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39】小別勝新婚!
呼!
陳愈輕輕的把屍體上的被單掀了開來,緊緊的凝視着面前的這尊面容。
一週前,他已經處理完楊寶鑫的葬禮,而回到了《入殮師》的劇組;正如老爺子死前說的那樣,陳愈幫他親自納棺入殮,蓋棺入土,莊嚴而肅穆的送完了他最後一程。
而今,他則是在拍攝《入殮師》的最後一場戲。
陳本生充當他父親死後的入殮師,一個跟他媽離婚,丟棄了他十多年的父親。
陳本生唯一的記憶,只停留在小時候!
那時候父親還是很慈祥的,陪他捉迷藏、玩石頭……可惜,他爲了一個小三,拋棄了陳本生和他媽媽,十多年沒見,他對眼前的這個父親,根本沒有任何感情可言,相反,還有恨意。
但突然的死亡,同事的勸慰,讓他給眼前這個人,送完最後一程。
嘶~~~
陳愈在面前屍體的臉部按摩着,從他的臉龐,嘴脣……而後,是全身。
納棺專業而一絲不苟。
整個劇組其實已經不止一次的看過陳愈的入殮師操作,但每一次看着,都生出一絲深深的佩服,沒有任何的看膩之感,彷彿是一種藝術。
旁邊的入殮師指導,也完全挑不出任何的瑕疵,眼前這一幕足以稱得上,是無可挑剔的技藝。
甚至有些手法,比他們都細緻和專業。
陳本生的父親雙手合抱在胸口,手已經因爲死亡多時,而僵硬的握在那。
陳愈按摩完臉部和肩膀軀體,終於來到了雙手部位,看着死死握住的手,他沒有任何的猶豫,開始慢慢掰開按摩,讓手開始還原成正常的狀態。
突然——
一顆石頭就那般毫無徵兆的,從陳本生父親那握緊的手掌心,掉落了下來。
啪嗒!
砸到木質的地板,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陳愈凝神看去,手一把將石頭拿起,腦海中彷彿記憶起小時候跟父親玩石頭的場景。
這顆石頭,他父親居然一直藏着。
陳愈肅穆的面容上,不由的露出了一抹笑意,下一秒,無盡的回憶和哀傷襲來,他託着石頭,轉頭微笑的看着躺在那死去的老人,面容漸漸變成了平靜、凝望……
他忍不住悲傷的回望着自己的妻子,廣末涼子流着淚破涕而笑。
陳愈把石頭遞給了他,神色再一次變得莊重起來;他這一次幾乎湊到了他父親的面容之前,想要好好的看一眼,這一個十多年未見的生父。
淚水,這一刻完全抑制不住的,從陳愈的眼眶中流下。
他並沒有擦拭,而是認真完成着他納棺的流程,那是一種發自肺腑的溫柔和節奏。
周圍的好多人,都有些被這一幕給看哭了。
陳愈是那樣的細膩而專業,淚水模糊了他的雙眼,給人以一種層層遞進式的悲慟;彷彿自己的親人死後,一開始並沒有那麼難過,但睹物思人,一瞬間悲從中來。
陳愈現在就是這樣,他看似有條不紊的在完成着入殮的儀式,但淚水已經像是決堤般,止都止不住。
但面容,卻沒有任何的變化。
面不改色的流淚,每個人卻都能從他的動作和神情之中,感受到那種無聲的哀傷。
“呵——”
掩面流涕的陳愈在入殮完畢後,呆呆的望着眼前彷彿活過來的父親。
他凝望了好幾秒,伸手撫摸着對方的臉龐,突然微微笑了起來。
滴答!滴答!
眼淚卻一滴滴的滴在了屍體衣服之上。
……
最終的一幕,是陳愈握住了廣末涼子捏着石頭的手,將之放到了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之上。
他的手、廣末涼子的手,象徵着孕育新生命的腹部。
死亡並不是終結,而是另外一種生命的開始!
