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 滑雪

305 滑雪

“宋家的意思,是年前過完聘禮,年後在三月裡挑個好日子。”

任平生問花襲人道:“雖然你母親應該能操持的很體面熱鬧,但這時間到底有些倉促了……你還不滿十五,成親顯的太早了些。你是個有主意的,因而我想問一下你的意思。”

花襲人個子很高,並不像是未及笄的。

比起她來,小她半歲多的任少容才真的像個小女孩兒。

任平生心想。

花襲人也忘記了自己才十四不滿十五。就算以這個時空的標準,她也是算是未成年人呢。十五就要嫁人,這讓花襲人覺得有些囧,站在那裡,一時半會兒沒有迴應。

任平生見她如此,便緩聲道:“世子和世子夫人話裡話外的意思,是宋景軒特意要求婚期越早越好……”他盯着花襲人,目光中帶上些深意,輕聲問道:“爲父知道他偶爾會夜探侯府……你們之間,你們之間,是否有了逾越,因而才……”

花襲人面皮騰得一紅,隨即又僵住,十分不好看。

這是懷疑她婚前失貞?

雖然她不是很在意這個,但做父親的,卻是這麼懷疑自己的女兒?

更讓花襲人心頭冒火覺得難以接受的是:任平生是當父親的,明明知道有外男夜探自家女兒的閨房是一萬分的不妥當,但他卻視而不見,聽之任之!

臨頭來,卻問自己女兒有沒有不檢點!

這是什麼樣的道理!這是什麼樣的父親!

花襲人眼中竄出火苗,擡頭直視任平生,問他道:“侯爺知道宋景軒夜裡來過?”她本來心情不錯,稱呼他一聲“父親”好顯得自己沒那麼冷漠,但此時。她真心覺得,這一位根本值不上她的“父親”這兩個字。

任平生被花襲人看的有些難堪,卻點了點頭。

這是他的府邸。

就算宋景軒武功很高。若是任由其來去自如而不知,那他這個大將軍這些年的仗都是白打了。早就被敵人趁夜摸入軍中大帳,被砍掉了首級。

他當然知道宋景軒來過。

或許最開始他並不知道,但他從西北歸來,大將軍府升級爲侯府之後,他在府中住着,自然對府中的安全防守瞭如指掌。

他讓護衛們對宋景軒視而不見,一來是知道宋景軒是太子的心腹,掌握了太子的消息來源。以爲他來探視花襲人是奉了太子的意思,抑或是傳遞什麼隱秘消息……後來知道了他是對花襲人有意求娶,也就樂見其成,更不阻攔了。

他似乎沒想過其他的。

“若宋景軒來找的不是我,而是少容……”花襲人眼中火焰明滅,認真地問任平生道。

任平生當即皺眉,脫口訓斥花襲人道:“少容是你妹妹!你怎麼會這麼說她!”

果然。

花襲人注視着任平生,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有外男找她就是無關緊要的,就能有各種理由視而不見,而輪到任少容那裡。卻是隻要是提起,就是大大侮辱了她。

果然不值得“父親”這兩個字。

任平生立即也意識到了不妥之處,面色一變。重新又和藹起來,向花襲人解釋道:“容兒不懂事的,怎麼能如襲兒你行事知曉分寸,讓爲父放心。”

這樣的解釋,又能說服誰呢?

花襲人收斂了笑意,正色頷首,對任平生行禮道:“我明白的。”

“我對於婚期安排並無異議。”花襲人禮貌地道:“讓侯爺和郡主操心了。”

她從未當自己纔不到十五。

早一日離開這座府邸,於她而言,也沒有什麼不捨之處。

任平生似乎還想要多說些什麼。但見花襲人已經低垂了腦袋不再同自己對視,動了動嘴。最後才道:“關於嫁妝,我和你母親都不會虧待你。你儘管放心。”

花襲人依舊點頭道謝,不再多說一句話。

任平生見狀心中也起了些不舒服,像是堵了一些,便擺擺手,讓花襲人離開了。

……

果子山。

冬日的果子山沒有了春日的花香,也沒有夏日的濃蔭,秋日的碩果。樹葉落盡,所有的樹木都是光禿禿的,暗色的枝椏在空中伸展,地上是皚皚白雪覆蓋,格外的疏朗開闊,別有一番意境。

