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日,花小骨坐在整個監獄裡還算乾淨的一處角落,見證着時不時被抓進來的人。原本當她剛來時,她所在的這間牢房裡只有連她一共三個人,到了晚上,整個牢房已經擠得滿滿的了。
這間牢房裡,除了被抓來的田家的人,還有許多隨便找了些茬,趁着這亂世,就爲了抓來好從中撈取油水的普通百姓。
昏暗的監獄裡,花小骨根本分辨不出到底是什麼時辰了,不過按照肚子裡的飢餓程度,想必也該到了下午了吧。
原本按照她和胡管事的想法,他們應該很快就能出去的,誰知到了晚上,卻依舊半點動靜都沒有。胡管事有些焦急了起來。
“早上出來時,我妻還說蒸了包子,晚上讓我早些回去吃。”胡管事伸着脖子往外眺望着,而後又垮下了肩膀:“如今該怎麼辦,也不知有沒有人通知她,大約我晚上回不去了。”
花小骨拍了拍胡管事的肩膀:“沒事的,想必酒坊該有兄弟去通知了。”
正說着話,便聽見外頭傳來嘈雜的聲響,好似有人推着小車往這裡走來,沉重的木輪壓在凹凸不平的石磚上,發出悶悶的聲響。
“吃飯了吃飯了!”有個不耐煩的聲音響了起來,伴隨着手裡成串的鑰匙敲打着木頭欄杆的聲音,一路走了過來。
幾個獄差一齊往裡走着,一人推着小車,車板子上放着兩個大木桶,下頭還擺着兩框破爛碗。
沒走到一處監牢前,其中一個獄差便拿着那大木勺子,從木桶裡舀出大半勺子菜粥,堪堪漫過破碗的碗底,而後一個一個往監牢木欄杆外擺着。
“一個個來拿,搶飯的抽鞭子,砸碎了碗一兩銀子一個,都知道了嗎?”那獄差說着,而後也不數有多少,這些粥夠不夠,隨便舀了些便繼續前進,往下一個牢房裡走去。
整個牢房裡,雖然各個都飢腸轆轆,可卻看到那稀薄冰涼的粥,便倒了胃口,卻是少有人去碰那些碗。
或許還有人覺得,八成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出去了,根本不用冒着吃壞肚子的危險,真的去吃這些來歷不明的菜粥吧。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整個大牢之內,原本哭爹喊娘喊屈叫冤的聲音,已經漸漸消了下去,誰也沒有那麼多力氣,在不吃東西的情況下喊上整整一天。
花小骨閒着無聊,開始跟牢房裡,同樣被抓進來的其他人聊天。聊了沒一會,她這才發現,原來一開始她剛進來時,捂着臉哭的那個男子,竟就是一大早她所遇到的那個被抓來的書生。
他一臉絕望,跪坐在一旁,聲音裡帶着死氣:“是我沒用,考了這麼許久都不曾得個功名,妻子離我而去,只留我七歲小兒和年過不惑的老母。家中連餘糧都不曾剩下多少,哪裡有銀子打通關係……”他說着,伸手又捂住了臉:“娘……兒子不孝,怕是要在此處冤度殘生了……”
花小骨又沒法子直接安慰他,於是只要找了個由頭與他說話:“我會看手相,你要不要我給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