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這裡怎麼整?”楊樹林看着倒了一地的屍體還有已經暈厥的小護士道。
“管不了這些了,最多添一件靈異傳說,醫院裡這種事什麼時候少過?”
二人迅速上樓,但到了薛雨煙病房所在的走廊,二人卻不約而同的放慢了腳步。
如果事情被他們料中,那他們就要直接面對一隻道行高深的黃皮子,這次絕對是硬碰硬!
之前他們正是想極力避免這種情況,才費大費周章的下套,硬碰硬且不說贏面不大,更重要的是他們投鼠忌器,不敢傷了薛雨煙的漂亮皮囊,不管幹什麼都是縛手縛腳。
可如今除了硬碰硬,他們已經別無他法。
然而,還沒接近薛雨煙的病房,兩人就停住了腳,薛雨煙的屋裡竟然亮着燈!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彼此心裡的驚詫,凌晨醜寅相交之時,什麼人會到她的病房去?
劉山宗心中驚急,大步上前,一把拽開了病房的門。
可門一開,他們就全都愣住了。
只見薛雨煙正倚在牀頭上,手裡捧着一杯熱氣騰騰的水,小口呡着,雖然仍舊是臉色蠟黃,還貼着膏藥,可笑容裡,卻透着一股大事得定後特有的喜悅!
“嗯,你們來了?坐吧。”薛雨煙很是恬淡的一笑,放下杯子,指了指牀邊的沙發。
即便一向反應較快的楊樹林,這回也沒能及時醒悟過來,直勾勾的盯着薛雨煙,既震驚,又懊惱,更多的則是心灰意冷,一時間心情複雜得無法言喻。
從太平間到病房這一路上,楊樹林估算了很多種可能,但就是沒算到,黃皮子已經得手,並擺出這樣一副風輕雲淡的架勢,坦然面對他們。
看這畜生的神情,得意中還帶着一絲輕蔑,顯然沒把他們放在眼裡。
楊樹林正要開口,劉山宗卻已經勃然大怒,手上軍刺一橫,怒斥:“你個黃毛畜生,真以爲這天底下沒人治得了你嗎?”
薛雨煙笑容不變,很有種寵辱不驚的氣度:“若是放在百年之前,你們劉家老輩或者有資格用這般語氣跟我說話,就憑你們兩個乳臭未除的後生,若非看在老婦跟你家先人有一段香火緣的份上,敢動我子孫,早就該橫屍地下了!”
她笑意盈盈,說得淡然自若,由不得人不信。
但劉山宗怒不可遏,自然不會被她這兩句話唬住,手中軍刺一緊,便要上前動手。
孰料楊樹林卻緊緊拽住了他:“問清楚了,再動手不遲。”
說着,他轉向黃皮子:“既然你老人家是前輩大仙,爲啥非要爲難我們這些小輩?薛雨煙不過是個小警察,想來不曾得罪過你,以你的輩分,做這種事豈不掉價?”
不是楊樹林怯戰,而是他發現,情況與他們所知不符,這老黃皮子話裡有話。
黃皮子一向以睚眥必報出名,既然知道他們殺了她的子孫,她居然還有閒心跟他們見面。而且薛雨煙被折騰時,見到的是個男人,這黃皮子卻自稱老婦,裡邊肯定有問題,且不論她的目的是啥,弄清楚點總不會錯。
果然,那老黃皮子讚許的瞟了楊樹林一眼,卻並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輕咳了一聲:“老婦倒是小瞧了你們,能收了我那嫡孫,也算有些本事,今日老婦
不爲難你們,把這小女娃的魂魄交出來,你們就可以走了。”
楊樹林心中驚疑不定,這傢伙到底是虛張聲勢的在拖延時間,還是真的另有隱情?
想到這裡,他放輕了口氣試探:“薛雨煙是我大姐,你放了她,我們轉頭就走。”
老黃皮子聞言冷笑:“待老婦正事辦完,自然會放她還陽,但你們自作聰明收了她的魂魄,是想讓她做孤魂野鬼麼?”
楊樹林更是驚疑,扭頭看了看劉山宗,劉山宗卻冷哼:“她會有那麼好心?”
楊樹林自然不會把薛雨煙的魂魄交出去,但他更清楚,要想從她手上把薛雨煙的皮囊奪回來實在是難上加難。萬一她見事不可爲,豁出性命也要毀掉這皮囊,他們也無計可施。
他腦子轉得飛快,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弄清老黃皮子舍了命想要做什麼事,如果能由此下手,或許事情還能有所轉機。
“大仙不妨說說你想幹什麼,或者我們能幫得上忙也說不定。”
“你們?笑話!憑你們能成得了什麼事!”
