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到來時,一切如胤禛所料,康熙帝正式授封皇十四胤禎爲撫遠大將軍,以天親征的規格統率大軍進駐青海,討伐策妄阿喇布坦。【葉*】【*】這樣規格的榮耀在康熙年間從未有過,這是殊榮也是最特別時期的最特別的信任。胤禛公事公辦的進行了道賀,對着意氣風發的弟弟他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永和宮裡傳出的笑聲是如此的刺心,德妃一改近年來的收斂,明擺着在犒賞,筵宴的規模很大,不僅邀請了所有親朋還有新任將軍的同伴,所以胤禛是最不合時宜出現在那裡的人。
這一點跟隨着他同來的非印很清楚,不勝酒力中途退場的雍親王在馬車上恢復了清醒,沉悶的安靜裡非印道:“我瞧着額涅好像是哭過了。既然難過還這樣大慶,實在是爲難她了。”
“你想說她老人家強顏歡笑?還是想說十四強迫她了?”胤禛淡淡回了句,“是得意吧。你難道沒看到那些人的態度,甚至是胤祺不也在說着討好的話?還有宜母妃送的東西!真是捨得啊!”
非印不敢再說,黑暗裡的福晉心情很複雜,大部分的時候她只要想起將來就會害怕,但是每次見到胤禛她又莫名的安心。從弘暉死了後他們之間除了責任和恨就是什麼都沒有了,可笑的是不論是自身還是家族全都得依靠這個男人。這種複雜的心情讓她在近年愈發的沉默了,內宅不穩絕不是好事,在這非常時期她還是希望胤禛能夠獲得不能說出口的成功!
“明月有身的事。您打算什麼時候說?”非印換了個話題。
“你覺得額涅還有心思管這個?年氏的身不好,等穩定了再說。還有,你要好好照顧她,不得有任何意外。”
“是。”
“戰事爲重。有人風光無限,只怕也沒有人在意細小的地方了。”胤禛冷笑想,“但是細節有時也會扭轉乾坤。”
從胤禎成爲統帥的最大熱門人選後他的貝府就很熱鬧。有準備銀的包衣。也有準備兵器軍備的工匠。現下塵埃落定,他就成了炙手可熱的人物,蒙古準格爾部控制了內蒙古西,青海,新疆,西藏等廣大地區,平亂是首要政務。[ ~]胤禎連升兩級封王爵。這不僅是殊榮,他也成爲了東宮儲位最有可能的繼承者。
出兵前日,大將軍王的府邸裡來了位貴客,財神爺胤禟登門送銀四萬,又贈送了從國外購買的戰車。除此之外在看到王府花園後,胤禟還留下了所謂修理花園的銀。
當這對一直被看做是胤禩左膀右臂的兄弟密談後的 第 385 章 太和殿前。其不出徵之王、貝勒、貝、公並二品以上大臣等俱蟒服,齊集午門外。大將軍胤禎跪受敕印,謝恩行禮畢,隨敕印出午門,乘騎出,由德勝門前往。諸王、貝勒、貝、公等並二品以上大臣俱送至列兵處。胤禎望闋叩首行禮,肅隊而行。
於此同時被任命爲此次西北戰事的糧草總管事的年羹堯也意氣風發的在列隊之中。臨行前他和胤禛曾密談過,相談過程很融洽,胤禛沒有去過問兩天前他收下穆遠經送來的銀,也沒有去責備他酒後的狂言,年羹堯知道親王府粘杆處的厲害,胤禛怎麼會不知道呢。看來自己看中的人果然是以大局爲重的,而且他現在必須倚仗自己。若是反而行之會怎麼樣?胤禩能分化出這部分權力給自己嗎?不會。胤禟能信得過收了對頭銀的自己嗎?不會。胤禎會讓自己在戰場上獨佔鰲頭嗎?更加不會!所以年羹堯堅信自己的選擇,他本就是隱藏在翰林斯文之下自大的狂人。最關鍵的原因年羹堯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在他看來將來能獲得帝王之位還能被自己掌控住的,只有胤禛。
