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眼成災

林淑培的話讓蔣華東原本蹙着的眉頭忽然僵住,他望着身後虛空的一個點,靜默了良久。

林淑培握住他的手,非常緩慢扣在自己胸口位置,輕輕將肩帶扯開,潔白姣好的身段暴露在空氣中,被橘黃色的燈光染上一層非常曖昧朦朧的光芒。

她雖然已經三十三歲,可是保養得非常好,看得出的緊緻和玲瓏,並不比我這個二十歲的女孩差多少。

蔣華東垂眸看了看她,在她再次要吻上他時,他微微錯開了頭部,林淑培一愣,他輕輕推開她一些,彎腰將地上的裙子撿起,披在她上身,“其實沒有必要這樣。我說住在一起的意思,是不希望岳父那裡誤會,讓你在父親和丈夫之間爲難,我認爲這是我應該給你的一份責任。但我並沒有想要別的。”

蔣華東轉身從櫃子內拿了一套白色的女士浴袍,打開後給林淑培親手穿上,“你身體不好容易着涼,別穿太少。”

林淑培定定望着自己白包裹住的身體,她笑了笑,“就算當我求你,施捨給我一個孩子都不行嗎。”

蔣華東已經躺在牀上,他隨手拿起一本財經雜誌,託在掌心看着,林淑培望着他,過了好半響,蔣華東翻頁時說,“我們的孩子,你可以愛他,我也可以愛他,但父母不相愛,孩子會感覺得到,與其讓他生活在一個並不幸福和諧的家庭中,從小就明白自己的父母和別人不一樣,不如不給他生命。”

“可孩子能陪我,他可以和我相依爲命,我父母早晚會離開,我餘下漫長的幾十年,你告訴我怎麼度過?沒有丈夫的疼愛和陪伴,沒有兄弟姊妹,你要我一個人怎麼過到白頭。”

林淑培的聲音漸漸弱下去,蔣華東揉了揉眉心,似乎非常疲憊,神色有幾分倦怠,“孩子並不能給你的人生帶來什麼意義,反而會累贅你,一生那麼長,也許現在你覺得你想要的,過幾年就不再那麼重要。淑培,我承諾我不會提出離婚,但如果你遇到更值得的男人,隨時告訴我,我一定成全,並且將所有罪責攬到自己身上,這也是我的承諾,希望你可以爲你自己考慮。”

林淑培眼底泛起紅光,一點點的侵蝕了自己的臉龐,全部都是淚痕,她忽然將浴袍扯開,她轉身衝進浴室,裡面伴隨着嘩嘩水聲,是她哭泣的聲音,蔣華東擡起頭看了看那扇門,又重新將目光移回雜誌。

大約半個小時後,林淑培低着頭從浴室內出來,她爬上牀,一言不發,蔣華東看了一眼她的臉,面無表情轉手將雜誌合上放在牀頭,躺下背對她。

他們各自躺好後,林淑培忽然說,“我永遠不會提離婚。永遠不會選擇退出成全你和她。”

我看不到蔣華東的表情,他仍舊那樣躺着,彷彿根本沒聽到,呼吸平穩散開。

我覺得自己做這樣一個偷窺狂非常不人道,當蔣華東拒絕她時,我其實很欣喜,很自豪,至少現在,他只對我一個人感興趣,我和林淑培唯一的不同在於她把握着名分,什麼都失去了,卻還是蔣太太可以以此名義過她最好的生活,隨時要求蔣華東以丈夫的名譽來看她陪她,別人不敢有任何阻攔和異議,而我在於,即使得到了他全部的呵護和感情,在隨着日久天長,自然淡薄後,我什麼也握不住。

我和他永遠是無法預料結局,我憑着他對我的喜歡,他憑着我對他的深愛,這樣一步步的試探走下去。

第二天一早,我打開房門時,他們也恰好從臥房內出來,林淑培臉色不是很好,彷彿一夜難眠,她穿着一身潔白的連衣裙,頭髮高高挽起,脣上打了一點口紅,顯得氣色還不至於太憔悴。

蔣華東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裝,右胸口佩戴了一朵白花,我微微一愣,他站在走廊上對我說,“今天是薛茜妤的追悼會。由於她是跳樓身亡,屍體完整度很差,不能再耽擱下去,所以早晨辦完追悼會後,中午前出殯。”

我點點頭,打量他後說,“你要去參加嗎。”

蔣華東擺弄着他挽起很精緻的袖口,“不去不合適,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作爲當事人,如果不去送別,反而容易被人誤會。”

林淑培站在他身後詢問,“我陪你過去嗎。”

“不合適,記者眼中我和薛茜妤的關係非常敏感,你還是不要出面最好。場合特殊,那樣的陣仗,我也不好護住你。”

