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第一個敢在我的節目上這麼說話的年輕人，阿易。”
彩排過後，正式將最後一期《三個光頭佬》錄製完畢的黃沾欣賞地看着從沙發上站起身的周易，眼中滿是欣賞：“像庭峰他們根本是接都不敢接我這個節目，來的像陳龍、洪今寶這些人也都沒你這麼坦誠。”
滑頭歸滑頭，但周易並沒有避開哪怕一個問題，光就是這一點就甩開那些人幾條街了。
這對於一個二十出頭的巨星來說可不容易。
華納作爲全約公司能夠一直放縱周易這麼幹，足以見得周建輝這個總裁給的自由度有多高。
“怕什麼，人家阿易的女粉絲都不在乎這些的了，要不就是一邊買專輯買周邊，一邊渴望罵醒他希望他痛改前非的，就很離譜。”憑藉着《大話西遊》在內地大範圍走紅的羅家鷹說起這事來都有些摸不着頭腦。
他感覺自己還是老了。
香港樂壇巔峰期的歌手沒有一個敢這麼玩的，結果進入新世紀後突然從內地殺過來一個周易，把這條賽道的紅利給吃了個精光。
“你識條鐵啊，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的嘛。”
作爲在香港赫赫有名的光頭佬，曾經是新藝城影業一員的麥加笑罵了一句：“更何況阿易這麼年輕這麼靚仔，還這麼高，多的是女仔願意幻想。”
看得出來，麥加確實很羨慕周易這個隨便穿雙鞋就奔185、186去的身高，誰讓他身高僅有一米六出頭呢。
男明星的身高在娛樂圈內真的是一個什麼手段都難以拯救的缺點。
當初的四大天王裡黎名人氣之所以能夠力壓其他三個人，身高給他帶來的氣質加成不可磨滅。尤其是四天王同臺的時候，那真是誰矮誰尷尬。
“別污衊我啊麥叔，我可是處男。”
臉皮厚如城牆的周易一句話引得黃沾再度大笑，爽朗的笑聲傳遍了整個演播大廳。
“可惜了，你小子要是早生幾十年，我們在香港認識後估計會一起玩的很開心，說不定還能留下很多作品。”感覺這小子很對自己胃口的黃沾在笑過後終究還是有些感慨地拍了拍周易肩膀。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撐不了幾年了。
如果不是自己的創作精力已經不足以再支撐着他再搞出新的精品了，他高低得給自己這個對胃口的小老弟整一個。
“以後也未必沒有機會，沾叔。”
對黃沾癌症病情不太瞭解，只知道他會在兩年後徹底惡化去世的周易也沒法說什麼，只能祝這位大師在最後的時光裡享受快樂了。
聽出來這只是一個安慰的黃沾倒是看的很開：“走走走，晚上我請，不過酒就不喝了，你得保護好嗓子。需不要要給你找幾個作陪的？”
“那就沒必要了，那些沒名沒姓的我還看不上。”
“臭小子口氣還挺大，喜歡名氣大的是吧。”
作爲香港老資格的聲色犬馬專業戶，今夜的飯局之上倒是給周易講了好些個其親身經歷過的八卦，滿足了一下他的好奇心。
以至於喝了一點酒的周易在被送回到酒店時還在回味自己從飯桌上吃到的瓜。
很好很強大。
拿出手機一看，小綠茶蔡琢妍的信息來的比誰都早，晚上九點左右的時候就發過來了。
什麼“今天錄製是不是會很辛苦”之類的關懷，主打的就是一個暖心。
嗯……呸呸呸，什麼茶不茶的，這不就是實打實的甜心小寶貝？
輕笑着翻完短信的周易倒也沒有回，而是先自顧自去洗了個澡。吹乾了頭髮換了套睡袍着身後這纔拿着手機坐在了觀景陽臺的搖椅上，遠眺着香港的夜景回了條信息——
【還好，沾叔他們還挺有意思的。】
信息發過去不過數十秒的功夫，對面馬上就回了一條：【真的假的？他罵我還罵的挺兇的，我還以爲他是個不好相處的小老頭……】