一直注視着軍旗之下傲然挺立的年羹堯,胤禛的心裡很複雜。明明知道是一隻關不住的猛獸,卻還要鬆開束縛的鏈,將來的結果如何誰也不知道,但他信這個男人一定能滿足自己的期待。胤禛稍微放鬆了攥緊的手,旌旗獵獵大軍遠行,在很久前他也曾被萬人注視着騎馬在列,一想起當年的戰爭場面站在人羣裡的胤禛不由的就亢奮起來,他永遠記得跟着皇父去平定葛爾丹時自己的親眼所見。戰場是個無視生命,但又無比尊敬生命的地方,是每個熱血男兒都會由衷嚮往的所在。( ·~ )胤禛想起了仍然被囚禁的胤褆,當年他在戰場上的英勇是何等讓自己炫目,原始的殺戮,血肉橫飛,胤褆猶如戰神一般,那種震撼到現在胤禛都記憶猶新。如今愛新覺羅家將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戰神,這個人是自己的弟弟,一個從小就用來比較的弟弟。
“四哥。”
胤禛回頭看到了胤祥,蕭殺風中的十三阿哥吉服在身看上去很精神,他的氣色實在比前幾年好的多,腿也不再很痛了,這是最讓胤禛欣慰的。
“您總算可以鬆口氣了。”胤祥笑着道。
“說誰的,這纔剛開始……只望胤禎能爭口氣盡快勝了這仗,穩定是一方面。軍費支出也實在太……”胤禛注意到和朝臣說話的胤禩看向了自己,這些年他的身體顯然不好,臉色總是蒼白的,也許是因爲始終得不到汗阿瑪的認可鬧了心病。也許是因爲不敢下重手而夜不能寐。胤禛收回了目光,見四哥不再說下去,胤祥壓低聲道:“十四可是有財神爺相助。您不必擔心。我卻總擔心年羹堯。”
提到年羹堯,胤禛就想起了戴鐸,被擠出了四川又被外放到福建的男人正處於絕望之中,雖然離京甚遠,政治敏感的幕僚還是很詳細的掌握着京師的動向,他纔給自己寫了信,他在信中提出了束甲相爭。割據臺灣,以封疆大吏的身份割據一方再圖天下的打算,這是極度的忠心同樣也是犯上殺頭的行爲。胤禛並沒有動怒,這個時候能真正爲自己打算的人不多了,所以他的回覆裡沒有叱責。只是安慰他世上沒有什麼都如意的事,再次言明沒有奪嫡之心。這個時候他大約正捧着回信痛苦不堪吧。
和胤禎在西北的順利不同,胤禛這裡出了事,年明月早產了,孩沒有保住。這件事發生在五十八年過年期間,胤禛並沒有把事情寫在給年羹堯的信上。年明月的心情很糟糕,她的眼淚已經哭幹了,虛弱的女人兩個月的時間都躺在牀上調養,胤禛在寬慰了幾日後重心就重新轉移到了西北戰場。三月。胤禎抵達西寧,他不僅統帥駐防新疆、甘肅和青海等省的八旗、綠營部隊,共計三十餘萬人,還開始整頓前線軍務上的,參了西北兵餉不利不力的吏部侍郎以及運送軍糧不利的筆帖式、受賄的都統。以皇身份入營,又以雷霆手段震懾。只是兩個多月兵心已穩,率兵入藏後,隨着第一場遭遇戰的獲勝,與葛爾丹部的戰爭從此拉開了帷幕。
整個五十八年對於如月來說是寂寞的一個年份,胤禛忙於公務,出現在家中的日屈指可數,而弘曆則在五月隨康熙北上行圍後就一直沒有再見過,如此直到九月。這一月在胤禎的護送下新封的七世格桑嘉措從四川理塘進藏,十二歲的少年受清帝康熙降旨,認其爲前世之真正呼畢勒汗之轉世,並正式冊封,又由其親授金印、金冊,蒙藏滿三體印文“宏法覺衆第六世崐喇嘛”,最終在拉薩舉行了莊嚴的坐牀儀式。至此,也意味着由策旺阿拉布坦所策動的西藏叛亂徹底平定。九月下旬康熙帝從熱河行宮回京,帝王諭令立碑紀念十四皇的功績,命宗室、輔國公阿蘭布起草御製碑文!