蔣華東說完後看向我說,“你陪我過去,穿得肅穆些。”

林淑培的眉頭一皺,她緊了緊握住裙襬的指尖,泛起青白色的筋脈,我有些心虛的低下頭,經過他們進到主臥,打開衣櫃,拿出一件比較素淨的米白色的風衣,將頭髮紮了一個馬尾,我出來後,蔣華東上下打量了一番,他伸出手牽住我。

我跟着他下樓,客廳擺放着林仲勳和林淑培的兩個行李箱,裴岸南等候在玄關位置,林忠勳正在陽臺上撫摸着那盆君子蘭,聽到腳步聲回頭看過來,我飛快的將自己的手從蔣華東掌心抽出來,他垂眸看了看我,並沒有說什麼。

“岳父。我要趕着出席薛廳長女兒的追悼會,我讓手下送您和淑培到機場,到瀾城後,淑培記得給我打個電話。”

林仲勳只是從喉嚨中擠出一個嗯字,顯然有些不滿,也不知道是出於對誰,林淑培攙扶着他,裴岸南拉起行李箱,先走出庭院,將東西放好後,把後座的車門拉開,林仲勳坐進去,林淑培彎腰後又直起身體,回頭看着蔣華東,他也在看着她,她張了張口,卻欲言又止,蔣華東走過去,站在她面前,伸出手擁抱住她,在維持了兩三秒後,便鬆開,笑着對她說,“瀾城天氣比這邊溫潤,適合你養身體,不要着急過來,我說了,其實你堅持的那些並沒有意義,你是我的妻子,這一點不會改變,但至於別的,我不能再給什麼,不如就這樣彼此相安無事,你懂嗎。”

林淑培咬着嘴脣擠出一絲笑容,“這是我的事,人活着都有執念,否則就失去了盼頭,你能給我一點感情,就是我活下去的盼頭,不要剝奪這一點奢望,好嗎。”

蔣華東不語,她伸出手,爲他整理了一下領帶和襯衣,“你是我的丈夫,我很自豪,我能成爲這麼優秀男人的妻子。而且一定是一輩子的妻子。”

她笑着擡起頭,“好好照顧自己,年紀一天比一天大,應酬能少就少,胃口是自己的,你兩年前胃出血,又酒精中毒,險些喪命,我們生活的城市中間隔着一條那麼長的海,我都不能立刻趕來陪你,所以千萬保重,別讓我擔心。”

林淑培說完後最後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便轉過身鑽進車內,裴岸南將車門關住,坐進駕駛位,朝蔣華東說了句什麼,然後開走了。

蔣華東握住我的手,“以後在別人面前,不用像偷/情一樣,你不是見不得人的身份,你是我愛的女人。”

我將目光從輛車那早已消失蹤影的路口收回來,平靜的心忽然被戳了一下,複雜又潮溼,我仰起頭看他,他笑着說,“你可以想怎樣就怎樣,不管要什麼我都不會拒絕。”

我笑着歪了歪頭,“這也是承諾嗎。”

“是,比對林淑培那句承諾更真。”

我們在半個小時後趕到了追悼會現場,是在一個能承載五百人的展館舉行,場地非常寬廣,門口停着的不少是警車,大抵都是看在薛廳長的面子上來出席的,爲他女兒風光送行。

花圈從裡面大廳一直襬到了街道兩旁,足有數百樽,有路過行人沒見過這樣大的陣勢,掏出手機在拍照,議論着是什麼人的葬禮,蔣華東牽着我走下車,有幾名駐守在門口的部隊官兵攔住我們去路,正在盤問着身份,裡頭又走出一個年輕男子,他在臺階上看了我們一會兒,忽然衝過來揪住蔣華東的衣領,朝着他臉上狠狠一揮,蔣華東之前並沒有注意到這個男人,他的出現也太過突然,所以他硬生生吃下了這一拳,左邊顴骨位置瞬間便青紫。

年輕男人還要再打,蔣華東敏捷的閃身躲開,從他身後將男人腿部扛起,朝着地上便是一栽,男人悶哼一聲,整個人趴在地上,我嚇得不輕,反應過來後第一時間就伸手捂住蔣華東被打傷的部位,那裡皮膚滾燙,我問他疼不疼,他搖頭,握住我手說並沒有什麼。

男人趴在地上半響才爬起來,鼻子和脣角全都是磕出來的血漬,他額頭沾上了灰塵,狼狽的站在那裡看着蔣華東,“你這個混蛋,你如果不喜歡她,爲什麼要招惹她?”

