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膳,兩人便走出來逛夜市。江心兒平時總忙,難得有機會和愛郎一起逛街,感覺就和在現世時談戀愛差不多,很是開心。
京城的夜晚甚是熱鬧,大街上有不少年輕男女出來看夜景,少了白天的吆喝聲,多了一份旖旎。江心兒與蕭行遠兩人靜靜的走在大街上,除了偶爾的眼神來往,卻是沒怎麼說話。
江心兒有點擔憂,一般時蕭行遠總是怕悶着她似的,會找點話題來說,現在可好,兩人逛了好一陣子也是沉默是金的,讓她好生鬱悶,看來這樁共事是有點難辦了,小遠的心事很重啊。
“行遠,”她忍不住開口道:“行遠,我不過問你的公事,可是你要是有不開心的話,不如說說,你悶在心裡會憋壞的,讓我好擔心。你要是覺得不方便,也可以和黃大哥商量商量,他應該是可信的吧。”
蕭行遠眸色微微一閃,轉臉看向江心兒:“心兒,若是……”說到這裡,蕭行遠突然頓着,江心兒等了許久也不見他說話。
“若是什麼?”
蕭行遠抿了抿脣,又輕輕嘆了一口氣,看向那高懸的月亮,悠悠道:“若是,我無故不歸,你會不會等我?”
此話一出,江心兒心下一涼:“何出此言?是不是陛下給你派什麼任務了,需要很長時間回來,還是比較危險?”
“我身爲御前欽差,負責幫陛下做事,查探的都是最危險的事件。我此次着手的案子,並不像表面上看那麼簡單,若真要查個水落石出,必得費一番功夫,那所用的時間……也是不短的,可是我要許久不能回來,卻是不捨得你。”
蕭行遠話畢,又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江心兒瞭然,原來蕭行遠是被皇帝派去查案件了,此案件十分重大,可能一時半會回不來,蕭行遠最擔心的,便是冷落了她。
冷落了她這倒不是問題,最大的問題便是這案件聽起來很是棘手,若小遠有什麼危險的話,她也會寢食難安的……
心裡一揪,江心兒腦袋裡瞬間一片空白
若是小遠出事,她該怎麼辦
“心兒?”見她不說話,蕭行遠心下一驚,忍不住伸手輕輕推了她:“心兒,你不用太擔心我,事情雖然是棘手,但也不至於有危險。如果你真的不高興,或者我去和陛下商量商量,能不能派別人去。”
“陛下吩咐的事情又怎能推掉呢,”江心兒微微皺眉,也知道蕭行遠是說說而已,他只是顧及她的想法,又怎會真的去推脫皇帝的事情。
於是寬慰他道:“我豈是那種不懂事光會拖後腿的女人,你有共事在身,我只有盼你保重,不要犯險,但絕不會反對你。記着我在等你,你不要讓自己太過涉險,早早回來纔是。”
此話一出,蕭行遠心裡一暖,一陣感激掠過,蕭行遠忍不住把她擁進懷內:“心兒,跟我在一起,委屈你了。”
江心兒一笑:“傻瓜,你可是蕭大人,與你在一起,不知道多少人羨慕我,說我小媒婆高攀了你了。”
蕭行遠輕輕一笑,不由得長嘆一聲:“閒人的閒話,那也由得他們去,我是從來不理的。倒是我這身份特殊,此後一生,怕是有很多時間不能陪在你身邊,而且還免不了要你擔心,有時候真覺得會耽誤了你。”
“你說什麼?”江心兒美眸一瞪,輕輕一掌拍他:“你這人,該不會是隨意編個理由出來把我嚇跑,然後到別的地方找姑娘去吧?你可別想出花樣,被我知道了,沒你的好果子吃。”
料不到江心兒會懷疑他出花樣,蕭行遠愕了愕,隨後很是無辜道:“心兒,我可是發了毒誓的,就在你面前起誓的,難道你不記得了嗎?我怎麼可能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