如此殊榮讓整個京師都在關注胤禎,當然還有跟他相關的一切。當所有人都在談論班師回朝的大將軍王府邸又該是如何車水馬龍時,如月的眼裡只有斯文吃着蛋糕的兒。這麼長時間沒有見到弘曆,如月的心空極了,這次再見他,母親的心裡一下溢出來各種情緒,兒行千里母擔憂了四個月,她只想抱着兒親親哭哭,可又覺得不合適,她就用熱烈的目光如影隨形,越看自家兒越好看,這趟出行弘曆長高了,曬黑了,懂事了……可爲什麼性更像他阿瑪了呢?
“額涅,您不要再這樣看兒了。”被看得終於受不住的弘曆放下木質的叉,起身肅容道。
看他小小年紀做出無奈的樣,嘴脣上還沾着蛋糕碎屑,如月心裡已經爲這故作的成熟笑翻了,好玩心起,她上前捏住兒的臉頰,又去親他的嘴,弘曆的臉頓時燒成了紅蘋果,他嚇的推開母親,往後一掠直接躲了開,“額涅!”他皺着眉羞窘不堪極了。
如月哈哈大笑,插着腰道:“我是你額涅,親你怎麼啦,你才九歲,就算十九了我也親得。”
這時就聽門外又人接話道:“月姨,四哥不讓親,您親我呀。”
弘晝笑的賊忒兮兮的進來,烏林在後面敲了一下他的腦袋,弘曆一見被人看到,臉就更紅了,如月繼續大笑,她一把攬過揉着頭弘晝,狠狠的在他的大腦門兒上親了一口,弘晝撅嘴,用手指着道:“這裡,這裡。”
如月笑着親了一下他的嘴,直把烏林和弘曆看得無語!他們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裡讀到這樣的訊息:幸好王爺/阿瑪沒看到。
弘時奉了母命來到雨桐院,在大門外就聽到裡面的嬉笑聲,弘晝的聲音聽的很清楚,他似乎嘴裡有東西,含含糊糊說着話,旁邊的人都在笑。這樣的氣氛讓弘時覺得不自在,不知道是離府一年的隔閡,還是從來就沒有融入到這些人裡去。在被罰之後弘時無時無刻都覺得府邸的人都在用異樣的眼光看待自己,而所有人討好的就只有弘曆。他的弟弟得到了太多的愛,而自己呢,有的他不稀罕,想要的不可企及。額涅最關心的只有董鄂氏有沒有懷上孩,在她看來似乎只有走這一條路才能獲得阿瑪的寵愛。弘時已經不想解釋了,任由母親去選日又給妻用什麼秘藥,額涅是不會相信阿瑪已經放棄自己了,跟有沒有孩毫無關係,他在意的孩只有弘曆。
弘時沒有再進去,他離開了雨桐院,跟着他的太監劉寶並不多問,只是跟着主來到了花園。弘時就那麼捧着額涅精心準備的禮物坐在花廳中,他嗅着花香想起了幾年前也是這樣一個寂寞的午後,有個美麗的女在這裡撫琴。年明月有太多的時日都是一個人,和自己一樣,阿瑪……正在想事情的弘時看到太監王常貴急急匆匆的往外而去,是她出事了?弘時一下站了起來!
胤禛坐在回府的馬車上,他閉目養神,思緒卻還停留在跟李郎中的對話上,是個可以用的人。他又去回憶這個名叫李衛的低級官員的履歷,康熙五十六年捐兵部員外郎,五十八年遷戶部郎中。家境清白,夠聰明也能勇敢任事,最主要的是李衛的性情他一見心喜。過幾日該讓胤祥也見上一見,他反覆想着這個李衛該怎麼用馬車就到了府邸,一進門他就收到了一個消息,年明月懷孕了。(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