“殺青!”
瀧田洋二郎抹了把老淚縱橫的臉,微笑的朝衆人喊着。
但沒有一個人像其他劇組一樣,聽到殺青後直接歡呼出聲,他們含着淚看着片場中抱在一起的陳愈和廣末涼子,兩個人好似都不知道,這場戲已經拍完。
直到瀧田洋二郎嘆息的走到了兩人身旁:“愈君,涼子,殺青了!”
“哦……”
陳愈這才鬆開了廣末涼子,邱君君已經拿着紙巾衝了上來,陳愈擦着臉,旁邊的廣末涼子也差不多。
“不好意思,太入戲了!”
陳愈朝瀧田洋二郎臉帶抱歉的說着,瀧田洋二郎卻是抿了抿嘴,躬了下身:“愈君您不需要這麼客氣,陳本生這個角色,您已經賦予了他真正的生命!”
這世界上,應該沒有比陳愈,更加適合這個角色的演員了。
看到陳愈,瀧田洋二郎總會不由自主的,眼前浮現他拍攝陳本生的無數畫面,那般的清晰而深刻。
“呼~~~”
陳愈卻是不住的呼吸着,調整着自己還未出戲的情緒。
雖然現在角色的戲份已經影響不到他的內心,但一時之間,還是難以從劇情中走出來,這需要時間的調整。
有的演員需要幾個月,有的是幾個小時。
陳愈現在屬於後者,而廣末涼子要差點,這部戲她被陳愈帶着,演技也是突飛猛進式的進步;她演出了劇本所需要的那個溫柔善良,而善解人意的賢內助妻子。
“愈君!”
她來到了陳愈面前,陳愈剛剛情緒有些好點:“嗯?”
“能讓我抱一下嗎?”
廣末涼子眼眸通紅還很悲傷的在那說着。
“……”
陳愈搖了搖頭,向她微笑的伸出了雙手。
廣末涼子緊緊的一把將他抱住,而後大聲的哭了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哭。
有戲份的影響,有殺青的不捨,有陳愈的離開,也有……夢一般美好的劇情,突破破碎結束的崩潰。
一個優秀而迷人的丈夫,令人崇敬的職業。
一個讓人憐愛的妻子,普通但閃耀。
她羨慕這個女人,也依賴這個男人;但現在,她夢醒後發現這是一條夢,這無疑是非常痛苦的。
“爲什麼……爲什麼現在才遇到你……”
“爲什麼不能早一點……”
“爲什麼……” “……”
廣末涼子在陳愈的耳邊喃喃說着,最終突然擦乾了眼淚,紅着眼破涕爲笑。
“讓您見笑了!”
她朝陳愈歉意的鞠着躬,而後鋝着有些破碎的秀髮,微微笑着轉身,沒人見到她轉過身時,抿着嘴那張破碎流淚的臉龐。
“再見,涼子!”
陳愈不忘說了句,廣末涼子並沒有轉身,而是伸着手擺了擺,眼淚已經徹底迷失了她的雙眸。
演戲用情就是這麼痛苦。
更痛苦的是,有些感情只是單向的。
……
晚上,陳愈總算恢復了些情緒,他跟全劇組的人告別,吃着殺青的宴席。
“涼子呢?”
他問着瀧田洋二郎,瀧田洋二郎其實知道一些原因,笑了笑道:“涼子說身體不太舒服,可能還沒從戲裡面走出來,不願意有人打擾!”
“好吧……”
陳愈其實也只是隨口問下,他又不是傻子,其實跟廣末涼子拍戲的這段時間,他內心也是有情感醞釀的。
這是拍戲很正常的一種狀態。
不這樣纔不正常。
演員也是人,他當然會有情感釋放。
但陳愈很清楚,他喜歡的,只是這部戲裡的角色美香,那個陳本生的妻子,而不是廣末涼子。
所以,拍完戲之後,他哪怕有傷心難過,就跟失戀一樣的痛苦,但依舊會無情的拔出來;而有的演員,可能就會假戲真做。
其實一切,都是角色帶給演員的那重濾鏡。
“本木,瀧田導演,我明天一早的飛機!”
