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步來到他身後,陷入沉思中的江京澤平時連貓走路的聲音都聽得清楚,他這麼大動靜的走了過來,江京澤竟然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望着他的背影一陣沉思,周子欽的卻一直沒有送走上去。
他們倆認識了二十幾年了,從小時候一起穿着開襠褲,到現在兩人可以並肩一起面對各種勢力的刁難。
尤其是十二年前江京澤出事後,他也跟着一起去了美國。
在美國朝夕相處的那幾年,他們相依爲命,雖然沒有血緣關係可是卻有着比親生兄弟更深厚的感情。
如果問這個世界上誰不會傷害江京澤,那一定是他周子欽。
這些年來,江京澤一個人面對了多少磨難,應對了多少的折磨,可是他卻從來沒有過此時此刻的悵然失落。
就連當年那個人捨棄他而去的時候,他都不曾這樣過。
他在想什麼?
周子欽不知道,但是多年來的相處,他唯一能確定的是對於青黛,江京澤是真的上心了。
在美國寫這十幾年,看似他在國外治療病情,然而私下卻建立起了一座科技王國。
Azer這個名字,放眼在全球科技圈都是舉足輕重的存在,而他手裡更是掌握了太多的籌碼。
然而這十年中,他卻很少露面,低調的連公司的人都未曾見過他一面,可是最近他的動作太大,就連秦家都給驚動了。
也許因爲曾經的人格太過於折騰了,到了江京澤原本人格的時候,他更多的時候是在韜光養晦,所以就連他都很少見到江京澤動怒,可是昨晚他親手把衛生間的鏡子砸碎了。
他昨晚趕來的時候,一進門除了周身籠罩的冰冷外,還有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而衛生間的地面上,一地破碎的鏡子以及那些已經幹掉的鮮紅色的血液。
他來不及去看江京澤受傷的手時,就被他一聲呵斥的推倒了牀邊。
原本以爲發生了什麼大事,結果看到牀上露出脖子的青黛時,周子欽才徹底明白了,原來是因爲牀事導致成了這個樣子。
他基本沒有見過江京澤發過那麼大的火,畢竟是江家的公子,即使後期因爲一些意外發生了一些意外,但是從小練就的僞裝性卻是極好的。
而他上一次見到他發火還是在那場綁架案他被救回來的時候。
一家四口偏偏那麼巧就被一起綁架,最後他活了下來,而到現在他的父母還有哥哥都沒有找回來。
十二年了,那場意外過去了十二年,到現在都沒有找到當年綁架案的主兇。
他身爲江家的被寄予希望的少主人,從小就深陷在爾虞我詐的漩渦中心,不但要擺平江家旁系其他家族的,然後才能成功的回到公司,還得要時時刻刻的準備着應對各種外部的攻擊,甚至還得尋找當年綁架案的主謀。
也許就是因爲這個,所以他纔會給了自己這麼大的壓力,導致那年一下子就被衍生出了七個人格。
在美國的這些年,經審覈資料,醫藥治療,還有時時刻刻的閃躲着從國內派出去的各種勢力的攻擊。
能夠活下來已經是萬幸了,而他卻靠着自己的一己之力建立了Reborn科技公司。
只是,一個人待着久了,總歸需要個人來給他舒緩一下寂寞,而江京澤卻從來不去任何風雪之地,甚至連貼上來各色各樣的女人都看不上眼,直到那天江京澤抱着一個女孩送到了他的面前的時候,周子欽就知道,這個女孩也許就是一個可以拯救他的存在。
後來發生的一切完全印證了他的想法,他對青黛確實寵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原本就這麼寵她,加上這次的事情也是因爲他,所以他纔會這麼自責吧。
十二年後的今天,他又一次大怒,所不同的是,這一次,他是爲了一個女人,而這個女人,從和他相遇到現在,不過短短五個月。
“咳!”周子欽輕咳了一聲。
聞聲,江京澤微微側了側身,餘光瞄了眼身後走過來的人,不過瞬間就又收了回來。
冷漠的臉龐,刀削一般的下頜骨,受傷的手還在不斷的往下滴着血。
他的手上的傷有多重,從地上那灘血漬便可以判斷出來。
無奈的嘆了口氣,周子欽將藥箱放在小涼亭的桌子上,然後轉身怕了拍江京澤的肩頭。
“澤,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但在你生氣的時候,也得壓着火氣先把事情處理好再說。”說着,周子欽拉着他受傷的手臂,微微舉起看了眼。
手背上被劃了一個三釐米的口子,其他的一些地方還有一些玻璃的碎片,整個手被獻血佈滿,現在看來有些慘不忍睹。
身爲醫生,多年來積攢的所有的耐心,好脾氣都在此刻可見一斑,哪怕是被面前這個冷漠的男人忽略了,他依舊盡心盡力,做着自己身爲醫生的本職工作。
此刻的江京澤像是失去了反應一般,任由周子欽拉着,然後坐在了涼亭的椅子上,用力一按,強行讓他坐了下來。
擡起他的手,然後拿起棉花球,先把周邊的血跡擦拭了一遍,然後用鑷子一小塊一小塊的挑着肉裡的小碎片。
他下手的時候狠,所以鏡子碎的比較碎,很多小碎片太小,周子欽只能帶上了放大鏡,然後一小塊一小塊的挑着。
將整個手裡的碎片找完之後,周子欽已經全身冒了一層冷汗。
要不是他隨時準備着這麼多的用具,不然今天他還必須得把江京澤送進了醫院呢。
精細的工作做完,周子欽才終於有了心思去數落他。
“我說兄弟,你就是再生氣也不能拿自己的身體發火啊,那個小丫頭還沒有好,你就倒下了,你看看這手,你怎麼照顧那丫頭啊。”
聞言,一直冷如冰山的江京澤像是有了反應一般,緊繃的身子不由的輕顫了一下。
得意的眉角輕揚,周子欽繼續說道:“還有,不是我說你,你怎麼回事啊,這次做的是不太過了?”
一直沒有絲毫表情的江京澤的臉上慢慢的開始露出了一抹尷尬,在他低頭的時候,周子欽明確的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自責與內疚。
說來也是,就連他看到躺在牀上的青黛的時候,他都忍不住的一陣心疼,開口說話的時候也帶着一種語重心長的語氣,“你這……這以後是不是得注意點分寸啊,小青丫頭都……都被你折磨的啊,我看着都覺得慘不忍睹,你……”
頓了頓,周子欽的眼神不時的廟和江京澤,觀察着他的反應。
見他並沒有什麼大的反應,周子欽長出一口氣繼續說道:“人家丫頭啊這才初經人事對吧?你這麼不注意的橫衝直撞,這纔剛開始有了熱情的事情,被你這麼一弄估計以後都會有陰影了。
而且,這丫頭這麼弱,再經不起你折磨了。
要是想讓她多活幾年,你這方面可得注意點,我怎麼沒見過你這麼猴急啊,難道是憋了這麼多年你一時開葷就受不了了?
你得知道,這男女之間的構造是不一樣的,尤其是初經人事的女孩子,可不能這麼激進,這……”
江京澤忽然開口,分不清情緒的口吻,依舊冷鷙的聲音打斷了周子欽的話,“她……她沒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