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笑清風204_第二百零四章 傲慢
那胖痛得臉都變了形卻還喜出望外連連叩了幾個頭,掙扎着起身招呼着人馬便撤了去,臨走時怨毒的看了眼如月,如月也不怵他的眼神,也狠狠的瞪了回去。 ~見架打不起來,雨又下的大起來,遠處圍觀的人也四散而去。那邊東臨被流蘇扶着搖搖晃晃過來,如月疾步上前問道:“你們怎麼樣?可傷到哪裡了?”
東臨苦着臉道:“沒事兒。讓姑娘操心了。”
“怎會沒事!看臉上打的。”
“真的沒事兒,小的怎樣也跟着大爺學過幾手,不過就是被踹了幾腳,打了幾拳,要不是他們人多真還打不過小的。就是流蘇被嚇的不輕。”
如月擔憂的看着流蘇,把傘給她打上,流蘇見雨水打溼瞭如月的衣服,忙向後退了一步道:“奴婢沒事,啊,那些紙還在車上,奴婢去看看。”
“還看什麼紙啊!人沒事兒就萬幸了!到底怎麼回事?”
東臨憤憤道:“小的瞧着他們就是故意來找事兒的,先說我們擋了他家的道兒,這路雖不寬可怎麼會擋道兒呢,小的見他們不善就道了欠也挪了車,後來那胖下來要買包,可店家已經賣完了,他又讓我們把包給他們,說他家的爺就想吃了……小的氣不過他們欺負人,就嗆了幾句,結果便打起來了。您說打我就是了,怎麼還扯上流蘇了呢,小的聽得清楚,他們中有人還提到了姑娘您的名字。”他看了眼流蘇沒往下說,流蘇垂着頭抹着眼淚不吭聲。
如月呆了呆,心裡一片雜亂,她忽然想起後面還有那位主在。忙回身向轎中人行禮致謝道:“四貝勒爺,多謝您今日相助。”
只聽轎中人哼了一聲,厲聲道:“好一個琅如月!我還沒見過誰家的格格能這麼招事兒的,家裡都是怎麼教的。上回滿山的亂跑,能把自己折騰到坑裡。這回滿街的人,那些地痞怎麼就不惹其他人,偏偏挑了你了,我見你也不是生的那麼出挑能讓人惦記。還是說你到處招蜂引蝶惹了什麼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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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月一聽這些話臉頓時燒了起來,她擡頭看了看紋絲不動的青色簾,又看了眼目不斜視端坐馬上的阿弦,硬生生忍住脾氣沒接話。
胤禛又道:“這裡是京師不是江寧,哪能由的你亂來。安分最要緊,你這樣的性實在該好好管教,要知道你母親是封了誥命的。你哥哥也在宮裡任職,什麼最重要,臉面最重要,這裡有他們的臉也有皇家的臉。你這個樣簡直是有辱家門,我要是有你這麼個女兒早就動杖打了,最好直接關在家裡不放出去!”
如月緊緊握着手。指甲都把手心握痛了,她咬着嘴脣低着頭,不管有多憤怒她還是得忍,於是顫巍巍地應道:“貝勒爺教訓的是。”
胤禛冷哼道:“像你這樣的女我也不是沒見過,安得什麼心也知道。奉勸一句,收了耍聰明的心,賢德做人,端正做事。否則下回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阿弦。走了。都耽誤了回宮的時辰了!”
阿弦應了,他看着如月道:“格格請讓開。”
如月還沒從胤禛**裸的狠話裡回過神來,被人這麼一叫,她慌忙擡頭,也不曉得怎麼鼻發酸眼睛發澀。幾多委屈涌上心來,事到如今她可不想被人再輕看。努力忍住沒落下淚便再行了禮讓開了路。
雨下的很大,很快馬車和馬蹄的聲音就淹沒在嘈雜裡。如月舉着傘呆立在街當中,直到東臨已經把馬車趕了過來,她這才發現流蘇擔憂極了含淚看着自己,於是生硬的笑了笑,“哎呦,大家都淋溼了呢。”
“姑娘。您沒事兒吧,剛纔可嚇死我了,怎麼跟您說話都不理奴婢。”
“沒事的。( ·~ )咱們回吧。”如月看了看四周,還有些人對着他們指指點點。她看了眼胤禛馬車消失的方向苦笑了,唉,又被嫌棄了,這回還是徹底的被討厭了吧。
待回到府裡自然又是番雞飛狗跳,甄氏又急又氣,濟蘭不在家沒個人能商量,東臨傷了,流蘇不停的哭。最後還是換洗過衣物後的如月正經把事情說了明白,見女兒一副情緒低落的樣便知道那頓責罵定是罵的不輕,要不一向心大的女兒又怎會如此?她又聽如月猜測說打人的跟覺羅書懷有關,也八成跟宮裡那位有關,甄氏便愈發擔心起濟蘭來,在宮外他們能找如月的事兒,那在宮裡就能尋濟蘭的事兒,她擔心女兒牽掛兒一時間竟急的要去尋裕親王妃商量。
如月制止道:“算了,這是論不出什麼公平道理的,說實在的人家王爺跟太是什麼關係,咱這點交情算得了什麼。就算這回把我打了抓了咱們又能如何?說的是與庶民同罪,可真能罰阿哥什麼呢,何況還沒憑沒據的。”
甄氏長嘆一聲,坐了下來,她恨恨道:“聽你說的,我看四阿哥也沒想把事兒鬧大,折騰了那麼長時間竟連面都沒露一下,大約從一開始就不想管這個閒事兒吧,如果你沒過去……唉,怎麼說他也是認識你哥哥的呀,怎麼就能這麼袖手旁觀?”