對哦蕭行遠發了誓的
古人對誓言很是看重,她這樣說話是小人之心了。
話題沉重了,江心兒笑着道:“沒啦,心兒只是想跟我們家蕭欽差開個玩笑而已,你今天晚上都不說話許久了我擔心哪,所以才胡亂猜測嘛。”
蕭行遠輕輕一笑,正要說話,卻見兩人已然走到了偏僻處,這裡到了晚間就很少人經過,便道:“怎的逛這裡來了,心兒,我們回去吧。”
看着這四周景色,在清冷的月亮照耀下,的確是帶了幾分滲人,江心兒點了點頭,握着了蕭行遠的手便往回走。
走沒幾步,卻見蕭行遠的手突然一緊,眉頭緊皺,江心兒只覺得心下一凜,下意識的知道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一般。
這四周黑影幢幢的,又沒有什麼人跡,但看蕭行遠那如臨大敵般的樣子,江心兒甚是緊張,手裡不禁緊握了幾分。好幾次了,和他在一起遇到險情,每次都是她先跑或者躲在他身後,而他則拼命保護。
“心兒,等會要跟在我身後,不要隨便亂走知道嗎。”蕭行遠低聲道。
又來了,江心兒心道,爲什麼每次出來都要遇到些什麼呢,總是老橋段,是有多黴啊不過,小遠一直在說這次接的差事棘手,估計是麻煩已經找上門來了。
江心兒點了點頭,心想哪怕幫不了什麼,至少也不給他添麻煩吧。
蕭行遠拉着她緩緩後退,一雙眼眸警戒的掃向四周,走了幾步後,突然道了句:“快跑”
話音剛落,蕭行遠便拉着她往前而奔,兩人跑沒幾步,便見不少黑影從屋下躍出,緊緊的追着了他們,江心兒大驚,邊跑邊問道:“那些是什麼人?”
蕭行遠不說話,只是眉頭緊皺,不時的回望,他是想跑不敢快跑,因爲江心兒可沒有輕功,跑不快,他又怎能丟下她。
江心兒甚是驚慌,她是拼命的在跑,卻還是追不上蕭行遠的步子。如今真是太養尊處優了,坐在花田喜事指揮指揮,點算點算,都沒怎麼鍛鍊過跑沒兩步便氣喘吁吁的,直覺是跑不動了
天,在這時候跑不動,那豈不是要命
轉頭一看,見那些人俱是蒙了臉,一雙眼眸卻是發着勾魂的寒光,步步緊逼着他倆
一咬牙,江心兒腳下發力,只見面前不遠處便是大街,若是走到大街上,這幫人總不會那麼大膽,在大街上當衆砍人吧
正念想着,卻見身後傳來一聲金風破空之音,未等她反應過來,身體便被人一拉,在她原地處寒光一閃,一支弓箭正直直的插在地面上
天,後面那幫人不單是緊追不捨,還抄了傢伙的,這可真是來索命的無常啊。
倒抽了一口冷氣,只見蕭行遠一把抱着她往前拼命走:“心兒,你快些出去,我在此擋一會”
“我……我不出去,我不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江心兒不幹了,每次都是她跑,那還有什麼叫做同生共死。
“你要是出去的話,可以去喊人來幫我,若是在這裡耗着,那今天晚上我倆就沒命活着出去了。”
這話,也有道理,誰叫她什麼都不會呢。
江心兒一凜看向身後跟着的,粗略的數了數,不下於十多人弓箭長刀長槍的,一身黑衣面罩,敢情真的要把他倆趕盡殺絕
“心兒,快出去,聽蕭某的話,這裡到街口不遠,你把人叫進來便行了”蕭行遠話畢,重重的將她往來前一推
一個站立不穩,江心兒摔倒在地,未等她爬起來時,便聽得身後傳來破空之音,轉頭一看,只見黑暗中掠過幾抹寒光,如劍鋒般劃過夜空,直直的往蕭行遠處射去
“小遠”江心兒驚呼一聲,想衝上前去,卻想起蕭行遠對她說過的話。不行,她不能現在過去,她要去的地方是前面
