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偏院被這些箱子給塞滿了,塞不下的,都擺到院子外的小巷子裡去了。這纔有家丁拿着個單子,往永安身邊的婆子那裡一站,臉上掛笑開口說道。
“這是夫人送來的,說花小姐家中無人,也在田府呆了三年了。雖說只是這個院子擡到那個院子而已,卻也不能省了禮數。這些嫁妝,是夫人自己貼給花小姐的體己,說是爲花小姐添妝。”
這些話說完,便將手裡的單子遞給了那婆婆,接着說道:“花小姐來了府上三年,可三媒六聘總該走個齊全。前些日子已經收到了小姐的庚帖,算是走過了納采;我家夫人拿着小姐的八字跟我家大少爺的八字去一合,簡直是老天註定,不能更般配的一對兒了!這不,今日是個好日子,夫人便算是走納吉這一道,只是小姐您委屈,住的院子稍稍小了些,送定暫且放在隔壁院子裡去了,一會兒請您也去瞧一瞧最好……”
永安這下終於明白了,感情這是真要成親啊?
他張了老大的嘴,傻愣愣看着這一院子的紅箱子,還有那被綁住了嘴,捆住了腳,卻依舊活蹦亂跳的兩隻大雁……
好在一院子家丁都不敢往永安那裡瞧,要不然,定是要奇怪——怎麼這般喜慶的日子,他們的準大少奶奶,不該是面色緋紅面帶羞澀嗎?怎麼會蒼白髮青,頭上還噼裡啪啦直掉汗呢?
這打擊太大,永安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等他終於一下子從凳子上蹦起來,嗷嗷吼着要找天祿算賬的時候,院裡的家丁已經走了個乾淨了。
“天祿他二舅姥爺的!讓他個混球給老子滾過來!解釋……解釋清楚!這到底是咋回事?!”
永安一身女裝,卻穿得吊兒郎當,快被他蹦散了。他氣得在院子裡轉來轉去,一眼瞧見那兩個可憐的大雁,頓時覺着自己的處境還不如這兩個扁毛畜生。
他伸手就拎起一隻大雁的腿,看着這被他倒拎着的大雁,瞧着它瑟瑟發抖,被綁得可憐的樣子,一陣同病相憐感同身受,於是下手將綁在它身上的繩子給解了下來。
“祖宗!祖宗!您小聲着點,莫要讓旁人聽見了……哎呦!您這是做什麼!這大雁您可不能將它放了呀!”
永安哪裡管那些,他現在氣得腦袋冒煙,恨不得將這院子裡的東西全都給砸了纔好,更何況放開這隻大雁?
一時間,整個院子裡羽毛紛飛,兩個粗使丫鬟嚇得花容失色,到處亂躲,只有那個老嬤嬤一邊急得跳腳,一邊四處去逮那被捆麻了身子,卻依舊掙扎着撲騰着翅膀,企圖逃脫的大雁。
那大丫鬟先是嚇得怔住,卻見永安又要去解開另一隻大雁的捆綁,立刻伸手將人攔住,死死拽着大雁的一隻翅膀,着急上火勸着……
當姍姍來遲的天祿來到這個偏院的時候,一推開門,便看見的是這一院子雞飛狗跳的情況。
他站在院子門口,良久都沒有發出聲音。
他看着門裡那個拽着一隻大雁腿死活不放,一身女裝鬆散在身上,整個人顯得有些猙獰的永安,不禁對天感嘆——那曾經是個多麼可愛的小夥子,就這麼活活被命運逼成了一個潑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