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嵐光一時沒忍住,站起來就要往門外竄:“不成,我去問她!”
花小骨趕緊伸手攔住田嵐光:“站住!如今天色已晚,若是你這樣冒冒失失地過去,說不定會被人反咬一口,說你要殺人滅口怎麼辦?我有主意,你先聽我說完。”
田嵐光頓住腳步,低頭看向花小骨。
“你先偷偷潛入卿月的房間裡,將裡面的擺設情況一一看個清楚。記得,要仔仔細細地看清楚!任何一點細節也不能落下,這關係到喜鵲的清白。”花小骨對田嵐光說完,她又扭頭看向自家相公:“嵐青,咱們晚上再去瞧一趟喜鵲,問問她最後一次去卿月房裡時,記得是個什麼樣子。回來咱們與嵐光的信息一對,看看能不能找出什麼線索來。”
田嵐青點了點頭,而後又看了眼窗外。
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去,按理說,他們是該與田老爺田夫人一塊進餐的。
“去與父親說一聲,我與小骨出去吃了。”田嵐青扭頭,看了眼天祿。天祿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花小骨無奈地咬了咬下脣,按理說,他們這樣不守規矩,若是嫁到了旁的人家,肯定會被公婆指責不懂事的。可是如今喜鵲還在牢裡,明日就要開堂審理她的事情,如果今天不將事情弄清楚,等到明日一旦定了喜鵲的罪,可就做什麼都晚了。
如今,只能暫時做一個“持寵而嬌”“不守規矩”的新媳婦了。
三人離開田府,分頭行動。
田嵐光身上好歹有功夫,且在****夜夜與喜鵲打鬧之中,身手也不知不覺好了許多。
這日晚上,醉花閣門庭冷清,半個客人都沒有。
畢竟剛剛出了命案,怕是也沒人敢來這家找晦氣。
田嵐光躲過了守在樓裡的官差,暗中順着外牆爬進了三樓最南邊的窗戶。他掛在外面仔細朝裡探聽,確定屋裡並無任何一人時,這才悄悄從窗戶裡爬了進去。
屋裡漆黑一片,只能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田嵐光讓雙目適應了黑暗之後,這才躡手躡腳輕輕走上前去,仔細開始打量這個房間。
好像,除了淌了一地,似乎已經變得粘稠乾涸的血跡之外,整個房間裡,與他之前的記憶並沒有半點出入。血腥味極其濃重,這讓田嵐光不禁有些皺眉。他小心不去踩到地上的血液,而後仔細看了一遍周圍的情況。
牀鋪非常乾淨,周圍的擺設也沒有遭到破壞,看起來卿月死前,並沒有遭到打鬥。
血液蔓延了一地,可牀鋪上和牆上桌上,卻乾乾淨淨,不曾濺上半點血液。
房間裡除了濃重的血腥氣味之外,曾經瀰漫地淺淺香氣已經不在了。或許昨夜卿月死前並沒有點香爐,所以房間裡纔會沒有殘留的香氣吧。
田嵐光認真看着周圍的情況,努力記住任何細節。正當他輕輕挪步,想要仔細看一看牀底有沒有其他東西的時候,卻聽見門外走廊上傳來輕微的腳步聲。田嵐光心裡一動,而後立刻腳尖用力,藉着一旁的牀柱,攀上了房樑。
他靜靜地臥在房樑之上,將呼吸放輕。
果然,不出片刻,便有門響的聲音。兩個男子一邊說着話,一邊舉着昏暗的蠟燭走了進來。
“嘖嘖,真滲人。看一眼咱們趕緊走。”其中一名男子說道。
“唉,咱們這是攤上個什麼差事,居然要守着這命案現場一整個晚上!這些血跡都不曾清理,白天還好,到了晚上……心裡還真是不舒服。”
“罷了罷了,每個時辰咱們來看上一眼便是,走走走,出去喝酒。”
兩人似乎是端着手裡的燭臺,僅在門口晃了一圈,大略探視了一下屋裡,便又關門走了出去。
聽這對話,田嵐光便明白這兩人是身上帶着任務的官差了。
他臥在樑上,一直側耳傾聽,直到門外走廊上的腳步聲再也聽不清楚了,這才撐起雙手,準備跳下去。
他的手掌一撐在房樑之上,便覺得手下似乎有些凹凸不平。田嵐光頓了一頓,而後將撐在房樑上的手舉了起來,看了一眼。
手上乾乾淨淨的,沒有任何東西。
難不成是錯覺?
田嵐光在這黑暗之中,什麼都看不見。他伸出手指,輕輕在房樑上撫摸着……
與此同時,順天府的大牢之中,喜鵲正雙手抱着一隻燒雞,啃得正香。
“唔……還有一個屏風!上頭似乎是繡着花兒,也不知是芍藥還是牡丹的,反正紅紅綠綠怪好看的。”喜鵲一邊啃着燒雞,一邊盤着腿對花小骨說道:“別的……我就記不清楚了。我也就是進去了一下,又不是去參觀人家姑娘的閨房。一瞧見田嵐光那小子,我還有別的心思放在那姑娘屋裡擺了啥上?”
花小骨輕輕一嘆,無奈地看着喜鵲:“你再想想吧,還有沒有什麼特殊的東西……能想到多少,就說多少……”
喜鵲啃乾淨了手裡的肌肉,將不愛吃的雞皮噗噗吐到牆角,而後嘴裡一邊蠕動着,一邊嚴肅地回憶起來。
“嗯……還有一個。”喜鵲將嘴裡的東西嚥了下去,點着頭對花小骨說道:“那姑娘房裡的香味兒,與別處都不一樣。不像是普通的薰香,似乎帶了點兒藥味……我也說不明白,反正好像還挺好聞的。”
花小骨看了看喜鵲,心中微微帶了一絲希冀。
“你鼻子向來好使,記不記得到底是什麼香味兒!”
“我是狗鼻子不假,可我又不愛買什麼胭脂水粉的,這些香氣卻是真的認不出來。”
花小骨有點兒不甘心,她追問道:“你連那個何香娘蠱惑人的香氣都記得,怎麼會記不到那是什麼香氣呢!再想想!”
喜鵲看着花小骨緊張的表情,心中漸漸柔軟。她知道,小骨是爲了她而着急。
“唉……我真沒聞過那個味道的!要麼這樣,你多買點兒水粉來,給我聞聞,說不準我就能指出來是哪種呢!”
花小骨頓了一頓,嘆了口氣。
站在一邊的田嵐青也覺得有些失望。青樓女子房中有香氣,這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嗎。
小骨也是關心則亂,怕是着急過度,才什麼都要追問個徹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