山莊的下人們早已按照要求將滑雪道給做好了,乾燥的雪粒在雪道上晶晶發亮。在滑道的並行的另一邊上,還做出了一條向上走的階梯雪道,十分的貼心。

任少元便同任少容依舊臨時應邀過來散心的沈玉雪站在了這果子山下,滑道之前。

沈玉雪比任少容要大上兩三歲,個頭也要高一些。許是習慣了東北的溫度,她穿的要比任少容少上許多,大紅色的披風裹在身上,顯得她身段格外的窈窕好看。

任少容要穿的多上許多,同樣是大紅色的披風,白色的狐皮,是另外一種嬌憨之美。

“怎麼樣?這可是我哥哥親自設計的!”任少容站在滑道前面向上仰望,想象着一會兒從上面乘着雪橇滑下來的刺激,歡喜不已。

“令兄的確十分體貼。”沈玉雪含笑附和,眼角餘光瞥了任少元一眼,口中露出淡淡的不會讓人覺得突兀反感的羨慕,道:“我有兩個哥哥,卻從來都不耐煩陪我玩的。”

“那他們年少的時候,平日裡都玩什麼?”任少容拉着沈玉雪往上走,一邊好奇地問道。任少容記得,沈玉雪的兩個哥哥都已經成家了,暫時都沒跟來京城,說是要待到明年開春。但她兩個嫂嫂和幾個小侄子侄女的,都先跟着來了。

“溜冰,打獵,在雪地裡追白貂……能連着好幾日都不回家。”沈玉雪笑道:“我娘到今日提起來時候還不斷地抱怨,說一開始時候總是懸着心,擔心他們是不是遇到猛獸,打發人漫山遍野地找。後來就習慣了,問一聲又出了門,就連找也不找了。”

“那兩位沈家哥哥肯定有一身好武藝。”

任少容想了想,又問道:“那若是不能出去的時候呢?比如說過年的時候?你們會堆雪人嗎?”

“他們哪裡會有細緻做這個。”沈玉雪語帶嗔怒,笑道:“我記得有一年我好不容易纔同婢女堆好了一個雪人,結果二哥回來一見,就飛起一腳,將雪人給揣散了!我還哭了鼻子!”

“大哥聽見我哭來哄我,你猜他是怎麼哄的?”沈玉雪目光流轉,盼顧間生動異常,又是嘆息,又是不可思議,又在笑地說道:“大哥他拿出他揹人偷藏起來的爆竹,當初點了一個,就丟在了我腳下!”

“還別說,爆竹突然一響,我當場就嚇傻了!”

“而我那兩個哥哥還以爲我是瞧高興不哭了,當即就又點了好幾個!”

“啊!”任少容聞言吃驚極了,想一想若是自己,定然要十分害怕,然後狠狠地同母親告他們一狀!於是,她就問道:“那沈姐姐你有沒有同沈家伯母告狀?”

“我那時才七歲,嚇得哭了很久。不用我告狀,爹孃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大過年的,抽了他們一人二十藤條!”沈玉雪有些傷感,搖頭道:“自那以後,他們就再不肯帶我玩了。”

“那他們可真小氣。”任少容挽住沈玉雪的手臂,擡眼看了看已經先一步到達高處,正在檢查矯正雪橇的任少元,驕傲地笑道:“我哥哥他就不小氣。”

“我有時候故意向我娘告狀,惹了娘罵他,甚至是冤枉着罵了他,他也從沒同我真的置氣過。”對比了一下沈玉雪的哥哥,任少容頓時覺得,任少元絕對是天下最溫柔體貼最好欺負的兄長了。

沈玉雪也擡眼向上,悄悄地打量了任少元,不知爲何覺得耳根有些發癢,慌忙收回視線,悄悄問任少容道:“聽說,你哥哥雖然學了一身好武藝,但郡主卻不準備讓他從軍了?”

她早早地就接到了清和郡主送的帖子。

一開始是送到她母親手中的。母親居然沒先問一問她,就做主應了下來。

其實她對這種“滑雪”也興趣不大——她在東北,見過有人是怎麼滑雪的。

但母親卻讓她好好準備。

沈玉雪十分詫異,以爲母親是想要讓她討好太子妃的親妹妹任少容,卻沒想到,母親卻私下告訴她,讓她留意一下任少元。

她沈玉雪急急地跟來京城,本來的目標也是想要進入東宮的。但怎麼又……

“娘拜見了太子妃,才發覺太子妃與傳聞極不相同,絕不是個一位的蠻橫粗魯的人。她能識大體,知道什麼時候該怎麼樣做,偏又保留了自己的個性,與旁人都不同……”

沈家大夫人一見太子妃,同其交談一會兒,就知道,太子妃很不簡單。

“我們沈家在京城沒有根基依仗……若是能同武陽侯府結親,那怎麼也比我兒進那深宮苦熬好過的多。”沈大夫人摸了摸沈玉雪的腦袋,欣慰地道:“關鍵是,娘瞧着清和郡主和太子妃都對你很滿意。”

“京中閨秀嬌弱,我兒顯然更得郡主和太子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