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發含笑上前,拜見了何學督、郭蕃臺等臺上衆人;郭蕃臺笑道:“未料汝還有此等文才,見此詩文,老夫手庠,且待吾於你書寫一幅。”
隨侍衆人笑道:“蕃臺今日得此好詩,書寫之後,豈不是詩書雙絕!”
郭蕃臺笑道:“此是我晚輩,能吟出此等詩,吾心實慰,只是借他的詩留留名罷了。”
衆人聽得此言,都是看向樑發,知道這就是爲樑發站臺之意了。不過能吟出這等千古之句,憑此句亦青史留名了;今日之後,仕途已開。
郭蕃臺飽蘸濃墨,揮筆書寫。這可是實打實的兩榜進士出身,乃是二甲前列,書法自然不差。有那老者看郭蕃臺寫完,讚道:“郭大人行書,已直追二王矣!”
郭蕃臺也是十分得意今天所寫,自覺是平生得意之作;卻也知道和書聖父子相比,還差之甚遠,可也能留存後世了。掏出隨身小印,乃是朱文印;用力鈐印,仔細端詳,自得的點了點頭。看了看衆人,轉對樑發笑道:“今日我之手書,就作爲我這前輩的見面禮吧!”
樑發上前,雙手恭敬接過,躬身施了一禮。和其他評得名次的人一起,也是行到後面。
待得文會散去,裴秀才、張立遠等人,上前恭賀樑發獲得比試前列。張立遠道:“達開此次必中矣!恭喜恭喜。”
與衆人謙遜幾句,自在山中的酒樓之中,請衆人吃了酒席。
華陰縣,樑府,樑有餘監督胡瑞等弟子練武,目前樑府各類弟子共有六十幾人,有二十來人在華山上與衆人一起讀書識字練武,這是華山正傳弟子。就在這時,孫林走了進來,對樑有餘一拱手:“拜見師叔。”
樑有餘笑道:“孫林啊,免禮,坐吧!”
孫林笑道:“師叔,這次來是有事要說。”
樑有餘點點頭,叫道:“胡瑞,你監督衆人練功。”
胡瑞應了,樑有餘對孫林道:“你隨我來。”領着孫林進了書房。二人坐下,看向孫林道:“孫林,什麼事呀?”
孫林稍稍前傾,小聲道:“師叔,我是聽戴子師兄說的,讓我悄悄的告訴你。”
孫有餘雙目微微一眯,點了點頭。孫林接着講了驪山之事,孫林又道:“第二天一早,早飯也沒吃,嶽師妹就帶着二師哥三個直接回來,當晚就住在了華陰縣東面的鎮子裡。”
樑有餘一皺眉,這個鎮子離華陰縣城不過十里路,也就是說岳靈珊到了家附近,也沒有回來。看了看孫林道:“你接着說,後來呢。”
孫林道:“戴子師兄說,嶽師妹第二天讓戴子師兄等她和二師兄、六師兄去辦事回來,如果中午沒回來,讓戴子師兄自己回華山。”見樑有餘沒有說話,孫林又道:“後來戴子師兄就回了華山,和師傅師孃說了此事。現在已經過去好幾天了,嶽師妹和二師兄、六師兄還是沒有消息。”
樑有餘一驚,可到底是多年的經驗在,迅即冷靜了下來,微微一笑,道:“那你師傅師孃是怎麼辦的?”
孫林道:“師傅師孃似乎沒做什麼,只是讓大家不要亂猜,照常做事,後來師傅師孃就下山了。”
樑有餘想了想道:“孫賢侄,辛苦你了,此事我知道了,沒什麼大事。對了,最近練武可有什麼問題?說來我們也探討一下。”
孫林拱手道:“謝師叔,目前倒還沒有什麼大的問題,這次下山是辦事,馬上就要回去。我就是來看看師叔您,事後就回山了。”
待得孫林走後,樑有餘想了想,出去了一趟,傍晚也就回了家。
八月初三,京城來的翰林已是到了西安府,初六日入了貢院。
初八樑發和裴秀才等人,帶上一應的東西,從客棧出發,到得貢院門前,排隊接受檢查。先是驗了考牌,查看無誤,小吏放入進去,裡面有十來人在那裡搜檢。
有小吏上前,將樑發頭發打散,衣服盡數解開,細細查過,全身內外摸了個遍,就連鞋子也是翻看了數遍,一一檢查完畢,方纔放入進去。
樑發按號牌,找到了自己的號房,這幾日就要在這裡渡過。號房狹小,一板在上,就是書寫的書桌;一板在下,就是凳子了。裡面還有個淨桶,也就是馬桶,方便時使用。
樑發看了看,碳爐、蠟燭等物都是齊備,還有百十來塊木碳,以及引火之物,這是官府提前備好的。此時鄉試時,吃飯都要自己準備,且又連考三場,每場三天,當然,每場第二天就可以出場。可作題量太大,時間往往都是不夠用,少有提前出場的,自然就要準備好。
到得晚間,樑發將兩塊板子拼在一起,放開薄被,就睡下了。
次日一早,從考生都是準備好,監考人員也已就位,就有小吏先是發下紙張,又有小吏拿着一個木板,上面寫着本次考試要寫的題目,衆每個號棚前走過,樑發趕緊記下考題。隨後,就有巡場的考官帶人過來,將考棚門鎖上。
樑發細細看來,這第一場果然還是從《論語》、《中庸》、《大學》、《孟子》四書中各取了一句,要求以此句闡發成文,四篇文章,每篇不得少於二百字。
又從五經中取了四句,要求以這四道題,闡發成四篇文章,每篇三百字以上。
還要求寫得五言八韻詩一首。
樑發在裡面認真答題。直到十一日巳時,方纔交卷;出得貢院大門,樑發輕舒了一口氣,這經一場總算考完。
初十一辰時,又進去準備考第二場,十四巳時出來,辰時再進考場,這是第三場。
十七日出得考場,樑發就見着有個考棚中一頭髮花白的老秀才被差人從號房中擡了出來,衆考生長長嘆息:“這人已是死了,比前兩天那三個更慘;這一家子就此毀了。”
樑發此時也無暇多想,見着裴秀才、張立遠等人,打了個招呼,各自相約再會,先回去睡覺了。
高芸接着樑發,樑發洗漱之後,調息半晌,自去休息。
過得數日,樑發、裴秀才、張立遠等十來人,齊至貢院處。廣場之上,早已是人滿爲患,還有許多賣小吃的。十來人攀談着,到得晌午,就見有一批差役出來,後面有官員手捧一卷黃色紙張,原來談論不休的士子全都靜了下來,慢慢的,二三人的廣場上,忽然一片寂靜。