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雪聲音不大,但是,偌大的包間裡,衆人聽得清清楚楚。
包間裡死一樣的寂靜。
衆人的眼睛,不約而同的集中在了齊少臉上。
齊少面色陰狠的瞪着楊雪,雙目噴火,如同要噬人一般。
楊雪悠然的將手裡的酒杯放在桌上,若無其事的站起身,“河東,今天到此爲止吧,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站住!”
楊雪剛剛邁腳,耳邊便傳來一聲暴喝,接着一股勁風襲來,楊雪身形一閃,順着勁風的來勢,鎖腕,發力,一個輕鬆的過肩摔,來人應聲飛了出去!
砰!
一聲巨響,牆角的花瓶,被齊少胖乎乎的身軀砸的四分五裂,齊少在地上抽搐着身軀,額頭的鮮血泊泊而出。
衆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包括李河東,他們做夢也想不到,齊少居然敢在衆目睽睽之下,真和一個市委書記動手,他的父親是南風省的省委副書記不假,但是,楊雪可是春陽市的市委書記啊!
市委書記的地位,當然不如省委副書記,但是,能上升到這個地位,這個層面的官員,如果再加上背後的背景因素,二者相差的,並不是表面的副省級與正廳級的一步之遙!
但是,震驚歸震驚,卻也沒有上前扶齊少,齊少勉強的爬起來,雙手扶牆而站,巨痛令他直不起身子,但是,齊少依然沒忘記怒視着楊雪。
楊雪垂手而立,面容如常般冷靜,“如果不是看在齊書記面子上,你現在已經是個死人!”
“你有種!”齊少弓着身子,眼神在衆人臉上掃過,然後一步一步退了出去。
齊少一去,趙晨雷、張兵等人紛紛起身告辭,剛纔還熱熱鬧鬧的包間,瞬間冷冷清清,只剩下了楊雪和李河東兩人,李河東歉然道:“楊書記,你看這事鬧的,掃了你的興了!”
“不關你的事!”楊雪淡淡一笑,齊少與他的矛盾,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讓楊雪不解的是,上次齊少不知道他的身份,動用黑社會找他的麻煩還可以理解,但是,這次齊少知道了他是春陽市市委書記,居然還敢發難,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而且,像趙晨雷、張兵之流,與齊少同爲省級領導的公子,身份應該差異不大才對,爲何自始至終,兩人不約而同的作壁上觀,甚至連出言勸一句都沒有,而且,在齊少離開之後,兩人也匆
匆忙忙的離開,似乎是怕引火燒身一般。
而照常理推斷,他們不應該怕齊少的!
難道,齊雲山的地位,遠遠高於其他的省級領導?
由此,楊雪更想到,以陳凌風之地位和影響力,以及對南風局勢的掌控,卻連一個春陽市市長都動不了,李明國的後臺是齊雲山無異,難道,連陳凌風對齊雲山都心存忌憚?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趙晨雷和張兵等人,對齊少退避三尺也就可能理解了!
包間裡一片狼籍,楊雪與李河東換了個房間,楊雪向李河東打探起齊少的爲人,李河東苦笑道:“楊書記,齊少原名叫齊少彥,因爲他的身份,還有名字,很多人尊稱他爲齊少,今天你也看到了,此人一貫囂張,即便在圈子裡,也是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從不看人面子,不少官員都被他打過,連我還捱過他的耳光!不過,那時他是喝醉了!”
李河東的一番話,越發印證了楊雪的猜想,錦城集團能在南風這樣的大省名列三甲,實力自然不同凡響,可是,齊少彥居然敢動手打他,必然是有着什麼倚仗,楊雪心裡想着,接着問道:“這個齊少彥這麼囂張,難道就沒有製得了他嗎?”
“不是沒有人,而是沒有人想惹事!”李河東無奈的笑笑,“像我那次,被他扇了一個兒子之後,我也動過心思和他勢不兩立,可是被我爸嚴厲制止了,我問我爸原因,我爸卻不告訴我,只告訴我說不準惹事,齊雲山不是我們能惹的起的。對其它的原因,我爸隻字未提。後來我通過別的渠道得知,齊雲山好像中央的背景很深,在南風省通吃黑白兩道,不過,這些都是道聽途說,具體情況,我打聽過的那些人,都是諱莫如深,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子!”
兩人都還沒有吃飯,李河東說完,更開始去安排,楊雪卻在消化着李河東話語的內容,通吃黑白兩道,在楊雪看來不值一提,哪個省市的領導,沒有幾層這方面的關係,即使沒有直接的聯繫,領導動動口,屬下會趨之若騖,官與商,與黑社會,本就有着千絲萬縷的利益糾葛。而且,以錦城集團的財雄勢大,砸上幾百萬,任那一個黑社會也會爲之動容。
所以,楊雪相信,李錦城對齊雲山父子的忌諱,更多的可能是那個中央背景的原因,不過,以楊雪對中央領導的瞭解,並沒有姓齊的官員,而普通的中央領導,又未必令李錦城畏手畏尾。
那麼,齊雲山的神秘背景,又會是誰?居然能讓陳庭光都不願意明着與此爲敵?
楊雪搖搖頭,有些事,想得愈深,愈能發現其中的深不可測,齊雲山再往上,那是陳凌風他們頭痛的事。想到陳凌風,楊雪突然心中一動,這些事,陳凌風肯定清楚,難道,陳凌風調他過來,任春陽市市委書記,就有這層意思在裡面?
這個想法涌入心中,楊雪的心頭,突然滲出一層寒意。
楊雪從不怕事,當年因爲秋若楓,楊雪獨自一人闖入戒備森嚴的軍委大院,差點手刃方明景,時值今日,楊雪也毫不後悔當年的舉動,那不是他的衝動,他有那個能力,夠有那個膽量。
但是,一旦涉及政治層面,一切又有不同,與方明景爲敵,那是因爲秋若楓,楊雪心中的至愛。而眼前的局勢,如果如同楊雪所料,陳凌風調他過來,是爲了對付李明國和齊雲山,甚至對付的是齊雲山身後的背景,那麼,楊雪就糊里糊塗成爲了陳凌風的政治工具,如果是這樣的話,哪怕楊雪對陳凌風再敬重,與陳家的關係再好,楊雪也絕不願意去做這樣的工具。
政治的可怕,楊雪已經略見一二,但是,楊雪相信,他所經歷的,所見所聞,不過是其中少之又少的一部分,上升到了中央的層面上,那纔是真真正正的無底深淵,無數暗流涌動的漩渦。
楊雪猜想,陳凌風看中他的原因,可能是他在江海官場表現出來的能力,可在江海,楊雪是從下面,一步步積累而成,最後的離開,更讓楊雪明白,個人的力量,在戰場上,或許可以改變一場戰爭的局勢,但是,在政治、鬥爭上,一個人的力量,無論再強大,在面對政治的大風大浪之時,也可能被大浪席捲。
楊雪正在沉思之時,李河東已經安排好了飯菜,兩人草草的解決了溫飽問題,李河東提議,一起到下面的桑拿室放鬆一下,楊雪卻在這個時候想起一個問題:“河東,趙晨雷他們怕齊少彥,你難道不怕?”
李河東微微一笑,“我也怕,不過,有些事總要嘗試一下吧,我不敢與他爲敵,但是我渴望看到他最後的滅亡,而你給了我這個希望!我想博一下,那怕最終得罪了他,我相信以錦城的實力,我自保還不成問題!”
楊雪點點頭,憑李河東這句話,李河東就是一個值得結交的朋友。而對於朋友,楊雪從不吝惜自己的時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