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9 歸京
“什麼東西?”
孟如嫣離開之後,宋景軒開口問道。
“從前徐清黎久病難醫,大夫斷言說她活不到成年……”花襲人點了點那幾層玉盒,道:“就是因爲,在她院子裡的一顆梨樹根下,埋了這麼個黑石頭。”
將那塊東西打磨成玉佩,再賞人……
“皇宮,果然不是好女子能進的地方。”花襲人不禁嘆息。
曾經的徐清黎是多麼善良純真之人。這纔過去多久,就能輕易地賞出這麼一個玉佩了。而且能哄了孟如嫣貼身戴着,想必是花費了不少眼淚脣舌的。
“這麼厲害?”
宋景軒見花襲人神色有異,便安慰她道:“人心本來善變,更何況是在那個地方。你也無需多想。”
花襲人點點頭,將這抹感慨拋開了。
一道宮牆,便是兩個世界。
……
宋景軒和花襲人足足花費了八年,纔算是幾乎走遍了整個大梁的國土。而他們所到之處,駐足停留之時,無不留下了寬闊平整的水泥路面,和一座座充盈着朗朗讀書聲的蒙學學校。
當然,還添了一個孩子。
承啓六年,全公子和花小雅滿三週歲,在花襲人滿十九歲之時,她同宋景軒又要了個一個孩子,是個男孩,起名叫做宋明滿,小名兒叫做滿公子。如今已經滿了兩歲。
滿公子生在路上,性子格外活潑好動。
與全公子不一樣,他只打能走路,雙腳落了地,就沒個停下來的時候,彷彿有着用不完的精力。這麼好動,身上自然養不出肥膘,比哥哥要瘦多了,十分精神。
承啓十一年的夏天,這一家五口,終於迴轉京城。
安平郡王府的老郡王病倒,時日無多了。
他活了七十多多,也無憂荒唐了七十多年,倒下之後閉眼之前,總算想起了自己的兒孫輩,躺在牀上發了話,讓所有的兒孫重孫輩都到他牀前,讓他認認臉。
“認認臉”這三個字是他的原話。
一點兒也沒錯。
即便不是如宋景軒和花襲人拖着兒女遠行不歸的,這位奇葩一輩子的老郡王識得親兒子,勉強認識幾個孫子……到了孫女兒這裡,只怕就是覺得面熟,知道是孫女,卻不一定能叫上名字。至於外孫輩,不誇張地說,走在街上撞見,他肯定不認識。
到了重孫輩,宋景錚也已經成親生子,八九年內他已經有了兩個嫡女一個嫡子和一個庶女,人口不算少,不過是家宴時候瞧兩眼;而嫁出去的孫女也各個都有了許多小輩……嫁出去的孫女潑出去的水,別指望他能記得誰生了幾個孩子又長了什麼樣兒。
如此做長輩的,翻遍整個大梁,定然也只有他一人。
這麼個人,臨終之時發話說要“認認臉”,雖然所有人都難免在心底嘀咕,但也紅着眼睛照做了,讓一衆大大小小的孩子不是在他牀頭轉悠一圈。
只差宋景軒和花襲人這一家五口。
安平郡王府依舊是密密的濃蔭。濃蔭之中,衆鳥輕啼,知了不歇,越發地顯得這府邸的靜謐來。他們未曾寫信告知具體的歸期,直到幾輛外表不起眼的馬車駛到了郡王府門口,宋景軒當頭從馬車中出來,才被府門當值的門衛認了出來,一邊有人歡喜來迎,一邊有人飛快地往內宅報信。
“二哥,二嫂!”宋景瑞當先迎了出來,歡喜笑道:“你們可算是回來了!”
時隔八九年,當年的小胖子已經甩去了一身肥肉,長成了一個十分英武的青年。出乎所有人預料,他在十五歲的時候,突然開口說要從軍當兵,也硬是熬過來了,還成了一個小隊的小隊長。
爲此,二夫人劉氏還頗爲不高興。
從軍有什麼意思。
沒仗打,就是訓練受苦,根本就撈不到功勞。撈不到功勞,這想要升官就很難,只能一點一點地熬資歷。
若是真碰上有仗打吧,這刀箭無眼,萬一傷到了怎麼辦?年輕人不懂事一腔熱血的,渾不知當父母長輩的是多麼擔驚受怕!二夫人不止一次地想,若真到了要宋景瑞上戰場的那一日,她說什麼也不准他去!
“祖父如何?”宋景軒點點頭,開口詢問道。
“祖父精神還不錯。”宋景瑞道:“早上用飯的時候,還開口斷言說你們今天就到了呢!我們本沒當真,沒想到真是你們回來了!”
“是麼。”
這人到臨終,總會有一些玄妙的本事。
宋景軒沒有多言,示意幾個孩子過來簡單地認了人,就朝着府內走去了。
三個孩子,全公子個頭最高,已經到了花襲人的腰肢那裡,小臉嚴肅,走路一本正經,目不斜視;花小雅也還算是老實:才從馬車上下來,她有些沒精神;至於最小的滿公子,一路地就生龍活虎,一雙眼睛骨碌碌亂轉,看什麼都稀奇新鮮。若非有花襲人緊緊拉着又警告他不許亂走,這會兒他肯定要撒開腳丫子跑開了。
沒走多遠,就見車氏邁着急急的碎步過來,一眼看到宋景軒,紅着的眼睛當即掉出了眼淚下來,讓她瞧不清路,不得停下來,拿着帕子擦。
宋景軒也不禁隱隱激動,快走兩步,跪在了車氏面前,叩頭道:“母親,兒子不孝。”
“你們一走八九年!這麼狠的心!”車氏一下子哭出聲來,激動的險些栽倒。
宋名祈從後面扶住她,看了宋景軒一行,神態間也難掩激動,卻是剋制住了,溫聲道:“回來了就好。”又對車氏道:“孩子們不是隔個三五日就給你來信麼?連一路上的風景都給你畫出來看了,你不就是跟他們一起出去是一個樣?你哭什麼!眼淚收收!”
宋景軒他們這一路過處,一路確定着大梁的驛站。按照花襲人的建議,這驛站兼營了替人送書信的業務,宋景軒他們就是頭一批的委託者,書信自然就給的勤。
花襲人含笑瞧着車氏有些收不住,就瞅了一眼花小雅。
花小雅頓時機靈起來,當即一隻手推着全公子,一隻手扯了滿公子,朝着車氏腳邊一撲一跪,擡起水汪汪的大眼睛,脆生生地道:“祖母,小雅回來了!您能認出小雅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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