“在這,就跟你們道別了!”
陳愈跟劇組一幫熟悉的演員、場務們一一擁抱着,每個人其實都很欽佩眼前的這個演員;剛進組時,很多人其實是不敢跟他接觸的,畢竟陳愈的咖位和資方的身份擺在那。
但一個月相處下來,所有人都對陳愈有了一種很徹底的改觀。
這是一個令人尊敬的演員,而不是明星。
陳愈一一道別後,回到了酒店。
明天,就是第24屆香江金像獎的頒獎典禮,陳愈差點沒來得及拍完;這還是加班加點纔在金像獎之前殺青的。
“本生,晚安!”
在陳愈練完一套拳準備入睡的時候,他收到了廣末涼子沒頭沒尾的一條信息。
跟他住同一個酒店的廣末涼子,卻是在發完這條短信後,緊緊的盯着自己的手機。
她期待着陳愈的回覆。
按照她對陳愈這麼多天的瞭解下來,他肯定還沒睡,這是個非常自律的男人。
但廣末涼子等了好幾分鐘,都沒能等到陳愈的回覆。
“要不要……上去看看?”
廣末涼子抿着嘴,咬着嘴脣,她在那踟躕着,內心當然也有良知在譴責,她上去了,可能就會對婚姻不忠。
最終,她還是按捺住了這股衝動,只期望陳愈,能夠回覆她;這樣,她就有理由說服自己,在他離開的一夜,進行一場美好的分離。
可惜,廣末涼子直接等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陳愈起牀後,纔給廣末涼子回了一條短信。
“再見,涼子,有空來華夏玩!”
發完,陳愈把手機揣入了自己的口袋,喊上邱君君,朝着機場殺去。
滴滴!
廣末涼子直接被自己的短信音給吵醒了,看着陳愈回覆過來的信息,微微的嘆了口氣;她知道,陳愈昨天肯定是看到她的信息了,但現在纔回,應該是離開了。
她起身來到了窗口,打開僅能探出半個頭的窗戶,一眼就看到了停在酒店門口的那輛陳愈專車。
不一會兒,陳愈瀟灑的走出了酒店,邁步進入了車中。
“再見,愈君!”
她目送着陳愈的專車離開,拿起手機給陳愈回覆着:“以後來日本,一定要聯繫我哦!”
“ok!”
陳愈回的飛快,廣末涼子笑了笑,內心也突然的釋懷了。
有些感情不必強求,放在心裡,比說出來要好得多。
……
5個多小時後,陳愈敲開了位於香江中環置地的文華東方酒店1901的房間。
穿着一身粉色錦緞睡衣的劉一菲,一把打開了房門,待看到面前站着的確實是陳愈之後,一下子就衝進了他的懷裡。
陳愈一把將她緊緊的抱住,聞着記憶中熟悉而久遠的髮絲清香,只感覺所有的一切,都沒有這一刻來的那麼美妙。
那彷彿待家的妻子,等待着丈夫迴歸的期盼。
“我回來了!”
陳愈咬着劉一菲的耳朵,在那閉着眼耳鬢廝磨說着。
“嗯!”
劉一菲緊緊靠着陳愈的肩膀,一刻都捨不得鬆手,彷彿要將對方都揉進自己的內心深處。
接近2個月沒見,別說陳愈,劉一菲都有些想瘋了,她一把捧起陳愈的臉龐,妙目中閃爍着柔情和濃烈的愛意,紅着眼嫣然一笑:“想我嗎,老公?”
“想!”
陳愈抵着她的額頭,彷彿要將她紅着臉嬌羞的這一刻神情,都刻入腦海。
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不勝涼風的嬌羞。
“我也想你,很想,很想!”
劉一菲微微的湊上嘴脣,呼吸滾燙而熾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