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定山沒睜開眼,自然沒瞧見福生的模樣。
福生確實快哭出來了,甚至快尿出來了……他面色慘白,雙腿打着顫兒,全身止不住地哆嗦。
“老老老老老爺!您……您……”福生結結巴巴地從打着戰的牙縫裡擠出幾個字,而後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於定山的浴桶。他眼睜睜地瞧着,原本透明無色的水,竟在於定山的身子浸進去後,漸漸變成了紅色……
“媽呀!鬼!”福生終於忍不住了,他大喊一聲,將手裡於定山的衣裳一丟,而後連滾帶爬跑了出去。
於定山皺着眉睜開了眼,而後頓時心臟便停了半拍……
自己……自己何時竟坐在了血水裡!這一桶溫水,竟全是紅色的!
於定山呼啦一聲,猛然自水中站了起來,他沒命地藉着昏暗的燭光,打量着自己的身子。
沒有傷口,沒有出血……
於定山經過一而再,再而三的驚嚇,此刻的神經已經脆弱得不堪一擊了,他尖叫着從浴桶裡跳了出來,而後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光着身子,便要往外頭走。
可惜,門已經打不開了……
門外,是道士道童咿咿呀呀連唱帶叫的聲音,加上鍾鑼聲響,很是吵鬧。於定山用力地拍打着大門,可卻並沒有人來應他。他心臟砰砰直跳,看着自己一路從浴桶裡帶出來的“血水”,而後心裡猛然一個激動,頓時一翻白眼,又暈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於定山在一片黑暗之中,似乎聽見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唉……”
他的神智,似乎被這嘆息聲緩緩拉扯了回來,沒過多久,於定山便睜開了眼睛。
他正躺在牀上,而屋裡不遠處,卻站着一個白衣青褲的男人。
“定山,你這是何苦。”那個嘆息的聲音,似乎幽幽又開始說話了。
於定山的視線,漸漸習慣了黑暗。這房間隱隱約約正是他的書房,而空氣,卻不知爲何突然冷了下來。
“你是誰!莫要裝神弄鬼!”於定山將自己蜷縮起來,儘量遠離那個男人,他的聲音不自覺帶着一絲顫抖,雙目瞪得老大,緊緊盯着那個背影。
“十七年不見,你都不認識大哥了。”那白衣青褲的男子緩緩轉過身來,定定看向於定山。
於定山雙瞳猛然縮緊,心臟差點停止跳動。面前的這個人……面前的這個人!
“不!你是誰!於定海十七年前已經死了!”於定山大聲吼道,似乎在用自己的聲音爲他自己壯膽。
“呵呵,於定海確實死了,我也沒說我還活着。”於定海陰森森地笑着,而後雙手一拍,屋裡的燭光猛然便亮了起來。
於定山頓時傻在原地,他的目光很想從於定海身上移開,可卻無能爲力。
“你……你……”
“十七年了,你害得我冤死,魂魄終日遊蕩在枉死城,不得投胎。我是你嫡親的哥哥,你好狠的心……”
於定海一邊幽幽地說着,一邊緩緩朝於定山走去。
“你走開!你別過來!”於定山崩潰地大喊大叫,只恨不得自己手邊沒有一把利劍,可以揮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