他喊出這句話後,又踉蹌的撲了過來,蔣華東用左手接住他,右手扣在他脖頸,朝着另一側一摔,男人再次被掀翻在地,周圍人爆發出一陣驚呼,有記者聽到打鬥聲音從隱藏在角落的車內跑下來,大約有幾名,估計是今天出殯封鎖了消息,並沒有預想中的被記者堵住的場景。

他們圍住蔣華東和那名男子,不住的問和薛茜妤是不是三角關係,那男人顯然惱了,他將問話的男記者也狠狠一推,擡腿就是一腳,“不允許你們侮辱茜妤!她乾乾淨淨,她被蔣華東這個混蛋騙了!爲什麼沒有人敢罵他?”

他說完嘶吼着指向蔣華東,“你不喜歡她你爲什麼不說清楚?你利用她,利用她父親,爲了穩固你的地位,可你想過沒有,她是個女人!她總共纔有幾年青春!她都耽誤在你身上,你有老婆,爲什麼還要招她?”

蔣華東沉默的望着那男人站在原地哭喊,他眼睛已經腫了,黑色襯衣扯得破破爛爛,記者衝過去想拍幾張特寫,被門口的官兵制止住,越來越多的保鏢和警察匯聚過來,將那些記者全部驅趕出現場,大廳內的哀樂此起彼伏,從未停止,薛廳長在一個女眷的攙扶下從裡面出來,站在臺階上,默不作聲看着這一幕,我先發現了他,扯了扯蔣華東的袖口,他回頭看去,鬆開我的手,站在他面前非常嚴肅說,“薛廳長,我來爲薛小姐送行。”

薛廳長冷笑一聲說,“不敢當。我女兒生時逃不過你魔掌,去世還是安安靜靜得走好。”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給了蔣華東一個大難堪,雖然有了林仲勳的承諾,蔣華東現在不必再顧忌什麼,拿下薛廳長還是綽綽有餘,但他大抵顧念薛茜妤,心中有些愧疚,沒有理會他的冷嘲熱諷,而是徑直越過薛廳長,朝着裡面走去。

我跟上去,薛廳長沒有阻攔,我礙於身份,並沒有和蔣華東並排而立,而是站在他身後一點的位置,冰棺在一堆鮮花之內,薛茜妤的照片擺放在冰棺最前面,被一檀香爐冒出的淡藍色煙霧繚繞,顯得那麼不真實,這個女人前不久還在和我說話,信誓旦旦的說她一定會得到蔣華東,卻在機關算計把自己賠進去,而我安穩站在她最愛的男人身邊,成了最後贏家。

有家眷送上來三炷香,分別遞給我們倆人,接過後,我學着他的樣子,非常鄭重鞠了三個躬,然後將香插入香爐內,蔣華東看着那照片說,“是我對不住你,雖然別人認爲我從沒有解釋過對你的感情,才讓你誤會以致誤入歧途紅顏薄命,可你我之間的事,旁人不清楚,除了你的死出乎我意料之外,其餘事我並沒有愧疚,走好。”

輕輕的啜泣聲在靈堂內傳來,斷斷續續,到最後又變得非常迅猛,那年輕男人忽然從外面闖入,跑了幾步直接跪倒在靈堂正中,他無比眷戀而深情的撫摸着薛茜妤的照片,哭得泣不成聲,“茜妤,不是說好的嗎,畢業就嫁給我,爲什麼半途失信,就爲了他嗎,你睜開眼看看啊!他帶着別的女人來,就連你死了他都沒有留給你顏面。他心裡從來沒有過你!只有我,只有我一直喜歡你…”

蔣華東將胸口白色小花解下,仍舊一側燒紙的火盆內,他面無表情,彷彿只是經歷了一場鬧劇,他牽着我朝門口走去,薛廳長仍舊站在原地,他一夜之間蒼老了好多,頭髮幾乎白了一半,他依靠着門框,兩側有女眷扶着,蔣華東在他面前鞠了一個躬,“廳長節哀,她的死我有一定責任,廳長日後如果有什麼事,只要在我承受範圍內,我會義不容辭。”

薛廳長沒有看他,而是將目光別開,冷冷的哼了一聲。

蔣華東牽着我走出去,此時這座城市天空有些陰暗,比一早來時的晴空明媚相差許多,偶爾落下來幾滴雨,已經有行人撐起雨傘。

蔣華東護着我坐進車內,我透過車窗看向那黑白基調的靈堂,裡面弔唁的人絡繹不絕,那年輕男人仍舊跪着,哭得趴在地上,渾身都在顫抖,漫天陰雲將這一刻籠罩其中,我眼前彷彿閃過薛茜妤那張臉,是我從未見到的,多年前初遇蔣華東的樣子,他就是那樣讓人着迷的男子,所以一眼成災,氾濫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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