這麼快回？
剛放下手機，人在搖椅上愜意搖晃着的周易舉杯喝了口水，在聽見手機震動的響聲後，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眼——凌晨1:58分。
正準備回一句，範小胖的電話卻突然打了進來——
“大晚上的不睡覺，打電話給我幹嘛？”
“你又沒睡，你是不是忘了我這能看到伱套房客廳的燈亮沒亮？”
範小胖那略顯倦怠的聲音自手機聽筒當中傳出：“晚飯吃飽了沒？沒吃飽的話，要一起出去吃個夜宵嗎？這個點外面人少。”
“你還沒吃？”
“我剛下班。”
周易輕笑一聲：“你比我還忙，明天沒事幹了這個點出去吃宵夜？”
“誰能跟你這個天王巨星比啊。”
範小胖的聲音多少帶點戲謔：“剛參加完一個代言品牌的宣傳活動，陳太給我放了一天假，明天能好好睡一天。”
“這話說的，樓下大堂等我。”
周易笑着掛斷了電話，將手機隨手扔到了客廳沙發上準備回房間換身衣服——彷彿想到了什麼，剛走沒兩步的身影又退了回來，給蔡琢妍發了一條短信：【我先去洗澡了，回頭聊。】
【嗯嗯，晚安。】
幾乎是秒回的短信，頭也不回就朝臥室走去的周易還是在換好了衣服後出來纔看到，剛想回一句，轉念一想又停了下來，轉而將手機揣進了黑夾克的口袋裡。
十一月的香港天氣還算不上太冷，一件長袖外面套件夾克基本上就能解決。
下了樓，周易也見到了神情略顯憔悴的範小胖——簡單的藍色牛仔褲配小白鞋，上身則是套着件紅色的兜帽衛衣。
大紅顯白。
在大堂休息廳的暖色調燈光映襯下，不施粉黛的範小胖顏值更添了幾分易碎的柔弱感。
“你這是對自己越來越自信了啊，現在約我出來吃飯連淡妝都不化一個了。”
“這大晚上的，化了妝又要卸妝，太麻煩了。況且我素顏你都不知道見過多少次了，有什麼差別。”
範小胖莞爾，起身的同時雙手習慣性戴上了衛衣的兜帽，踱步來到了男人面前，擡眸與之對視的剎那，朝酒店大門方向歪了歪腦袋：“況且，你難道沒聽過一句老話嗎？
“素面朝天是一個女人最大的自信。”
“你如果想誇自己天生麗質的話，倒也沒必要生造老話來給自己臉上貼金。”周易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雖然你相比於兩年前確實自信了不少。”
兩年前的範小胖還是一個瘦弱的丫鬟，說話做事雖然有主見，但舉手投足間還有些怯懦。
現在的範小胖則是完全擯棄了過去那個形象，不僅珠圓玉潤了不少，連帶着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場都養起來了——紅氣養人還是有點道理的。
手握爆款電視劇《少年包青天2》與大熱電影《河東獅吼》以及在國際服亂殺的《BaBy》MV，無論是在話題度還是在成績上都完成了對還珠組合另外兩個女人的彎道超車。尤其是在電影這一塊。
2002年的趙微失去了小燕子光環，因爲醜聞轉向電影領域，結果不僅票房口碑全面潰敗，甚至連撈個女主角獎盃的機會都沒有。
林欣如同樣大差不差，主演的影視劇全部反響平平，哪怕搭檔任賢奇了都沒用。
“主要還是有錢有名了，腰桿子硬了，那說話自然就自信了。”
眨眼間就將眉宇間那一抹疲倦收攏的無影無蹤後，範小胖伸手從兜裡掏出一把鑰匙，食指穿進鑰匙扣內轉了一圈：“喝了酒嗎？”
“一點，不多。”
“那還是我來開吧，否則的話一旦被逮住你可能就得步謝庭峰後塵，甚至比他更嚴重。”
“把可能兩個字去了。”