不等楊樹林應聲,就見薛雨煙起身下牀,楊樹林和劉山宗同時緊張起來,持刀戒備。
孰料,她竟然只是收拾了一下自己,緩緩說道:“看來你們是不肯撒手了,也罷,這女娃子的魂魄就先由你們保管,待老婦事畢再來尋你們就是,老婦走了。”
說着,她迎面朝二人走了過來。
“想跑!”劉山宗一聲低吼,作勢欲撲。
誰知他剛一動作,身周就泛起一層淡淡的黃光,動作一下就凝固在半途,活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樣,保持着一個撲出的姿勢定格在哪兒,十分古怪。
楊樹林見狀大吃一驚,想要抽刀助戰,可惜他也只是轉了轉念頭而已,別說動手,就連動一動手指頭都不可能,落得和劉山宗同樣的處境,想張嘴說話都發不出聲音來。
眼見薛雨煙笑意盈盈的朝他們走來,楊樹林心裡的驚悸瞬間放大到無以復加,立馬呼喚白小薇幫忙,誰知他心裡喊得震天動地,白小薇卻沒有任何反應。
但薛雨煙卻輕笑着,從容穿過他們中間,丟了一句:“咱們很快還會再見面的!”
說完這句,她扭身出了病房,房門咣的一聲合攏了。
隨着門響,楊樹林和劉山宗身子猛的一晃,踉蹌兩步才穩住身體,恢復了動作的能力。
劉山宗轉身往門外衝去:“快追!”
楊樹林緊追他出了門,心裡卻忍不住苦笑,追?追得上嗎?如果這老黃皮子真想對他們不利,剛纔他們已經死過一百遍了,如果她不是有恃無恐,又豈會這麼容易就放過他們?
剛纔那一瞬間,真是讓他心悸到了極點,想不到老黃皮子的道行高得這麼離譜,不光是他們,連白小薇也被禁錮在鬼牙裡,直到此時才恢復自由,想不到世上真有這等恐怖的手段!
二人追出病房,循着味道直出了醫院大門。
而病房內恢復了寧靜,片刻之後,房中的空氣詭異的扭曲起來,緊接着傳來一聲輕笑。
“沒出息的娃子,老劉家真是後繼無人吶。”隨着聲音,薛雨煙赫然出現在病牀上,仍舊像楊樹林他們進門時那樣躺着,似乎從來就沒有動過。
她輕笑之後,拿過牀頭櫃上的鏡子照了照自己的模樣,緩緩撕掉了臉上的膏藥,膏藥之下哪有什麼膿瘡的影子,肌膚白皙細膩,如新生兒一樣嬌嫩。
只不過,她的神色十分凝重,眼中閃過一絲陰狠凌厲的光。
不難想見,楊樹林二人肯定追丟了,追到學校附近的十字路口,便徹底失去了對方的蹤跡,不得不氣喘吁吁的停下了腳。
劉山宗懊惱得狠狠一跺腳:“該死的畜生,真特麼滑溜!”
楊樹林喘息着說道:“追上了又能怎麼樣,殺了薛雨煙?你下得了手?”
劉山宗本來就有火,聽他揶揄,忍不住給了他胸脯一拳:“你到底是那邊的?”
楊樹林無奈撇嘴:“我說的是實話。”
微微一頓,他安慰道:“不過你也不用太揪心,我看這老妖婆似乎沒有跟咱們作對的意思,而且她剛纔那話,未必全不可信,或許薛雨煙還有救。”
“放……”劉山宗怎麼也不肯相信邪祟的話,聽楊樹林這麼說,氣得想罵人都喘不勻氣了,拄着膝蓋不停喘息,剛纔一通急追着實把他給累得不輕,腿肚子都直打哆嗦。
楊樹林見他這副着急上火的德行,忍不住狠狠戳了他一句:“放什麼放!我看你還是放心點爲好,就算你再不放心,現在你還有什麼轍?”
劉山宗一怔,隨即頹然嘆了口氣,一時說不出話來。
見他這副模樣,楊樹林心裡反而有些過意不去了,尋思了片刻道:“其實到也不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你可以回去跟姥爺求救。雖然姥爺早就洗手了,可你要是跟他說,薛雨煙是你對象,我就不信他眼見他外孫媳婦落難,都忍心袖手旁觀。”
劉山宗沒好氣的頂了回來:“就算我肯信口胡扯,你當姥爺就看不出來?他都老成精了,要是能把他忽悠住纔怪!”
楊樹林聳了聳肩:“那我就沒轍了,給你指點明路你不走……”
話到一半,他突然停住了嘴,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劉山宗瞪大了眼睛看向他,知道他肯定是想到了什麼,不敢出聲打斷。
楊樹林突然笑了笑:“要說找那個老妖婆,或許還有個人能幫得上忙。”
“誰?”
“你真是急昏頭了,你忘了,咱們前兩天才幫過她一個大忙啊。”
“你是說小賣店那個老闆娘?”
“對,就是佟贏嬌,她既然會請仙,估計尋仙也能在行。不過有一點你得琢磨明白,就算找到那黃皮子,怎麼對付它也是個大問題,要是還像現在這樣摸不得碰不得,那還是趁早死了這份兒心,老老實實回家給薛雨煙念往生咒好了。”
劉山宗顯然沒什麼好辦法,要是有辦法,之前他早就用了,也不用等到現在。
可他卻不死心:“這個不用你管,還是先把它揪出來要緊,你快去找佟贏嬌。”
楊樹林嘿嘿一笑:“你這是什麼態度,求人還這麼橫?我跟你說,求她幫忙,老子肯定得犧牲色相,說不準醞釀了十八年的第一次都得搭在她家炕上。”
劉山宗見他這個節骨眼上擺譜,恨得牙根癢癢,卻不得不堆笑哄他:“老五,你看,二哥很少求人,也不知道咋說好,你就幫二哥這一回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