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沒有按着本意住到圓明園,雖然胤禛答應了她,在諸多考慮之後她還是跟着胤禛回到了府邸。[ ~]再不願意去面對也不能一味逃避,她這個決定下的艱難,可再次見到內宅諸人卻沒有想象中的尷尬。在直面四福晉的時候,非印還是給與瞭如月很大的尊重,言談間都是感謝和稱讚。幾年不見的李瑤又豐腴了些,怕熱的她在沒有冰降溫的正屋已經是汗流浹背了,她擦着汗也擦着眼淚,如月能看到這裡的真情也能體味到她試圖隱藏的羨慕,好運氣的九死一生後得到了胤禛的寵愛不說還得到了萬歲爺的褒獎,這些都是李瑤很想擁有卻沒有法得到的,故意弄傷的腿現在看起來就是個笑話,她實在不願意站起來獻醜,就只能流着眼淚跟着福晉去讚美。
烏林沒有哭,反而是一直用很古怪的眼神看着如月拒絕了福晉將她提成側福晉提議,這個拒絕讓在場的人都十分吃驚,但是衆人轉念又似乎有些明白,琅如月這是不想樹大招風,想討好福晉,但這個機會可是相當難得,連李瑤都覺得她實在不應該推辭掉。
之後福晉親熱的陪着如月一起來到了雨桐院,這裡果然還和以前一樣,連門口的臺階都被擦洗的一塵不染,推門進去沒有人出來相迎,空落落的院裡花圃被修剪的很好,落葉也被打掃掉了,飛檐上的風鈴依舊,所有的一切都保持着原樣。非印沒有久待,她簡短的解釋道:“這是王爺的意思,說是妹妹喜愛清靜,所以就暫時只安排了玉煙和邱嬤嬤,若是人手不足,妹妹只管開口。”
含笑的非印很有如月初見她時的大度雍容,如月知道對福晉絕不能交心,她不會舊事重提也不會忘記以前的事,所以客氣又尊敬的謝過了,非印也似乎很滿意如月的態度。她走了烏林沒有跟着走,如月看着好友。伸開手臂道:“嗨,不給我個擁抱嗎?”
烏林哭了,她站在原地很傷心的哭了,如月嘆了口氣上前抱住她道:“我好好兒的回來了,你不好好給我慶祝一下。還哭?”
烏林泣不成聲道:“本該我去的,我真是……對不住你,這些日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在受苦,是不是回不來了……”
“別哭了。我不好好兒的。”說着她笑着含了淚。兩姐妹終於再次相逢,只是他們的心態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現在還未察覺的他們只剩下了慶幸和快樂。
當夜胤禛要在書房處理積壓成山的公務。所以如月留着烏林夜宿雨桐院,兩人一直談到深夜。烏林對沒有去照料胤禛感到了後悔,她說她那會兒就是很怕死。如月自然是勸慰她這是人之常情,烏林哭了一會兒很是擔心的問道:“他一定會生我的氣,會不會因此失寵了。會不會徹底不來我那裡了呢。”
一聽到這些如月的心頓時停跳了一下,她不曉得如何應對只能用沉默回答,烏林接下來的話卻更是讓如月難受起來:“我不求他的恩寵,只求能給我個孩。如月,這件事你能替我說說話嗎?”
如月的無言讓烏林坐了起來。她看着閉着眼不吭聲的好友,“你的恩寵是用命換來的。任誰也奪不去,可我不同,我對他而言是無所謂的存在,可我真的很想要個孩,真的。”說着她便又哭了,如月睜眼看着烏林抱膝哭泣,心裡百般不是滋味,這個時候她能說什麼呢?
對於如月沒有順勢答應成爲側福晉很多人都不能理解,可接着他們又都知道了一件事,琅格格被王爺准許隨時可以單獨前往竹苑,這可是連福晉都沒有的榮耀,那裡是女人的禁地,可爲什麼允許琅如月去,那是不是說明琅如月在府邸是特殊的存在,格格的身份卻比福晉的地位要高。對此非印卻很是大度,她對外的說法都是:我們誰能有琅格格和王爺那樣的情分呢?數次經歷生死,自然是不同了。可對此如月很有點不虞,早就給胤禛說好不要那麼特殊,爲什麼不聽?她一直見不到胤禛,沒法質問,等能見到了已經過了兩日,如月的鬱悶已經消了大半。在竹苑看着安靜斯文吃完親手做的飯菜後,如月剩下的糾結也基本上沒有了,何況她的注意力又被剛纔見到的那些謀士們給轉移了,剛纔這麼多人在此商量什麼大事呢,那個戴鐸看着挺老實的。【葉*】【*】
“原以爲你會生氣的。”胤禛摟住如月把頭抵在她的肩上,如月只能先不去收拾碗筷,她嗯了聲,“已經這樣了,就算了吧。”
如月瞥見桌上幾摞的公文和奏報,心說難怪你終日需要待在這裡,暗歎一聲關心道:“要不要出去走走,你一定看這些看到很累了,剛出園就連着三日忙,身體受的了嗎。”
“還好。”胤禛把如月轉過來,久久的看着她。
“怎麼了?”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的如月垂下了眼,她大概知道這位想做什麼了,胤禛喜歡看到她半低着頭垂眸的樣,這種屈從的感覺讓他心裡的慾火燃了起來。胤禛打橫抱起如月去了涼榻,那裡還放着不少看過的文書,但現在親王殿下的眼裡只有一個女人,他的心裡也只想做一件事。
