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勸說

“寶如!”方衡才張嘴劍隨聲入肉血似蚰蜒一般從他的鬢側蜿蜒而下。

季明德對着別人的時候可沒有對着寶如時那樣寬和的笑他本玉面濃眉雙目黑深,簇眉時雙眸寒若冰冽,脣角一絲嘲諷笑意另一手提筆,在妝臺上飛快的寫,寫好了展給方衡示意方衡問寶如。

方衡閉了閉眼剛欲轉身,劍再入肉一分血順着長劍而涌在劍柄處滴落。

“寶如季明德對你好嗎?”方衡終於還是問了。

水聲清冽而響是寶如在轉身。她屈膝而抱屏風外可以看到她伸長了脖子,仰望半空:“好!”

這個好字帶着無與倫比的傷感。

季明德面無表情,提筆速寫成書再遞給方衡。劍終於鬆了血在方衡鬢角漸漸凝結。

“那你爲何要走?”方衡又問。

寶如深深嘆了一氣,良久不言。季明德終於收了劍,盯着面前的方衡,再書一紙:“是因爲他家貧寒的緣故?”

寶如連忙否認:“再窮,難道能窮過我?”

她忽而覺得不對,又喝道:“三更半夜不睡覺,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麼,你給我出去!”

方衡如蒙大赦,轉身要走,季明德長劍隨即抵上他眉心,再書一紙,冷冷遞給他。

方衡咬牙許久,顫聲道:“寶如,咱們回去吧!”

寶如嚇了一跳,驚道:“好不容易逃出來,再回去,苦功不就白費了麼?”

“你走了,季明德會瘋的!”方衡纔不信季明德會瘋,但若此刻不照着他的話說,那柄劍會瘋的。

寶如想了許久,語氣半幽怨半辛酸:“他又不止我一個妻子,走了我,還有胡蘭茵陪着他了。”

這纔是症節所在。方衡忍不住輕嗤一笑,正面迎上季明德的長劍,挑眉望着他。

季明德顯然也有些意外,默得許久,提筆在紙上,沙沙書得兩行,再遞給方衡,示意他讀給寶如聽。

寶如覺得外面似乎不對勁了,但她做夢也想不到季明德會追來,反而覺得方衡在搗鬼,無可抓之物,將只絲瓜絡子摔了出來,罵道:“方衡,你再不走,我可要喊人了!”

方衡咬牙片刻,抵不過漸漸入肉的長劍,終於又說道:“若是沒有胡蘭茵,你是不是就肯回去了?”

寶如心說不對啊,一直支持我走的人不是方衡麼,怎的這會兒他又忽然要勸我回去了。她道:“你少廢話,趕緊走,明兒天一亮咱們好趕路。若你因爲我今夜不肯順從你而生氣,不送我們往臨洮府的話,索性此刻就走,我就不信我和一家四口離了你會活不下去!”

方衡轉而看季明德。季明德忽而甩個劍花,甩劍插入門中,外面回上的鐵門璉隨即掉落,冷風撲進來,他示意方衡出去。方衡撥腿剛要走,便聽寶如忽而出聲,叫道:“小衡哥哥!”

兩個男人面面相覷,季明德一個眼神。方衡問道:“何事。”

過的太久,缶中水已冷,寶如實則是坐在一缶冷水中。她埋頭在膝上,問道:“少源哥哥他,真的娶尹玉卿了?”

離京快一年,寶如還是頭一回主動問起李少源。

李少源的退婚書沒有送來之前,即便日子過的再難,她總還有個李少源做寄託,咬牙暗忍,要等到他來接自己。待退婚書送至,一回尋死未成,又嫁給季明德,成了他□□,就不好再問了。

直到今夜,她與季明德一別兩寬,沒有婚姻約束,抑不住心裡的好奇,想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方衡道:“你爺爺和你爹他們在去嶺南的半途上遇難的事情傳到京城時,我還曾去找過他,他說自己沒有護全趙相,大概你會恨他,我還曾勸慰他,彈駭趙相是羣臣率的頭,他一個無職無諭的皇孫,那有能力干涉這等事。

後來就聽說他與尹玉卿訂婚了,我曾多次到榮親王府,他拒不肯出來見面,打那之後,我就沒見過他。”

寶如使勁捂着臉,想象尹玉卿十里紅妝相鋪陪,從齊國府前往榮親王府的熱鬧場景。再有騎着高頭大馬,穿着紅衣勝楓的李少源爲新郎,鮮花着錦,烈火烹油,長安依舊繁華,所有曾一起頑過的貴家姑娘們,想必都參加了他們的婚禮。

她一顆天真的心,曾一門心思愛着李少源,也相信他肯定會護全趙府一家人,可他非但沒有護全她們一家,還在她最絕望的時候鬆手,任她墜入萬丈深淵之中。

“少源哥哥穿吉服一定很好看!”寶如又道。

方衡輕輕嘆息:“事實上成親那日,少源據說騎馬扭傷了腰,並未前往齊國府接親,替他接親的,是二公子少廷。”

寶如哦了一聲,聽方衡退出門,又關上門,起身剛要去夠凳子上的衣服,只覺眼前一黑,燈已被風吹滅。

她隨即裹上衣服。屋子裡還有人,正在一步步朝她走過來。

寶如失聲叫道:“方衡?”

