹斯特》他入圍了第89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男配角獎，這一次是金球影帝提名。
但也可以看出金球的娛樂性——奧斯卡影帝提名，是不會有盧卡斯·赫奇斯的，這部電影還不夠。
...
夜，餐廳。
“我當然知道這件事情，其實實話說，這是我經紀人公關來給我提升名氣的。”
優雅的西餐廳裡，盧卡斯手持刀叉精緻優雅，動作連貫地把切好的牛排送入嘴裡，但這張嘴卻道：“你知道和我同類型的競爭者蠻多的，我得努力一下。”
的確，在歐美這種纖細美少年路線的，他是想搶佔先機的。在路澤拒絕後，提莫西·查拉梅出演了《請以你的名字呼喚我》呼喚我，並聲望頗高。
巧合的是《被抹去的男孩》也是關於性取向題材的，兩人可以說是外表類型和題材都剛好撞上了。目前來看，盧卡斯獲勝希望相對可能性不高。
“看來你已經很清楚了，是我多慮了。”
路澤笑道。
“早已經想清楚了。”
盧卡斯喝了口水，又嘆了口氣，道：“我要是能像你那麼瀟灑就好了。”
“有時候我想做的事情卻做不到。我相信正義，可沒人相信我。”路澤接話。
“...什麼？”
“咳咳，沒什麼。”對方顯然不知道路澤中二病發作，也更不可能知道這是周潤發的電影《喋血雙雄》的梗。
盧卡斯只是頓了頓，他也不傻，知道肯定錯過了些什麼。不過也不是很在意，畢竟今天喝了點酒，本來也算同齡人，現在酒後自我感覺路澤不是拍《海邊的曼徹斯特》那麼遙遠了，更有種久別重逢的意思，相處起來少了太多束縛。所以他沒有在意，繼續道：“你能一年就拍兩部好電影，而且不靠題材，我們這個年齡的演員多數還靠着鄭智正確拿分。”
他閃過一絲失落，旋即又立刻笑道：“似乎我的戲路就已經被限制在這裡了，但其實我已經23歲了...”
說罷，就有些沉默。
路澤大概知道他的意思，23歲了，還總是在演年輕的角色，內容較爲蒼白。
相對於路澤的經歷，他總覺得自己差了點什麼。盧卡斯這幾年也算比較發展快，有野心，但...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種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