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飯的時候才知道,劉劍也不在。聽幾個女同學說,剛纔逛街的時候看到他和鄧波在一起吃飯,王瑞雪就猜他可能陪鄧波一起去報名了。
想想也是,平時鄧波和劉健就更親近一些,這兩人一個聰明一個搞怪,倒是配合的十分默契。
回廠後第二天,輝哥那邊就給了消息,棚子修了修,又買了些二手設備,加上那天收入損失的,一共兩千多。電視沒合適的,就先不買,音響還能用,暫時湊合着用。
王瑞雪一聽說兩千多,就有些手足無措。公安那邊的態度很明顯,錄了筆錄,就算完事了,指望他們找到板寸賠償是不太可能。輝哥看在親戚的份上最多也就承擔一點,主要的費用肯定是落在房耀陽身上,畢竟他是參與者,是真正動手的人。
從頭到尾房耀陽也沒說過這事跟王瑞雪有關,甚至一點遷怒的態度都沒有,王瑞雪卻不能心安理得的等着房耀陽去籌這筆錢,心安理得,她做不到。
好在輝哥找親戚朋友借了些,先墊上這筆錢,大排檔後天就可以正常營業,這兩天的誤工費,停業損失他沒算在房耀陽頭上,兩人已經很感謝了。
另外還有好消息傳來,鄧波通過了首輪淘汰,獲得了複選資格。全市只有一百人能夠進入下一輪,當劉健帶回這個消息的時候,王瑞雪心裡立刻升起一股自豪感。看,未來的明星,可是我的同學呢。同時又聽說下輪複選過後,只有三十人能留下,又對鄧波多了幾分擔心,這個淘汰的比例太大了,不知道他能不能好好發揮挺過去。
過了兩天又到週六,晚上下晚自習的時候,房耀陽約王瑞雪明天一早去爬山。
“爬山?還有誰一起去?”
“沒別人了,就你和我。”
王瑞雪覺得這事有點詭異。按說他們現在負債累累,房耀陽不可能不管不顧的只想着跟她約會。但是沒有其他人的話,這不是約會是什麼?
“那幾點呢?在哪兒見?”
“早上八點,就在上山的三岔路口碰頭。”
這個廠建在山窩窩裡,雖然四面環山,但是海拔不高不矮,山路有緩有急適合登山遊玩的荒山頭就一個。最主要的是在山頂上還有個兩進的道觀,每年不知道是什麼日子,還會舉辦法事,雖然信衆不多,可也算是這附近幾個村有名的景點了。因此說到爬山,大家都知道說的是這座子房山。
這座山王瑞雪爬過很多次,還是比較瞭解的。山路前半段比較寬,足夠手扶拖拉機行駛。大概走一個多小時後,翻過這個山頭,就要踏上一條羊腸小道,山路忽然陡峭很多,嶙峋的大石頭散落在整個山的側面,樹變得稀少,小路兩邊全都是到大腿高的荒草。
到山頂道觀單程大約兩個半小時,所以王瑞雪第二天一早準備了足夠的乾糧和水,準時到達約定地點。
見到房耀陽時,他的一身裝扮引得王瑞雪笑了好久。只見他帶着一頂磨破了邊的破草帽,一身洗的發白的綠軍裝,腰上扎着一根與草帽同款的麻繩,腳下一雙綠色的軍用膠鞋,最搞怪的是,褲腿紮在他深藍色的襪子裡,那雙襪子桶卻又出奇的高,一直包到小腿肚上,感覺像足球運動員穿的樣子。在看看他背後,一個裝五十斤糧食用的大蛇皮袋子,用手指粗細的手搓尼龍繩一頭綁住下端,一頭捆住袋口,被他像背軍用書包一樣背在身後。
“哎!你幹嘛穿成這樣?”王瑞雪笑的直打跌。
房耀陽看着她笑的那麼開心,也不急解釋,只是看着她也微微笑着。
好一會王瑞雪用手指擦擦眼角,擡手看看指尖的眼淚,才說“哎呀,不能在笑了,等會該肚子疼了,哈哈。。。”她索性蹲了下來,把臉埋在兩隻胳膊裡,才慢慢緩過勁來。
“哎呀,”她揚起仍洋溢着笑容的臉,伸手。房耀陽用力一拽將她拉起來。她還不忘調侃“你確定今天要跟我去爬山?”
