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古媽媽是第一時間通知我,文彬幾乎也是同一時間趕到醫院。
聽到文彬的問話,哲明沙啞無力道:“剛剛進去,不知道情況!”
“你姐姐給我打了電話,我便第一時間通知了院長,他說是馮醫生在場,現在我又帶來了分派到社區義診的兩位專家,一起幫忙馮醫生,我相信新月一定會吉人自有天相的!”
文彬剛安慰了哲明,這時,出來一位特護急切喊道:“你們誰是家屬?”
我和哲明、古媽媽的聲音同時響起道:“我們都是!”
“你們需要馬上在這上面簽字,是保大人還是小孩!”
“什麼!”哲明和古媽媽同時說着,腿一軟便要摔倒在地的樣子,被文彬一把扶住了,而我在來的時候腿腳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樣,現在也只是虛扶着古媽媽。
“大人小孩都要!”哲明的聲音就像要經過無數力量的加持才能說出話來一樣!
而我更是聲嘶力竭,卻是哽咽的微弱聲音道:“不惜一切代價,定要保住大小平安無事!”
這時,馮醫生帶着消毒手套,雙手沾滿了血走出來,聲音嚴肅道:“現在大人的情況只是留着最後一口氣,等着孩子的降落,所以目前的情況,只能保兩個小的,情況危急,快點簽字!不然大小難...”
雖然馮醫生見慣生死,但是說到這也忍不住再說下去,誰都不想一出生就沒有媽媽的疼愛!
他曾經是將我從生死線上拉回來的人,所以當文彬和哲明的眼神直視馮醫生時,馮醫生無奈了搖了搖頭。
哲明踉蹌了幾下,差點跌坐在地,被身邊的文彬扶住了。
這時特護裡面出來一個醫生急切道:“你們是要兩手空空,還是保住兩個小孩的命啊,時間不等人啊!”
古媽媽聽到這話,冷靜道:“那就保孩子吧!”說着便籤了字。
我...聽到醫生這樣說,也沒有再說什麼的餘地。
哲明用手指了指古媽媽簽字的單子,張了張口,便暈過去了。
正好院長在這裡,掐了幾下他的人中便清醒了過來!醒來之後的哲明像發了瘋一樣往產房跑去,敲打着產房的門,顫抖哽咽的聲音在門口無力地喊道:“月兒,你不能丟下我,你要振作一點!還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們去做...”
情緒激動的哲明被幾個醫護人員拉走了。
這時,聞訊而來的古錦熙急切地問道:“月兒怎麼樣了?”
見我們都沒有回答他,他一一看了看我們的臉色,看到哲明的時候,哲明的眼神像閃着刀光劍影一般,古錦熙的一顆心頓時下垂,就像靈魂也被分離了一樣。
雖然他暫時還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但看到大家的臉色陰沉,還有兒子看向他那血紅的眼睛,暗自料想很有可能這事和自己脫不了干係。
見沒人理他,他只好有些緊張地向那邊特護臺走去,客氣地詢問新月的情況:“請問護士,我兒媳新月她們母子什麼時候能出來啊?”
護士看了他一眼,有些莫名其妙,好像在說,簽字的時候你不在嗎?不過還是客氣道:“家屬剛剛簽字了,你去問問那邊站着的幾個人吧。”
“哦,好,謝謝你啊!”古錦熙剛好走過來想要問我,新月的情況。
產房門被打開了,還是那位特護走過來對我們道:“是一對龍鳳胎,胎兒生命體徵正常,只是在母體裡受過一點震盪,所以需要觀察一段時間。”
“那麼新月呢?”我和哲明走上去拉着特護的手急切問道,期待的眼神裡好像在奢望着特護說出的話是“產婦新月沒有生命危險,只是身體有些虛弱,休息一下就好了。”
可是...
她說:“對不起!醫生在做最後的努力!”
可是...
緊接着,馮醫生一臉悲痛地走出來對我們道:“對不起!我已經盡力了!打了強心針,你們...去見她最後一面吧!”
我傷心地懇請着馮醫生道:“馮醫生,當年...我是你從...死亡的邊沿線上拉回來的,所以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活我妹妹!”說着便跪了下去:“趙禪給你跪下了,求你救活我妹妹,求你了...”
馮醫生只安慰我道:“對不起!夫人,請節哀順便吧!”文彬扶起已經沒有一點力氣的我,屋內是一聲聲悲切的聲音,我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雙腳在走路了,一路都是文彬用力扶着我,慢慢踱進新月的牀前。
悲傷使我的聲音帶着低咽的無力聲道:“月兒,我們的姐妹之情還沒有做夠,你可不可以堅強一點。”
只見新月的嘴脣挪動兩下,沒有發出任何聲響,看着我的眼神,好像在說“姐姐,這輩子,有你們,我算是完滿了,希望來世我們還做姐妹!”
最後,看着哲明,古媽媽還有站在身後的古錦熙,露出感激的表情,這時,馮醫生和特護各自抱了一個嬰孩到新月身邊道:“看看,好可愛的兩個小寶貝!”
新月看了看,流出了留戀的眼神和眼淚,便慢慢閉上了眼睛。
這時聞聲而來的楊丹、龍茹倩和劉豔也來了,只聽見我們哀聲痛哭的聲音,他們趕撲到新月身邊痛哭道:“新月!”
楊丹一邊抹眼淚一邊道:“新月,我們說好了,還要做個正規的儀式結拜爲姐妹的,你不能丟下我們啊。”
古媽媽已經哭暈過去了,被古爸爸扶起來去另一間病房去了。新月是在襁褓中,被他們一手拉扯大的,對待新月無異於自己的親生,這樣的打擊是致命的。
在醫生即將用白布蓋住新月時,哲明像沒了知覺似的還坐在新月的牀邊拉着她的手,我道:“慢着!”
文彬扶着我走到新月牀邊坐下,我儘量平和地對她道:“月兒,姐姐及父母弟弟妹妹能在今生與你相認,是上蒼的慈悲,還有你的寬容善良。你生在趙家是不幸的,但是你卻又是幸運的,因爲你遇見了你的再生父母,古爸爸和古媽媽!”
我本來只是想安安靜靜的和她說說話,可是眼淚像總也流不盡似的,我嗚咽道:“月兒啊,你出生便遭到厄運,可是你知道以後,卻一直那麼善良地對待我們,如果你是趕往那光亮乾淨的世界,姐姐請你慢些走,多看看你的一對孩兒,還有關心你的親人!來世讓我們再做姐妹吧!”
......
新月就這樣走了,留下襁褓中的兩個孩子,撇開了所有的愛她的和她愛的親人。
她走得那麼突然,就像外面急速奔走的初來春風,來得讓人不寒而慄!來得那麼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