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永安從學堂回家。他已經在田嵐青安排的學堂裡讀了十來天的書了,這日回家,他倒是格外的高興。
那個學堂,各個都是家裡非富即貴的。其實真正的富貴人家,總是請先生到家裡教課的,而那個學堂裡的學子,其實各個都是半吊子而已,並不算十分富貴,卻端着富貴人家的架子。
這讓永安這個從小鎮子來的野小子覺得十分不適。
好在這日,他終於結交了第一個朋友。
於是,這日晚上吃完了飯,他便開始嘰嘰喳喳對花小骨說了個不停。
“那小子名叫齊思敏,你都猜不到他竟是個小光頭!”永安說得眉飛色舞,手腳齊上比劃着:“年紀比三少爺稍微大一點,可樣子卻有意思極了。他剛來,原來還是個小和尚呢,動不動就‘阿彌陀佛’的,說啥都不反駁,就會抿着嘴笑,可有意思了。”
花小骨正教着明兒丟沙包,她將沙包丟出去,明兒便咯咯笑着跑去撿,狗肉肉也來湊熱鬧,一人一狗搶一個沙包倒是樂得很。
“小和尚?哈哈,你們學堂怎麼還會來個小和尚的?”
永安點了點頭:“他說,原本他是義鳳縣一個寺廟裡的小和尚,然後找到爹了,便還俗進了京,跟爹一塊住。他爹就是開百味齋的那個齊老闆,白桃大約知道他的。”
花小骨見永安開心,她也高興。
畢竟雖然永安對於自己去學堂之後發生的事情,一直閉口不談,可是花小骨卻能想象得出來,永安八成不會開心,跟那羣小公子哥們聊不上天。
突然來了個也是民間而來的小和尚,永安或許會多一個朋友也說不定。
天已經漸漸轉涼了,幾人在院子裡說了一會兒話,便覺着實在太冷,一個個端着凳子進了屋裡。田嵐青最近似乎很忙,每日只能匆匆抽一點時間來見一見花小骨。花小骨怕他太累,便讓他若實在沒空,就不要來了。
畢竟,按照規矩,他們即將成親,也該是時候不見面了。
轉眼進了臘月,這日花小骨終於穿上了訂製好的嫁衣。
火紅的衣裳好似天邊的紅霞,被織女金剪子細細裁了,捏成這紅雲一般的嫁衣,披在了花小骨的身上。
站在田嵐青專門喊人打造的試衣間內,花小骨瞧着落地銅鏡裡自己那一身嫁衣,抿着嘴笑。
“小骨,好了嗎?”
田嵐青已經在門外問了第三次了,他等不及想要看一看小骨披上嫁衣的模樣。
“你怎麼還沒走?不是說這幾日都不能見面嗎?”花小骨對着門外喊道。
田嵐青無奈一嘆:“我只是想看一看你的嫁衣合不合身。”
花小骨捏着嫁衣的袖口,撇撇嘴回道:“合身不合身地,你又不是繡娘,說與你聽做什麼。你快走吧,按照規矩,你得拜堂時才能看見我穿嫁衣的模樣!”
田嵐青還不甘心,剛想再說些什麼,便聽見門外天祿低聲的請示。
“大少爺,胡管事求見。”
田嵐青一頓:“讓他等着,我這就去。”
說罷,田嵐青又往屏風處看了一眼,花小骨穿着嫁衣的影子印在屏風之上,影影綽綽瞧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