“笑夠了哈。我告訴你,別看我這一身行頭好笑,我這可是要去掙錢的。”
“掙錢?”王瑞雪滿腔笑意立刻被好奇取代:“你今天是要帶我去掙錢嗎?”他圍着房耀陽轉了一圈,又捏了捏他背後的編制袋子,裡面果然有一些硬硬的工具,只是她卻摸不出是什麼東西。
“快說吧,到底咱們要做什麼啊?別讓我猜了。”
房耀陽拽拽肩上的繩子,調整好編制袋的位置才笑着說:“我們今天去抓蛇。”
“什麼?抓蛇。”王瑞雪腳下一頓。聽說市裡面很多人收野味,如果能抓幾條蛇,確實是個創收的方法。只是,她自己是屬蛇的,以前她從不吃蛇肉,儘管在物資匱乏的時代,蛇肉是非常好非常貴的食物。她也總覺得自己不該吃那東西,沒有來由,也說不清原因,若一定要找點原因,大約就是她矯情吧。
“怎麼?怕了?”見她腳步略緩,房耀陽回頭問她。
“不是。”她隨口說着,又反應過來:“額~,是有點怕。不過,我自己屬蛇的,這麼對待我的同類,好像不太好。”
房耀陽失笑,過來拉着她往上走,“你什麼時候跟蛇是同類了,要不你跟它們說說,讓它們別咬我們人類?”
“切~”王瑞雪也想開了,甩開他的手,跟上他的步伐。她本來也沒理由的,自然說不上堅持。
她又想到另一個問題“你會抓蛇?什麼時候學會的?”
“我會的可多啦,還會抓野兔呢,要不要給你抓一隻?”
“真噠?你可太厲害了。”王瑞雪眼睛滴溜溜的轉着,想了想又說:“不過還是算了,小兔子那麼可愛,還是不要傷害它了。”片刻後,她自己又狡黠的嘿嘿一笑:“不過抓兔子是要做陷阱的吧,你會做幾個呢?”王瑞雪圍在房耀陽身邊,像十萬個爲什麼一樣問東問西問個不停。
比起她的興奮,房耀陽淡定多了。他側頭認真的看着王瑞雪,“會做很多種又如何,只要一個好用就夠了。”
王瑞雪不明白他的表情爲什麼忽然變得深情,有些錯愕。待反應過來,房耀陽已經走出去五六米遠,她趕忙小跑着追了上去。
“哎~等等我呀,你走那麼快乾什麼。”
房耀陽已經恢復了往常的表情:“哪是我走的快,是你走的太慢了吧。你再磨蹭,今天可抓不了幾條蛇了。”
“哦,哦。好嘛好嘛。我這不是在努力跟上你的步伐了嘛。”
房耀陽回頭看看她,扭頭對着前方傲嬌的笑了。他腳步依舊淡定從容,王瑞雪卻一副緊趕慢趕的匆忙模樣。
房耀陽果然沒有走上山的那條路,而是選擇了一條緩緩下行的羊腸小道,繞過一個小山包,就能看到低窪處有個小水塘。
隨着一路向下,土壤含水量逐漸增加,有農民在靠近山腳下的平緩地帶開墾了菜地,他們沿着田埂穿過去,先是看到一片小樹林,又看到一大片的蘆葦地。
“你就在這兒等我,再往下全是淤泥很危險。”
王瑞雪也覺得在這裡等會比較好,畢竟她對這裡不熟,萬一有個危險,還要房耀陽分心來救她。
她左右看看,路邊三顆長在一起的白樺樹遮下一片陰影,四周一片地上露出黃色土地的顏色,寸草不生。想來那些幹農活的人休息時都是坐在這片地上的。
她點點頭,指着那片陰涼說,“好,我就坐那兒等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