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易風第一感覺就是太奢侈。
走向前,那位年紀老邁的老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站起身,走下臺子。蘇易風這時纔看清楚,眼前的老人是一個頭發黑白相間,沒有鬍鬚的人,精神十足,個頭中等高。早就從別人的口中得知他的名字,鄭德。
“你就是付清風,是嗎?”
蘇易風點點頭。
“付清風,你來學院多久了?”
“快一個月了!”
鄭德左右踱了兩步,接着道:“時間不長啊,你在初級學院的時候學習了多久?”
“一個多月。”蘇易風據實相告。
“呵呵……你很誠實嘛,付清風,你知道我叫你來是爲什麼嗎?”
蘇易風心中一怔,莫名所以,搖頭道:“不知道。”
鄭德回答道:“本來這種小事我不會親自管的,可是這事牽扯到帝都的人。”蘇易風更是一驚,難道真的是湯圓把自己的事情說了出來。
鄭德接着道:“你知道湯劍和黃宏吧?”
蘇易風這下相信了,果然是湯圓爲了他們兩個的事情來找自己的麻煩,打了貴族之後果然負擔不起啊!蘇易風點點頭,道:“這,他們……”
鄭德舉起手,打斷他的話,道:“你們的事我已經知道了,首先你們在角力場的私鬥,學院是不會限制的,也不會懲罰你們。只不過……”
鄭德話鋒一轉,讓蘇易風實在猜不出他想說什麼。“只不過,付清風,你撒的謊太大了!”
“啊?我不明白院長大人的意思。”蘇易風忙道。
鄭德笑道:“付清風,你應該知道,帝國絕不會浪費任何財力和時間在一個沒有可能的人身上,對嗎?”蘇易風點點頭。
“所以,付清風,我不知道該叫你蘇易風好呢,還是叫你付清風?”
蘇易風心神巨震,暴露了?帝國調查能力果然非同凡響,難道刺客的身份也暴露了?不可能,自己身爲刺客無人可知,只要自己死咬着不承認,他們也拿不出證據!蘇易風低下頭,不敢看鄭德,思索着如何回答鄭德的話。
“你不用緊張,前天帝國裡來人,是湯家的人,告知老夫,湯劍被人欺負,呵呵……老夫哪有閒心管這些,但是據他相告,你以一人的體能擊敗二人,老夫很感興趣,你是如何做到的?湯圓這個老傢伙沒去見你嗎?”
蘇易風暗道:難道湯圓沒有告知他的畫師天賦?這麼說來自己的身份暴露是帝國調查的?糟糕,這麼說來唯一的可能就是付蓮那邊露了底。
蘇易風點頭道:“見過,只是……”
鄭德道:“沒什麼只是,他只是試探一下你,說實話他甚至懷疑你是刺客,既然他沒來找我,自然已經證明你有兩把刷子。蘇易風,根據檔案記錄,五年之前,你的天賦測試是紅色,而且時間超過了十五秒。對嗎?”
蘇易風總感覺自己現在是透明的,什麼話都說不出,只得點頭。
蘇易風一怔,反問道:“敢問院長大人是如何得知我的真實身份?”
鄭德哈哈大笑起來:“帝國想要調查一件事情那還不簡單,蘇易風,我且問你,五年之前你無法學成畫師,爲何銷聲匿跡五年之後反而成了二階上品畫師?”
蘇易風暗自驚訝,這老傢伙果然對他的底子知道的很清楚,現在蘇易風越來越擔心自己的刺客身份被發現,如果能混過去,以後要注意體能方面的發揮了。而且現在看來,鄭德應該不知道他的刺客身份,如果知道他是刺客,相信現在就沒這個機會說話,蘇易風善於揣摩人的心理,可還不知道這老傢伙到底想要做什麼。
蘇易風覺得要想轉移體能的注意力,看樣子只能使用老方法。
蘇易風道:“我的老師告訴我,做人要低調,所以當時我是故意的。”蘇易風不怕再測試一次,而且他完全沒必要測試,因爲他很清楚自己的實力,現在是四階白色魂紙,即將爲五階畫師,這纔是千年不遇的天才。
“哦?哈哈……故意的?天下有多少人巴不得進入學院學習,你說你是故意的?”