周易輕笑一聲，朝着不遠處仍舊在盡職盡責的安保團隊比劃了個手勢，安保頭子心領神會，旋即便安排人去開車準備在跟上的同時也保持一定距離。
也得虧現在凌晨兩點多，路上可以說是人煙稀少。
“去哪兒吃？”
“距離這個文華東方酒店不遠處就是香港公園，那邊上有幾家夜宵店這個點應該還沒關門，我之前拍戲收工晚或者參加活動回來的晚都會去那邊吃點。”上車後，對香港還算是熟悉的範小胖嫺熟地啓動了奔馳車。坐在副駕上的周易則是在這個時候纔拿出手機給蔡琢妍回了條短信——【晚安】。
“這麼拼？”
“那不然呢，像我這種演員，拍戲熬夜那不都是家常便飯嗎。有時候連軸轉，拍完回家睡大概三到五個小時左右又要起牀拍戲或者參加活動，年紀輕輕就吃上了各種藥，醫院常客。”
說起自己的忙碌時，範小胖倒是有點習慣成自然的雲淡風輕。
在周易的好奇下，她還詳細講述了一些香港這邊堪稱變態的連軸轉速度，聽得前者咋舌不已——
“還好我當初沒在香港出道。”
“你個唱歌的又不需要這麼累。”
範小胖白了男人一眼，在停好車後，帶着周易來到了一家店面並不大的夜宵館當中。
這個點，店裡的人除了老闆以外就剩下了倆正在準備收工的服務員。
“周易？！”
“周易！”
“周易！！”
也算是接待過不少明星的老闆與服務員在見到範小胖時並沒有任何驚訝，反倒是在周易摘下口罩時紛紛驚呼出聲——
臥槽！活的周易！
“你們好。”
將口罩塞進了皮夾克中的周易很大方地滿足了簽名、合影的要求，範小胖則是臨時客串起了攝影師。
“這老闆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了，像黎名、陳龍、張國絨他們都在這邊吃過飯，以前我跟經紀人陳太臨時過來在這邊吃的時候，他們對我都沒什麼合影要求的。”
一塊很簡單的小桌板，兩條小馬紮，六罐啤酒。
一個剛剛轟動了全港的天王巨星就這麼如同鄰家小子一般坐在了店外，看着拿過菜單嫺熟點着菜的範小胖在邊勾邊對自己說着悄悄話：“這邊人對明星都已經快免疫了，結果你這又是合影又是簽名的。”
“不用羨慕，不要嫉妒。”
對這種大排檔環境還有些懷念的周易嫺熟地燙着杯具：“用遊戲術語來說，我這屬於是開掛。”
“開掛是要被封號的。”
點菜中的範小胖一擡頭就看到了男人正在幫自己弄好了餐具，笑着調侃：“你要被封了我還怎麼超越你。”
“你心還挺大。”
“人總是要有夢想的。”
凌晨的寒風掠過女人額前那被兜帽擾亂的馬尾，撩撥着她的髮絲吹拂到臉頰前。在把菜單交給了服務員後，範小胖擡手捋了捋，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我一定會成爲紅到發紫的巨星，比你還紅的那種。到時候出去吃飯，就是別人跟我合影，你淪爲旁邊拍照的那個。”
“我的建議是喝了這三罐啤酒後就回家洗洗睡。”將三罐啤酒擺到了女人面前的周易嗤笑一聲，語氣隨即頓了頓，而後道：“夢裡什麼都有。”
範小胖頓時白了他一眼。
狗男人！
一點都不知道激勵一下她。
“我是認真的，我都已經規劃好了，這幾年辛苦點、累點，先把自己的知名度在全國範圍內打出去……”
就着啤酒，嚼着送上來的開胃小菜海帶，素顏朝天的範小胖向男人勾勒着自己心中的藍圖：“說出來也不怕你笑話，我剛入行的夢想僅僅只是想賺大錢，所以纔會籤瓊瑤的公司。”
“你大錢世界盃不都賺到了？還這麼拼幹什麼？”
夾着花生米往嘴裡送的周易曲肘抵在桌板上，而後放下了筷子舉起手邊的啤酒罐與其碰杯：“每天三四點睡，第二天還得起來幹活，賺的錢打算全交醫院去了。
