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氏說完,兩個一模一樣裝扮的丫鬟就走到楚清幽牀前,要替她更衣。楚清幽掙扎着,衝着就要轉身出門的陰氏喊:“陰鳳瑤,你這般跋扈害人,你就不怕報應嗎?”
陰氏一聽,又轉回身來,湊到楚清幽跟前低聲說:“報應?哈哈哈,本夫人是藩王王女,尊貴無匹,還怕區區下賤胚子咒我報應?我看你也時日無多,不妨告訴你,你那薄命的生母和你都這般多病,都是因吃了我日日吩咐廚房準備的膳食。不過,這也不能怪我,要怪就只能怪你們娘倆蠢笨,吃了這麼多年的毒藥都沒有覺察。”
“你!”楚清幽大吃一驚,瞪大了眼睛看着陰氏,“你這個妖婦,心腸如此歹毒,我要告訴爹爹!”
“呵呵。”陰氏掩着脣笑了起來,“說你蠢你還不服氣,我這麼多年吩咐廚房給你們娘倆下藥,如若不是老爺默許,早就被揭發了。楚清幽,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你娘嫁給老爺的時候,老爺不過是個軍中小官兒,但如今不同往日,老爺官拜大將軍,哪裡還瞧得上你娘那種小家碧玉。明白告訴你,老爺嫌棄你們娘倆擋着他升官發財的道兒了。”
楚清幽一聽,半晌說不出話來,只氣得胸口起伏,咳得更加劇烈了,彷彿要把心肝脾肺都一併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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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不好了,清淺那丫頭不願意嫁給管事的,撞牆死了!”
門外傳來府裡小廝的報信兒聲,楚清幽一聽只覺得眼前一黑,頓時就仰天栽了下去。朦朧中,她聽到春花秋月慌亂的聲音。
“糟了大夫人,大小姐她暈死過去了。”
“天哪,血!”
“真晦氣,哪怕她是死了,擡也要擡到傅公子的花轎上去。還愣着幹什麼,趁着她還有一口氣,趕緊給她更衣打扮啊。”
楚清幽呆呆地坐在寒冷的牀榻上,腦子裡飛速地閃過前世那一段可怕的記憶:她本就重病在身,聽聞清淺的死訊更是痛心,被陰氏強行拖着垂死的身子嫁給了傅公子。大婚之日,傅公子掀開蓋頭一看她已經是油盡燈枯,吃了個啞巴虧還不敢向將軍府討還聘禮,更是將一肚子氣撒在她身上,當夜就把她扔在了柴房裡。
同樣的秋風凜冽,楚清幽還能回憶起那刀子一般的秋風刮在她身上的感覺,她將一生的血都咳盡了,彌留之際唯一的誓願就是:願老天垂憐,如果給她一次機會,她定要手刃親仇,將這些踐踏她凌辱她的人,一個一個地踩在腳下,讓他們永世不得翻身!
正想着,偷跑出府的清淺回來了,不出楚清幽的所料,她沒有求來大夫。
看着落寞的清淺,楚清幽微微一笑寬慰她:“清淺,你不用着急,求人不如求己,我自然是有辦法的。”
清淺失落的臉龐一亮,驚喜地看着自家小姐:“真的?”
楚清幽淡淡點了點頭:她前世過於單純,不爭不搶,只是想在將軍府安安靜靜地活一世。只不過,如今她已經知道了陰氏是何等的陰毒,將孃親,她和清淺都得死於非命,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就這麼坐以待斃的。
“你去拿紙筆來,我給你開一張方子,你去抓幾付藥,我吃過就好了。”楚清幽吩咐清淺,“反正我平時在屋子裡盡是看了些書,這下正好派上用場。”
清淺驚喜地一拍手:“對啊,奴婢真是傻了,居然忘記小姐你可是正經的學富五車,博覽羣書。”說着,就急忙張羅了紙筆,又扶着楚清幽將藥方寫好。
只是,等清淺將藥方拿在手裡又犯了難。
“小姐,咱們院子裡沒有月錢,平時的吃穿用度都是大夫人安排好了的。這藥方給了奴婢,奴婢也沒有錢去抓藥啊。”清淺又皺緊了眉。
楚清幽只是略微遲疑了一下,便伸手將脖頸間繫着的銀鏈子解了下來,遞給清淺:“把這個金鎖當了吧,換些銀錢,我們以後或許用得着。”
清淺一看,急忙推開:“小姐,這是先夫人去世時留給你唯一的東西了。奴婢……奴婢不能讓小姐將這麼貴重的東西當掉。”
楚清幽低頭看了一眼靜靜躺在手心裡的金鎖,她知道這金鎖對於自己有多麼珍貴,但是--
“清淺,將金鎖和這銀鏈子一併當掉,儘可能多換些銀錢。我娘留給我很多東西,除了金鎖,更重要的是我的性命。”楚清幽將金鎖放進清淺的手心中,“你可要將當鋪的名字記住了,終有一日,我還是要將這金鎖贖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