來人不語。離的越來越近了,身上淡淡一股藥香,是她非常熟息的味道。

“明德?”寶如雙手按上來人的胸膛,是季明德,他常出入藥店,身上常有一股藥香。

季明德唔了一聲,將寶如攬入懷中,拇指在她耳垂上輕碾着,嗓音低沉,僅憑笑聲就叫寶如毛骨悚然:“我說過多少回,胡半茵只是大嫂。你這醋性倒大,不吵不鬧,轉眼奔出近百里路程。跟着方衡,這果真是要往臨洮府去?”

他誤以爲她是因爲吃胡蘭茵的醋而走的。

寶如坐在牀沿上,又捂上臉,實言道:“明德,不關胡蘭茵的事。王朝宣來秦州一兩個月不走是爲了什麼,季白又爲何要送我地契,想必你也清楚。

你將來還要入長安,要考功名,我給你做妻子,並不合適。”

季明德淡淡唔了一聲,攬過寶如道:“睡吧,既你已經出來了,又到了洛門鎮,明日我陪你們逛逛水簾洞,咱就回家。”

他不由分說,拉着她鑽進被窩,仍還輕揉着她的耳垂,忽而湊脣過來,在她耳邊吻了一吻,重複道:“睡吧!”

寶如默了許久,偎上季明德的胸膛,手指輕輕勾畫着:“明德,季白以爲王朝宣帶走了我,王朝宣以爲季白私藏了我,兩人打起來總要死一個,剩下那個,王定疆就能將他殺了,從此往後,世上再無趙寶如這個人。

給方衡的地契,是季白送我的,原是不義之財,但我救過他一命,用他五千兩銀子並不算虧。你的五百兩,我也已經還給你了,就這一夜,明早起來咱們就各奔東西,好不好?”

她面似嬌憨,心卻透亮,不過翻手之間,便引得敵人兩敗俱傷,自己卻金蟬脫殼,溜的悄無聲息。

沒有經過人事的小姑娘,習慣了身邊這個健壯但隱忍剋制的男人,知道他不會侵犯自己,大約他是她在這世間最信賴的人,所以無所介備。

季明德再唔一聲,見寶如停了手,下意識捉過她的手輕輕旋着。

“是因爲李少源的緣故?”慣常的,他喉嚨彷彿緊繃的琴絃般顫動,聲音悅耳溫和:“既他已退了婚,就與你無干了。我要入長安,你也得陪着我一起去,若將來中了進士,我放京官,你就陪我住在京城,放外官,你就陪我一起赴外地,咱們是夫妻,無論我走到那裡,你都得陪着我。”

寶如覺得以季明德的爲人,不該天真的,但他這段話說的也太天真了,慢說全國多少舉子,能有幾個中進士的不說,中了進士,也不一定都能放官,更多的是給個散班朝奉,在各縣衙熬日子罷了。

最重要的,其實還是她。同羅綺母族花剌在二十年前被突厥征服,如今歸在突厥,而突厥與大魏又是世代交惡的死仇,所以如今大魏國中,除了同羅綺,大約唯有她與同羅姑娘沾些干係。

沒了做丞相的祖父,又沒了做親王世子的未婚夫,寶如手裡還有朝中那些當權者們最重要的把柄,他不會一次罷休,以同羅女子爲噱頭,要逼她到山窮水盡。

她像只綿乎乎的小兔子一般。

他的手掌粗礫摩梭,寶如連忙一把抓住他的手:“明德,我是真的怕要拖累你!”

季明德一直在笑,他道:“拖累不拖累的,你說了不算。我知道你們同羅族的姑娘遭人惦記,也知道王定疆想拿你討好安西都督尹繼業,但你得相信我,既我敢娶你,就有辦法叫那些長着狼牙的禽獸們退避三舍,束手無策。”

寶如想了想,嫁給季明德這三個月,牛鬼蛇神來了一堆,但無論季白還是王朝宣,確實沒有使過強硬手段,而王朝宣那種行動就要帶百八十禁軍侍衛的人,更是一人不帶,在秦州纏綿一個多月,卻從未找過她,這些,只怕都是季明德的手段。

王定疆是別有用心,但季明德卻是實打實的,垂涎於傳說中的同羅姑娘,覺得自己背靠秦州八縣的土匪,能從王定疆手裡奪下她這個燙手山芋。

不是狼窩就是虎口,寶如聽着季明德一聲寒比一聲的笑,訕訕的笑着,骨縫裡都是一股子的滲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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