念及此,江心兒站了起來,死命的往前衝,後面傳來輕微的兵器交擊之音,她心裡崩着一根弦,每一聲兵器敲擊之音都像打在她心裡的這根弦上,隨時都會崩斷
使出百米賽跑冠軍的能力,江心兒死命的往前衝,那喧鬧的人羣,就像她生命的曙光般,一步一步的靠近,直到那人聲傳進耳朵裡,那一刻,生命在她體內撞擊出一抹瑰麗的鮮花
“救命哪——”
————————————————————————
手下們不斷的把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端去,今天晚上的蕭府燈火通明,誰也無心睡眠,空氣中瀰漫着的都是血腥味。
江心兒守在牀邊,手裡的絲絹快被絞爛,牀上的他臉色煞白,血色全無,胸口上插着一支鐵箭,箭尾已然被削斷,卻並沒有把此箭完全的拔出來。
大夫忙得滿頭是汗,不停的爲蕭行遠處理着傷口,想法止住不停流淌的血,可卻也不敢一下子拔箭,就怕用力猛了,血更要飈出來。
“大夫,蕭大人的傷勢到底怎樣了,是不是有性命之憂?”雖說心已然痛成了一片空白,痛得她幾欲昏厥,江心兒也只能硬生生的忍着。這個時候她不能倒,若是倒了的話,行遠怎麼辦
她大叫一聲之後,便有人注意到了,有些熱心的便往她這邊圍攏。她回頭看向小巷子黑幽幽的口子,看到蕭行遠是跌跌撞撞的身影就要走出來了,當時他身上也已受了傷,卻是還能行動。她不由慶幸啊,她本以爲危險已過,卻想不到一支冷箭從身後而來,未等她反應過來時,蕭行遠便擋在了她身前
長箭穿胸而過蕭行遠便一下子倒地不起了。
她已經不記得是怎麼樣把蕭行遠送回來的了,只記得這事情不願再去回憶。行遠被帶回來時,血染了她一身
她身上的,全都是行遠的血
大夫沉吟了一會,緩緩道:“箭上的毒是止了,鐵箭插在要害處,若是貿然去拔的話,恐對蕭大人十分不利。蕭大人此時已經很虛弱了,若是拔箭的話……我並沒有保全的把握。”
江心兒一窒心痛得揪作了一團:“那該怎麼辦啊?莫非讓那箭留在行遠體內嗎?那可也是要命的啊”
大夫搖了搖頭:“唯今之計,便只能讓蕭大人先醒過來,拔箭時最好人是清醒的,若是這關挺過來,那便沒什麼大問題了。”
шшш●Tтkд n●℃o
大夫居然要讓蕭行遠醒着拔箭,天,那該是怎樣的痛苦人在昏迷中,拔了可能感覺還沒那麼明顯,可醒着,那不是要學關公刮骨療毒嗎?
心痛得猛的一收縮,江心兒閉眸倒抽了一口冷氣,身體搖搖欲墜……
她是看着行遠昏過去的,怎麼能讓他醒過來呢……若是在這時候醒過來的話,那該是多麼的痛苦……
“江館主,”見她猶豫不決,大夫勸說道:“江館主,蕭大人情況不樂觀,要快些把箭拔出來,不然的話……老夫怕蕭大人是撐不過今天晚上。因此,必須有人下個決心。”
難道,真的到了這麼危急的時刻嗎,非要她來下一個決心,讓大夫動手?不然,小遠就會離開她,再也不能陪着她?不,她不能讓這種事發生啊
還記得前一個時辰,蕭行遠還守在她身邊,此刻卻是緊閉雙眸昏迷不醒……世事總是難料的,若是早知如此,她還顧忌些什麼,她早就該答應了他的求婚,和他共度一段時間也好啊
第一次遇見小遠時,他重傷昏迷倒地,現在是第二次了,天這究竟都是爲了什麼啊
她不許他有事,他怎麼可以有事
她與他還未成親呢
深深吸了一口氣,江心兒坐在蕭行遠牀邊,淚流滿面……
ωwш ☢ттkan ☢¢ ○
她必須要把他喚醒,然後把鐵箭從他身上拔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