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這幾日一直心神不寧。一是因爲她不在花小骨的身邊,擔心花小骨的起居沒人伺候;二是二少爺一直沒有清醒,雖然大夫說還得要半個月,可總是這樣無法進食,怕是不用半個月,人就該活不下去了。
天祿倒是寬心得很,日日將二少爺從牀上扶起來,與白桃一塊往他嘴裡喂蔘湯。大約是知道白桃心裡不安穩,天祿也時常勸她安心。
這日一大早,白桃照例清晨便醒了。她收拾好自己,端着從廚房要來的熱水,便往二少爺的房裡去了。
就算是二少爺如今正在昏迷,白桃也是要負責讓主子乾乾淨淨的纔是。
一推開門,白桃側着身子將門給關上了,一扭頭,手裡便是一滑。熱水自盆裡濺了出來,差些灑了滿地。
“二少爺,您……您醒了?”白桃激動得不顧手上被燙紅,將盆往地上隨意一放,便匆匆走了過去。
田嵐光目光之中帶着一絲茫然,他渾渾噩噩地扭過了頭,微眯着眼睛看了白桃一眼。他想開口說話,可卻一出聲便是嘶啞,畢竟已經許久沒有說話了,自然嗓子裡不會很舒服。白桃顯得有些激動,她雙手合十朝着窗外拜了拜,而後對田嵐光說道:“二少爺您稍等,奴婢去喊大夫來。”
白桃就這麼又一陣風似的跑出了門。
“天祿!天祿!”
“怎麼了?”
“二少爺醒了!你先去伺候着他,我去喊大夫來!”白桃一邊喊着,一邊往客棧外跑去。天祿原本正喝着粥,一聽這話,趕緊自凳子上跳起來,往樓上跑去。
匆匆來到田嵐光的房裡,天祿剛進門便被放在門口的水盆絆了個跟頭。他嘀嘀咕咕地將水盆踢到了一邊,往田嵐光那裡走去:“二少爺您醒了?可覺得哪裡有不舒服?白桃去請大夫了,奴才服侍您起身。”
田嵐光說不出話來,可心裡卻有許多的疑問,想要問天祿。他有些着急,吃力地擡起自己的手臂,往牀頭邊上指了指。
天祿順着田嵐光的手看向枕邊的那塊玉佩,以及玉佩上擺着的頭髮。這是小骨臨走前放在這裡的,他和白桃誰也沒敢動,這些日子便任由這兩樣東西擺在這裡。
“這是……喜鵲姑娘留下來的。”天祿不知道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於是只是含混着解釋了一句。
田嵐光伸手拿起那一縷頭髮,指間接觸着這柔軟的觸感,將頭髮放在鼻端輕輕一聞。
是了,就是這個味道。
在他的夢中,就是這一縷熟悉的淺香,將他自夢魘中漸漸往外拉。
喜鵲,喜鵲……
田嵐光指了指這縷頭髮,擡眼疑惑地看了眼天祿。天祿一瞧這眼神,便立刻明白了二少爺想要問什麼。
“喜鵲姑娘……人走了。”
天祿心中惴惴,他又不知道二少爺還記不記得自己之前所做過的事,難不成他一個當奴才的,還要直白對着二少爺來一句:‘你把你媳婦氣跑了’這種話?
借他兩個膽子,他都不敢。
田嵐光有些怔忡,他一直愣愣地看着那縷頭髮,一直到白桃將大夫給叫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