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醫生,真是抱歉。”
曹俊也知道自己的無禮,衝着華新連連道歉。
華新能夠理解曹俊的心情,雖然有些小不爽,卻也不能當面說出來:“客氣,應該的,我豈能見死不救。”
“華醫生真是大量。”
曹俊也知道自己冤枉了華新,不由提議道:“華醫生也是銀城人啊,過幾天回銀城我一定請你喝酒向你道歉。”
華新擺擺手道:“這就不用了吧。”
曹俊連連點頭:“要得,要得。”
華新隨意的聳了聳肩:“好吧。”
……
旋即。
曹俊隨着陳平返回了蓉城,華新繼續逗留在車禍現場,等着交警同志們勘查完現場,然後回家。
因爲一場車禍,華新重新坐上大把車返回銀城時,已經是晚上8點多鐘了,天已經黑了下來。
闊別半年之久,再次返回銀城,視線所及,雖不如蓉城繁華,卻多了一股親切感。
銀城只是一個小縣城,但是商業街也做的很是熱鬧。
這裡是銀城獨有的一處繁華地段,每當夜晚降臨時,菜販子,各種做生意的,賣小吃的都會齊聚這條街,讓這條街道顯得人氣很足,人聲鼎沸,各種香味四溢,讓華新食指大動。
華新回家,並沒有讓母親前來接他。
他獨自一人閒逛了一下商業街,然後慢慢的向着家裡而去。
坐了這麼久的車,他也有些頭暈,想走路回家。
XX建築公司。
前面說過,華新家正是因爲在貸款買房之後才落魄至現在這個地步的。
以前,父親是退伍工程兵。
華新知道父親就是在XX建築公司裡面擔任建築工地的管理人員的。
這個小區,是當時XX建築公司修建的。
小區內,全是XX家族公司的員工們購買的房子,很多包工頭老闆也住在這個小區裡面。
小區一共有7棟樓,兩棟舊樓,五棟新樓。
新樓分兩類,一類是兩棟四居室,一類是三棟的三居室。
華新一家就在這個小區內的三居室,而且是小區最深處的三居室一樓。
看着小區旁邊掛着的XX建築公司牌匾,華新沒有一絲驕傲的神情。
以前。
在大家的眼中,能夠住進XX建築公司小區的人都是老闆,都是有錢的主。
華新還記得,小時候一家出門時,他人見到父親都會很榮幸的握着父親的手稱呼父親爲華老闆。
其實,那時候的父親只是一個建築工地裡面的管理人員,被人當做老闆,心中還是有點小驕傲的。
可是,後面的情況急轉直下。
華新都不敢跟同學說自家是住在XX建築公司的小區內的,覺得丟人。
望着昔日讓他蒙羞的XX建築公司牌匾,雖然沒有過去的那般牴觸,卻也不能無視。
晚上黃金檔。
XX建築公司小區內一樓的居民,拉上電線擺上電視,一根鐵絲上掛着舞廳纔會用的霓虹球燈在場地裡面跳起了壩壩舞,健身,很多小孩子以及老年人都來此蹦蹦跳跳的。
華新提着一個行李包,走進XX建築公司小區,小區內有着明亮的路燈,照亮着華新。
路過小區,很是顯眼。
很多人都側頭看向華新,雖然沒有帶着明顯鄙視看不起他的眼神。
但是,過去的華新,總覺得這些人看向他的眼神中多是看不起的神色,不敢直視,匆匆而過。
此時。
物是人非,華新眼光已經高了,這些人在他眼中已經觸動不料他內心的神經了。
不過。
他還是能夠從一些人的眼神中看到對於自己的,對於自己一家的輕視。
華新只是笑笑,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今非昔日,華新已經沒有心情與這些人糾纏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了。
望着家裡透出的燈光,華新忽然間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
華新看着自家的防盜門,正準備喊人時,裡面卻透出了一陣吵鬧聲。
“瘋婆子,都是你們害的。”
“不是老漢走了,不是你們那些親戚冷嘲熱諷,我會得這個病,都是你們害的。”
“你們這家親戚,一個一個都想錢,他們不去死啊。”
“銀城天天都在死人,他們怎麼不去死啊,他們怎麼不去陰間報道啊。”
“想錢,陵園裡面陰錢多得是,不曉得自己去拿,跟老子要錢,去死嘛。”
……
華新眉頭皺了起來,很煩躁。
距離家門一尺距離,他突然間有種厭惡的感覺。
天天吵,天天鬧,讓他心裡煩躁的很。
他突然有種一走了之的衝動,這個家他不想呆了。
哎。
華新嘆了口氣,大聲喊道:“媽,我回來了。”
咔嚓。
防盜門打開,母親一臉滄桑,滄桑中透着煩躁,苦悶,她強裝笑顏:“你回來了,怎麼不給媽打個電話,媽來接你。”
“媽,不用了,才這麼近。”華新把手中的行李包隨手丟在地上,望着母親滄桑的臉頰以及苦悶,心頭有些發苦,心情很煩躁。
“哥!”