“也就現在年輕，年紀再大點，閻王都得誇你好身體。”
“單憑世界盃的錢，還不夠，所以不拼我沒機會。”
範小胖搖了搖頭：“我沒有你那麼高的音樂天賦，雖然我以前讀書的時候是長笛特長生。我甚至演技的天賦都比不過周訊她們這羣老天賞飯吃的，那我就只剩下了拼，因爲我不服。”
說到這裡時，範小胖擡頭看向了坐在自己正對面的男人：“你知道在之前那個老女人公司裡的時候，我跟她說我也想嘗試演女主角，她怎麼說我的嗎？”
周易咀嚼着花生米的速度逐漸變慢——
目光交匯間，他動了兩下嘴脣，但沒有說話，而是抿了抿嘴，以挑眉示意她繼續。
“她說我一輩子都是個丫鬟命，當不了大明星，只有她才能、願意捧我當配角。她還要我接受公司的所有安排，我不願意、不接受就雪藏我。”
在說到自己的過去時，範小胖放下了手裡的易拉罐，吸了吸鼻子，抿着嘴仰頭看向了頭頂的星河——在擡起頭來的剎那，眨眼的頻率都快了不少：“我不服，所以我想紅，我要紅，我要紅到她跪在我腳下說自己有眼無珠。”
“祝你大紅大紫。”並沒有多說什麼的周易舉杯，送出了自己最真摯的祝福。
還沒有被瓊瑤壓彎脊樑骨的範小胖顯然還不是黑化的範八億，還有着自己的追求與底線。
在周易面前算是卸下了所有僞裝的範小胖在控制好了情緒後，這才收回了仰望星空的目光——結果下一秒就看到了周易那一直舉着等待着自己的啤酒罐……
在她努力控制情緒的時候，他也一直都沒有放下，一直在等她。
“麻煩快點舉杯，給我個面子行不行，我手一直舉着很累的，你這樣會讓我下不來臺。”
“……”
範小胖嘴角幾次上揚，又幾次被她給壓了下來，素面白淨的臉蛋上在幾次反覆後終究還是“破涕爲笑”——
清風拂過，帶起她腦後的馬尾。
被擾亂的髮絲散開在了女人的額前，幾次想要說些什麼的範小胖欲言又止，最後抿了抿嘴，笑着一把抄起了手中的啤酒罐與其在空中相撞：“你知道嗎，我開了個公司，等我以後做大了，第一個目標就是收購你的那個破爛投資公司，然後再收購了那個老女人的。”
周易不置可否地抿了抿嘴，剛要開口說話，馬路對面，兩個路過的濃妝女人卻尖叫出聲——
“啊？！周易！周易？！”
“真的是周易！！！！嗯？怎麼還有範冰彬？”
也就得虧是半夜三更的路上沒多少人，否則就這嗷一嗓子，不知道要引來多少人圍觀。
“周易！能給我籤個名嗎？！我是你的粉絲，你的鐵桿粉絲！”
由於找不到簽名筆的緣故，兩名濃妝女子甚至直接找店家借了一根圓珠筆，然後請求他簽在自己的……內衣上。
當兩女解開了黑色的小西裝後，一身濃郁的酒氣與映入眼簾的內衣多少讓一旁的範小胖爲之側目。
大半夜的還喝了很多酒？穿這麼清涼，也不怕凍着？
“感謝支持，簽名簽在這上面我還是第一次。”動作嫺熟地在內衣上找到了最佳落筆點的周易簽好了名，笑眯眯地朝這兩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粉絲的粉絲道謝。
他還很貼心的讓保鏢過來“保護”這兩位女粉絲回家。
範小胖看笑了：“說不定你今晚還有意外收穫，這就放了？”
“我還不至於飢不擇食到選這種濃妝豔抹的女人。”
“濃妝豔抹有什麼不好的，關了燈那不都一樣？”
“濃妝意味着我不知道她們底子行不行，你知道的，我這個人是很挑的。”
“那暗巷那位？”
“她不化這麼濃的妝。”
單手轉着圓珠筆的周易側頭看向了素顏的她，嘴角噙起了一抹笑意：“至於說你能不能收購我的公司，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