如月搖頭苦笑道:“那是誰呀,可是四貝勒爺又不是十三阿哥或是八阿哥,我早就說過了,他這種人怎麼會平白管閒事?所以早先我還奇怪他怎麼就能幫十三阿哥呢,避之不及纔對,怕也是一時昏了頭了?”
如月一想到胤禛說的那些刺人心的話,委屈已經沒了就只剩下火氣了,太過分了,這人!以後絕對不要跟他有半點關係,死了也不會去求他什麼!
如月在家正牙咬切齒的暗自發誓,胤禛正伏案習字。寫了幾個字,他甚爲不滿的搖頭,擱下筆拿過茶吃了口,發覺茶已冷。他喚了聲:“蘇培盛!”
一個白淨面皮魚泡眼的年輕太監便弓着身進來了,他從袖裡拿出一封信上前遞了過去。“爺,這是方纔送進宮來的。”說着胤禛接過來打開看了看,微皺起眉道:“遞信的還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哦,說是文覺大師說下次定請您吃好茶,這次招待不週望您見諒。”
胤禛聽了展眉淡笑不語,他看到書桌上的信又斂了神色,問道:“十三爺今兒可過來了?琅濟蘭也跟着嗎?”
蘇培盛道:“是。奴才說您出宮了。十三爺也沒說什麼,只和海保閒聊了幾句,又跟阿哥耍玩了一會便走了。”
胤禛沒再說什麼揮手讓他下去了,他看了眼窗外,依舊在下雨,不覺想起今日在路上遇到琅如月的事,之前已經看到她了。黒檐下一個黃衣姑娘舉着油紙紅傘側擡着頭專注的樣很是引人側目,她卻明顯的沒察覺旁人的目光,猶自發呆,很快胤禛就發現她好像是在聽曲。接下來的事兒很是出乎意料,原本是想自己避開,讓伍十弦暗中相助便可以了。沒想到琅如月看到了他們竟敢過來求援,如此一來自己便無法脫身,更沒想到這事兒還真跟胤礽有關,引起太不滿可不是他想做的,一時發怒便把琅如月教訓了一頓。現下想起當時種種,這小姑娘還真有點臨危不亂的勁兒,從今日情狀推論當初她救人也不是巧合。
胤禛一想到救人便又想起永和宮,心裡微微刺痛。這時蘇培盛小意道:“主,茶好了。奴才給您端進來?”
胤禛“嗯”了聲,他端着架坐好,見蘇培盛麻利的沏茶後還在那裡不走便問:“還有何事?”
蘇培盛回話道:“福晉方纔遣人說她今兒身不舒服,怕伺候不了主了。”
胤禛道:“知道了。身體不適就要尋大夫瞧瞧,都多少天了。拖着也不是個事兒,府邸的事兒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好的。她啊……今兒我就去側福晉屋裡吧。”
蘇培盛得令而去,胤禛閉眼端坐了一會兒,又提筆靜心寫起了字,可寫的卻是:靜女其孌,貽我彤管。彤管有煒,說懌女美。相當漂亮的字,可胤禛看了看很快便把紙揉了,他重新鋪好紙一鼓作氣寫下一篇心經,這時他方滿意而笑,當看到放在桌面上的那個鼻菸壺,他又一次皺起了眉,拿過來細細摩挲着,心裡出現的是那絕美臉龐,佳人盈盈拜倒含羞說:四爺,多謝讚譽,若喜歡珠兒再給您奏一曲。
曼珠。胤禛輕輕念着這個名字,臉上的神色舒緩,這個不經意間總是巧遇的女的身影竟慢慢印到了心裡。可是……皇起身踱步來到窗前,雨夜碧窗下,他暗道最是難消美人恩啊。
被驚嚇又淋了雨,流蘇病倒了,當夜就發起了熱。如月讓鑲玉照應着,她寬慰默默垂淚嫌自己沒用的女孩道:“咱是人不是鐵,即使是鐵遇了水也得生鏽,病了就寬心養着,家裡又不是沒別人了。”
流蘇道:“我不過是個下賤的奴婢,竟這般經不住事兒,主沒事兒自己卻倒下了,這讓人怎麼看奴婢呢!”
鑲玉道:“這有什麼呀,姑娘和東臨都是練過武的,你能比嘛,好好將養着吧。有我在呢,累不着姑娘的。”
“那你可得把姑娘伺候好了,不要總懈怠着,廚房裡的事兒也得搭把手,要不澄心姐姐和鴉九姐姐都會太累的。”
“曉得了,你就好好歇着吧。話這麼多。”
鑲玉白了她一眼,出去煎藥了,過了一會兒流蘇吃了藥昏昏沉沉睡了去。如月卻是睡不着了,便起身練字,習字總能讓她的心安定下來。她提筆寫的卻是:人生不過如此,且行且珍惜。這是林語堂的話,後半句是:自己永遠是自己的主角,不要總在別人的戲劇裡充當着配角。其實配角也沒什麼不好的吧,如月苦笑着把紙揉了。重新鋪好紙認真的寫了三遍《終南別業》,要淡定啊,她給自己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