半個時辰後從愉悅的眩暈裡清醒過來的如月從身下抽出好幾張或撕碎或弄皺的紙,上面的墨漬都被汗暈開了,胤禛胳膊還圈着她,這讓如月沒法再去清理其他的東西,“從今日開始……”胤禛頓了頓說道:“一切都不同了。”
如月轉過頭看他,胤禛也看着她卻不再往下說了,如月窩進他的懷裡,用臉蹭蹭胤禛的胸口,他的心跳的很不安穩,如月不知道是因爲剛纔的情事還是因爲公務,直覺告訴她最好不要問,無論將來哪裡會不同,她只想待在這個男人的身邊就好了。
幾日後京師裡出了一件事,雍親王捨身於柏林寺。胤禛禮佛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年輕時也曾讓人代替自己出家,但是作爲一個親王盡然在如此局勢微妙的時刻這樣做就不得不引起許多人的注意了。在胤禩看來他的兄長曆經了生死,有這樣的想法也不奇怪。之前他沒有參與到太和武將在鄭家莊的密謀就說明了問題,一個不去另一個也沒有邀請。這表明他們之間一定是有了間隙,從奏報上來看胤禛在處理戶部的事情上手段也有所鬆泛。本來瘟疫的事讓胤禩很是動怒,可是張舜華也因爲此生了大病,現在還在病榻上,他不忍再去說。雖然死了不少人,好在沒有釀成不可挽回的大錯,甚至看到胤禛爲此不再與自己作對還讓胤禩有了幾分慶幸。但對胤禟他卻是好生責罵了一通,讓他發誓再也不能揹着自己做這樣大的決定。罵歸罵打歸打,兄弟還是兄弟,他們下來要處理的事還有很多。
最首要的就是怎麼對付太周圍那些握有兵權的人。特別是掌握京師九門督防的步軍統領託合齊,在他手下可是有兵數萬!在揆敘和阿靈阿的建議下,他們還是沿用了最常用也是最穩妥的法,在官民聚集之所散播對太不利的謠言,時間會讓這些負面的東西散播到全國每一個角落。而終有一日康熙會真的相信他的皇太的不堪,也會相信除了太黨沒有一個人希望他繼位,到後來多疑的帝王會相信胤礽要傭兵篡位。而在這段時間裡胤禩則有機會東山再起,會籠絡到更多的人站在他們這一邊。
京師表明平靜實則暗流涌動,在柏林寺修行的胤禛此時正在看奏報。這位已經看了兩個時辰了,還是那麼的專注。好像這間屋裡沒有其他人。如月實在無聊,她練過了字也習過了畫,最後在給胤禛換了茶水後悄悄出了門,見她躡手躡腳的出去,胤禛端起茶杯喝了口熱茶,茶香裡他再次去看那份奏報,胤禎終於還是如願見到了陳萬策,不知道再用多久他就能和李光地攀上交情了?什麼虛閒下士,頗有所圖纔是真的!這是胤禩的退路還是胤禎的孤行?他還年輕,不論人脈還是功勞都不及兄長,所以要有所依傍,深得皇父信任的李光地就是最好的人選,如推測無錯,他會藉着胤禩的力量打掉太,然後會想方設法立下大功,西北局勢不穩,總有要用人的一天,以他的能力很可能會因此得利,那麼自己……胤禛起身踱步,他喚來暗衛辛九,下達密令讓他去找戴鐸,這個時候棋們都必須動起來了。
如月一個人提着燈籠在散步,這個離雍親王府邸很近的寺院很小,閒逛了一會兒的如月絲毫沒有睡意,這裡並沒有種植很多柏樹,反倒是因爲香火不錯寺前開闢成了空地,有規則的種了些裝飾的花樹,再往遠走就是下山的路了,爲了不讓守衛看到她這個府邸格格居然私自出行,如月熄了燈火,悄然越過後門旁的圍牆來到了外面,走到最高處坐在一塊大石上往山下看,京師的西郊的燈火併不密集,山不高又有阻隔所以再遠處就看不到了,往上看倒是很讓人驚豔,銀河橫跨天際,如月仰着頭欣賞着,直到被幾隻螢火蟲騷擾,她一伸手把它們圈在手裡,再一攤開就被囚禁的小蟲立即飛開了,依舊圍繞在眼前飛舞,如月笑出了聲,黑暗裡站着的人也在笑,如月嚇了一跳,隨即又鬆了口氣,她起身迎上去道:“四爺你怎麼也來啦,不是還在忙麼?”
“你沒有在寢室,阿弦說你在這裡。”
“伍大人?”如月四下去看,她以爲守衛不過是尋常的士兵而已,可真沒有想到伍十弦也在,黃泉結界衆人齊心共度難關,泉州和文山之行相伴數月,中毒後多虧他捨命相護,在如月的心中伍十弦絕不是個簡單的存在,不管別人怎麼看,她已經把他視作可交付生命的夥伴。但他們一直無緣再見,圓明園那次也只是聽到伍十弦的聲音而已,現在他若在真想見一見啊!
想到這裡如月就着急問道:“他在怎麼不出來?”
“暗衛有暗衛的職責。”
如月遺憾極了,她拉着胤禛的胳膊道:“我真想見見他,這麼久了……我總不能忘那些日他的照拂,真的非常感謝。”
胤禛風輕雲淡的說了句知道了,如月沒有覺察到他的情緒,接着道:“以後能少給他派外出的任務麼,要是能留在京師輔佐您,我見他也就容易啦。”
“如月。”
如月嗯了聲等對方開口,可是胤禛沒有說話,“怎麼啦?啊,你看那個,是流星雨!”如月指着成片劃過天際的奇景讚歎道:“真美。”半邊天的星輝映出如月的笑顏,胤禛的心晃了一下,他情不自禁的去吻她裝着快樂的眼睛,還有向上翹起的脣。如月任他吻着,越過他的肩滿眼星光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