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之中,原本擠滿了的人,如今又只剩下兩三個了。
花小骨從夢中醒來,摸了摸空癟癟的肚子,輕輕嘆了口氣,想着這回可算是減肥了。
她扭了扭僵直着的脖子,而後回身摸出牆角里的小石子,在牆角牆上重重地又劃下一橫。
加上今天這一橫,花小骨已經湊齊了五個“正”字了。再過幾日,她就要在這牢中呆滿一個月了。
抱起身旁裝着乾淨水的罈子,她小心喝了一口,仔細將口中漱了漱,又浪費了一些抹了一把臉。最後,她站起身來,扭扭身子伸伸胳膊,做了幾個瑜伽動作。
她從來不認爲自己會在這個牢中呆上一輩子,因爲她心中依舊堅信着田嵐青。於是就算在這昏暗骯髒的大牢之中,她也要儘量保證自己的身體健康。獄差們也不曾爲難過他們,畢竟上頭沒給他們壓力,他們這些留在大牢裡的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出去,所以也沒必要過來難爲人。
此刻,她正扭着身子去觸碰自己的腳尖,旁邊便傳來一聲嗤笑。不用回頭,花小骨便知道,發出這聲笑的正是那個從來都不理人,髒兮兮窩在另一個角落,也不知在這牢中呆了多久的那人。
“你不要起來運動一下嗎?老是躺着,身子要垮掉的。”花小骨氣喘吁吁地站定,抖抖手腕,往那人的方向問了一句。
“垮掉?最好早些垮掉,早死早投胎。”
花小骨一怔,這還是這人頭一回跟他說話呢。
“人總要活得有點盼頭,不是嗎?”花小骨又說了一句,便也扭頭不去理會他了。
沒過多久,那書生便照例來給花小骨送吃的了。
話說起來,這個書生果然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他只在這牢中呆了三日,花小骨也只是這麼隨便說了幾句安慰了他一下,不曾再說過什麼。至於之前給那老婦人錢時,花小骨更是沒有露頭,所以他們並不知道錢是從花小骨這裡來的。
可只是這樣,這書生便一日不落地給花小骨送吃的和水,雖然並不是什麼好東西,但這份心意,花小骨卻覺得十分感動。
畢竟,自從七天前,就連胡管事都不怎麼來了。
花小骨記得,胡管事最後來的時候,整個人吞吞吐吐,有些話好似要跟花小骨說,可最後也沒說出來,再轉過天來第二日,他便再也沒有來過。
大概,胡管事也是有什麼事要忙吧……
“小兄弟,這是我家二嬸給送來的一點棒子麪,我給你帶來碗,你也喝個新鮮的。”書生將食盒打開,而後一陣濃郁的香味便飄了出來。
“李大哥,難爲你日日來送飯了。”花小骨湊到欄杆前面,說了這麼一句。
後來問起來才知道,這書生名爲李承澤,本是個兩榜進士,只是得罪了莫太師旁支遠方親戚,加上家裡窮沒有錢打點,於是就算是身上有着功名,卻實在是尋不着個一官半職。後來好歹算是在京城邊上的和縣尋了個文書的職位做着,誰知又被京中官員的某個親戚給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