家裡天天吵,天天鬧的人是華新的妹妹華燕,她黑着一張臉衝着華新喊了一句,就衝到了客廳裡面。
華燕是家裡的老麼,仗着自己最小,什麼都想要站個上分,就是看電視也沒你的份。
這麼多年,華新見到她吵鬧,真的很煩躁。
他剛剛回來還好,華燕立刻閉了嘴。
只是,她黑着一張臉,讓人很不爽,心裡很煩躁。
“新兒,媽給你盛飯。”
母親李蘭華拿着碗走進了吃放,華新跟了上去,煩躁道:“媽,她又鬧什麼,吵死人了。”
此刻。
華新完全不似蓉城蓉西醫院的特聘醫師,就像個心裡有怨氣的孩子一樣。
“哎。”
李蘭華嘆了口氣:“你妹去相親,男方根本不會安排,打發給你妹還有媽和小姨,大姨的禮錢都是一樣的400。媽替你妹和男方考慮,就瞞着小姨還有大姨,不給他們400,一人100,剩下的錢就留下了,畢竟如果你妹和男方不成沒能走到一起,這錢我們女方是要全部退回去的。”
“但是,你小姨和大姨得了這400的話,你妹和男方即使沒有走到一起,他們也是不會退回去的,這筆錢我們就帖了,家裡的情況,哎。”李蘭花嘆了口氣:“你小姨和大姨從男方的媒人哪裡知道了禮錢是400,他們只有100就和我鬧,你妹就知道了,然後……哎,你知道的,她這個病。”
華新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很煩很煩躁:“人窮是非多。”
尼瑪,這一家子親戚都讓人很煩躁厭惡。
所爲物以類聚,人以羣分。
自家窮,親戚也窮。
窮鬼和窮鬼走到一起了,尼瑪平時爲點蠅頭小利能夠吵尼瑪幾天,煩得讓人受不了了。
華新突然覺得回家,真的不是那麼爽。
很煩,很煩。
華新是知道的,相親如果不成功以後不能結婚走到一起。
如果是男方不滿意,男方給的禮錢就當是打了水漂。
但是,女方不滿意,就必須把男方給的禮錢全部退回去。
母親這樣瞞下男方媒人給小姨和大姨的禮錢,不僅是爲兒女考慮,也是怕以後事情不成,自家不答應這禮錢就必須全部退回去,可是禮錢到了大姨與小姨手中的禮錢她們按照規矩卻是不用退回去的,這樣自家就帖了。
800塊,母親要幹多少活才能賺回來,這倒貼的錢,她貼不起啊。
“哼,你們又躲背後說我啥子話嗎?”
“有本事就當着我的面說,一羣瘋婆子,想錢想瘋了啊。”
“想要錢,去陰間拿錢哇。”
……
華燕煩躁的叫聲再次傳了過來,華新有種抓狂的感覺,恨不得想要殺人。
這一刻,他真的想轉身就走。
他有時候會想,自己上輩子到底是遭了什麼孽,這輩子是過來還債的,煩死人了。
華新不想吵,他很無奈。
他知道自己一旦大聲反駁,華燕立刻就會哭起來,然後指責母親她的這個病都是家裡人還有親戚給害得,還會用手去打頭,還會去撞頭,哭得人煩躁的想死。
“瘋婆子,一羣瘋婆子,都是你們這樣這些瘋婆子害得我。”
……
華新第一天回來,就見到華燕吵,心裡就好似有無數只貓爪子撓啊撓的,煩躁的要死。
而且。
華燕不僅罵大姨小姨,就連母親也一同罵,罵母親是瘋婆子。
華新抓狂了:“吵,吵個屁啊吵。”
這下,華新就捅了馬蜂窩了。
“嗚嗚,嗚嗚。”
“你們都欺負我,你們都欺負我。”
“我去死了算了,死了還解脫了。”
……
砰砰砰。
咚咚咚。
華燕不時用手打自己的頭,不時用頭去撞牆。
她口口聲聲說,她這病都是我們害得,我們都欺負她,她還不如去死了算了。
華新抓狂了,拳頭捏得咯嘣咯嘣直響。
自己尼瑪就是犯賤,知道華燕越吵就越精神,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賭嘛。
“哎!”
華新長吐了口氣,煩躁的要死。
他恨華燕,恨華燕天天吵,把這個家都給吵敗了,讓XX建築公司小區內的人盡看他們一家的笑話。
有時候。
華燕在小區內會因爲對方不經意間一句玩笑話,就跳起腳罵人,罵的聲音很大很難聽,她渾然不覺得丟人,但是華新與母親在XX建築公司的小區內卻覺得很丟人,甚至路過小區時都不敢擡頭,覺得周圍的人都在看他們的笑話。
但是,每次見到華燕這個樣子,她又覺得華燕可憐,得了這麼個抑鬱症還有精神分裂症。
華新不由長嘆了口氣,強忍着心中抓狂的感覺安慰着自己明天會好的,明天會更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