“院長大人有所不知,在那之前,我已經有了師傅,只不過五年後他老人家去世,我才迫不得已進入學院學習,相信您可以查到,當年我進入畫師學院,考官大人已經確定我已經學習了啓畫之道。被學院逐出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師傅他老人家想要我多學習些東西,可……唉,五年之間,我從未放棄過,努力訓練體能,努力學習作畫……”
蘇易風一口氣說了很多,這些話是他在肚子裡打了很久的草稿,幾乎很合乎所有事情的邏輯,後面只需下一記猛藥便可以去除鄭德的所有懷疑和考慮。
蘇易風接着朗聲道:“爲了能夠再次進入學院學習,我不得已才改了名字,相信您知道,蘇以諾是我的妹妹,我進入學院是爲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而且,天才之名我不敢自居,但學院之中想要超越我的人,還未出現,以後也絕不會出現!”
爲人性僻耽佳句,語不驚人死不休,蘇易風這話說的過於突然,過於驚人。
鄭德一個轉身,雙眼透出一絲精光,大聲道:“放肆!你好大的口氣!你的師傅教你低調做人,依你剛纔所言,高調的很!帝國向來重視人才,你只不過是二階上品畫師,有什麼資格藐視天才英才?不要以爲二階上品畫師就了不起,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逐出學院!”
蘇易風忙道:“院長大人請息怒,既然帝國重視人才,那相信您應該不會因此而漏過一位人才吧?至於二階畫師,我敢問院長大人,您看到的是經過嚴格測試而得到的結果嗎?”
蘇易風再次語出驚人,心中已經得意起來,現在他已經成功轉移了注意力,只要不斷牽着話題走,相信鄭德會越來越對他刮目相看。
鄭德畢竟是老成持重,做事向來很成熟,當下疑惑地道:“你的意思是?”
蘇易風心中一喜,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說明鄭德根本不知道他的刺客身份,看來他叫蘇易風來的目的無非是想要教訓蘇易風一下,讓他做人檢點一些,可這話還沒說出口,就被蘇易風的話激起了怒意和興趣。
蘇易風整理了一下思緒,反倒是像一位老師,朗聲道:“畫之道,是天是地,乾坤造化,盡皆我手,不爲萬物所驅,不爲人情所擾,不爲瑣事而惱。畫師所畢生追求,惟自由,惟道之極。驚天地,泣鬼神,筆走龍蛇,揮灑乾坤!”
鄭德心神巨震,如此精妙之語,竟然出自於一個二階上品畫師,看他的樣子,好像深深瞭解其中的意思,彷彿是他的親身感受,他的氣勢彷彿來自於遙不可及的聖者之言。然而鄭德卻面色從容道:“你有一個好師傅。”他這句話言外之意就是說蘇易風在背誦,說誰不會說,而且鄭德話裡還帶有一些不耐煩,看樣子如果蘇易風還拿不出令他改變主意的東西,恐怕會受到懲罰,其中包括驅逐出去。能夠耐心地說到現在的話,已經說明了鄭德對人才的重視。
蘇易風眉頭一皺,精神瞬間集中,呼的一聲,白色魂紙出現在面前。
鄭德慌忙轉身,定睛一看,驚訝道:“白色魂紙,突破到三階?”
緊跟着蘇易風抽出畫筆,旋即在手指只見旋轉了幾圈,靈動嫺熟至極。全身散發出一股認真和不可抗拒的氣勢。
而後,優美捎帶些弧度的線條躍然在魂紙之上,手勢一勾,手部幾乎紋絲不動,腕部和肘部稍稍動一下,就是一個美麗的線條。
精準的拉線能力!鄭德多少年來再次感受到那種令人驚訝到無法呼吸的氣氛。
隨着蘇易風的手勢加快,整齊劃一的線條接連出現在魂紙上,而後手指連動,畫筆彷彿有了生命一般,好像比祭出的魂筆還要聽話。
“不可能!這……”鄭德越看越驚。
蘇易風完全不理會鄭德的反應,全心投入作畫當中。精湛完美,爐火純青,出神入化的畫技再一次從蘇易風的手中綻放於世間。
鄭德已然激動起來,活了大半輩子,這種作畫方式,是他生平第一次見!眼前的少年,真的是難得一見的天縱之才?畫技固然了得,之於畫師的作用應該沒有這麼大!可是眼前的氣勢,鄭德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受。
蘇易風身子一轉,魂紙也隨着轉動,這下鄭德看清楚了,蘇易風畫的正是獅子,鄭德驚呼:“四階突破狀態!怎麼可能!”
輪廓逐漸完成,竟然只花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然而蘇易風還未停止,動作依舊繼續。
“他想幹什麼?”鄭德心道。
國畫之道,講究渲和染,講究工筆和寫意。畫分三科,人物、花鳥、山水。以神韻爲精髓,以意境而顯魅力!
蘇易風筆尖輕點,精雕細琢,飛速塗抹,迅如閃電。
一張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雄獅之圖,展現在鄭德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